第二回：美酒当歌歌尽欢（第十二节：两相戈意外同）

第十二节两相戈意外同
两座山相隔千年万年，竟有意、两相难；两个人彼此你冷我寒，却难敌、久纠缠。
拿到了小天送过来的整盘录音，梦梦倒是不急于邀功请赏，她心里明了得很，就算她不要赏赐，白送给那人，恐怕他也不会领情。况且，以她的观察，好像那个冷面之人的心结并不是只有这一个，这样做，也不能保证他会收了心性回家。
算了，只好让萧奶奶的等待又向后延续了。
只是小天的用心良苦，自认为是不可以轻言带过的，该要功过分明，谈不上原谅，只是，她知道自己不在气他，而且好像追根溯源起来应该并不是此件事他完美收盘，更不是归功于小樊的不抵触。
毫不掺假地：她应该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为何、从何时起，她的心里早已经不再生他的气。
意外地，她似乎又是剥骨剜心地痛过之后才真真地确认了自己的心——那里似乎从来都不曾为一位名字唤作乔骜天的人怦然心跳过。
这样的了解，初时的认可的确是不易的，只是，对待感情就该有个正经的心态与原则，绝不可能放任自己拖泥带水，这不是她梦梦的性格。
豁然开朗后，倒是让自己和小天相处起来不再那么困难和窘迫了，甚至显得比之前好像还要自然、平常不过。
只是她只能支配自己，却不能影响他人的想法。就如同现在的她和小天，无论她的心在何处，小天却从此再不愿轻易放开她的手。
萧家几日来日子不甚平静，小有波澜。
陈连丹的自动离开，走得让人有些感觉莫名其妙，不过也无大碍、也许只有男主人有些另类的情绪，包括文博在内的其他人均是毫无感觉，或者，应该是有人在刻意掩饰着的平静表面下，早已是心花怒放开不尽，做梦也会笑醒来。
“不要再雇什么小阿姨了，文博我来接就好了，饭菜我又不是不会做、不能买，老公你一个人养家多不容易啊，能省就要省的吗。”女主人的笑容撑开了脸上细细密密的纹路。
“你可要考虑清楚，别以后埋怨。”男主人讲话平淡似水、毫无表情起伏。
“不会的，不会的。”任芳一叠声地肯定着、少有的痛快，像是唯恐男主人临时又改变了主意。
“还有，妈的习惯一点都不能变。之前吃的、喝的、时间上都要准时，不要有了差池的时候再找后帐，我不会听你解释。”男主人交代的清楚、明了，接着还不忘责任明确，只是，这样的语气怎么听着都不像一对正常居家的夫妻之间的生活交流，倒更像是上下属之间的工作安排。
“知道了，你就省省心好了。”女主人似乎只顾了一头的兴奋，也不在意对方的冷淡。
老人不知其中过往，直觉中有些不太能够理解，不过，儿子媳妇之间的问题还轮不上她这个老人家多跟着搀和，奶奶可是自认为是绝对开明的老人。
不过，她却了然此刻自己虽不能直接表现出心底的喜悦，但的确无法否认来自心头的痛快淋漓——那个人无缘无故可以自行离开的事实，是否代表了自己的亲孙沉冤得雪、强加之罪不攻自破了！
老人笑得由衷的欣慰。
自此，似乎萧家有了少有的平静。
尽管家里少了一个可以支使的佣人，倒是文博妈干劲十足、每日奔波于菜市场、超市、购物商场和文博的幼儿园之间，却是看不出有一丁点的疲惫。
每天每天，阳光的笑靥似乎都多了灿烂，播撒的尽是快乐。
想到高兴处，自然就少不了与人分享，想着自从梦梦和小樊姐妹俩“挟持”了自己消失许久的宝贝孙子突然归家的种种，让自己这老身子板有些不太吃得消，已经有些日子没去和那两个小可心消遣了，不由得心下犯了痒，文博去了幼儿园、媳妇去了购物、儿子忙于公务，自己实在无聊得很，萧奶奶准备好了出门。
一阵悦耳的电话铃音从身边的手机里穿了出来，老人走过去拿起电话，还疑惑着这时候会是什么人打来的“喂。”
老人接起电话，就听见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文博妈的声音，显得很急“妈，实在对不起，你一会帮我接一下文博行吗？我车子坏在半路上了。”
“哦，知道了，那你就想着找人修车吧，我去接文博。”老人看着时间，真的过了接孩子的时候了，难怪文博妈听上去有些着急的样子。
正好，老人正想着出门，也省了着急出门的准备工作，老人将手机塞到了手提包里，关好房门，替着儿媳妇去文博的幼稚园接小孙子回家。
满是童真童趣的地方总是会忍不住惹人流连、喜爱，不过萧奶奶这会工夫可是没心情欣赏满园的花香鸟语，看着已是空空荡荡的大院，不由间加快了脚步。
“什么？接走了，谁接走的？”老人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已经没了半个小朋友的影子，更是不见了小孙子的笑脸。
“文博的小阿姨啊，怎么文博还没回去吗？”文博的小老师满脸带笑，一副热情有加的职业范。
“小阿姨？”萧奶奶之前还想着会是什么人接了文博，闻听了小阿姨三个字，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心往下沉“这段时间不是一直都是文博妈妈接送文博的吗？”
“是啊，不过今天过了时间还没人接文博，我还想着怎么回事呢，你们家的小阿姨就来了，带着那么多文博喜欢的玩具和小食品，文博看着就跑过去了，拦都拦不住。”小老师讲到高兴处，忍不住嘻嘻地笑出声。
“文博妈没和你们讲过我们家的小阿姨已经不在我们家工作了吗？”老人已经越发的听的心惊、脸上已无了一丝笑容。
小老师听着老人话里话外的严肃，表情的冷凝，开始略略地觉出了问题的严重性，说出的话音竟紧张着发了颤音，额头上随即也渗出了冷汗“我开始也是有些疑惑，还问了她，可她说之前家里出了点事，告假回了家，这是她才回来，想孩子了，就直接来接文博。”
老人听得血往上涌，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她还不能判定曾经文博的小阿姨会出于什么目的带走了孩子，究竟会有怎样的结果，只是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安。
“奶奶，怎么办呢？不会有什么事吧？”看着老人的表情，小老师心里跟着紧张得脸上失了色。
老人收敛了些紧张的情绪，毕竟也是历经了几多岁月的风雨，她略一思索，事情还未明朗之前，她懂得该如何收放“走了有多久了？”。
“哦，大概离您进来前有不到二十分钟吧。”怯怯的回应着，格外加着小心。
书屋的客人不是很多，梦梦一早将先前还没处理好的角角落落都细心地整理干净，弄了一身的灰土，看着生意不是很忙，就留了小樊一个人打理，抽了空跑回家淋了一下水，刚刚出了浴房，就听见电话声不断地响着。
刚刚还未出了浴房的门就听得外面的电话铃音一直在想，一身水渍的梦梦心想着是谁有了急事，便忙着快了几步讲电话拿过手中：是萧奶奶，她更是诧异着这个时间，怎么会有奶奶的电话打进来。
“哦，别着急，奶奶，我这就过去。”还来不及擦了头上的水，一边接了电话，一边安慰着老人，她知道要不是老人急了，亦不会轻易给自己打电话求助。
她快速地换了出门的行头，一头冲下楼来，速度太快，险些与楼下的人撞到。
“梦梦。”面前的人大叫，跟着伸手在她的身上抽了一巴掌“又忙手忙脚的干什么？想撞死人不成。”梦梦老妈又看不惯女儿冒冒失失地样子，哪有一丁点女孩子该有的淑女样子。
“哦，对不起老妈，我着急。”梦梦顾不得老妈的牢骚，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嗨，看那脚底下。”梦梦妈尖声地叫着“死丫头，穿着拖鞋呢。”
梦梦来不及听清楚老妈的提醒，就一脚踩着趿拉板向着门口的出租车飞奔。
“到哪？”司机看着梦梦的一身行头，敏感地觉得这是个付不出车费的冒失鬼，怎么着也不能白拉了活收不到钱。
听着不咸不淡的语气，再看看问话的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梦梦也不由得向自己的身上瞧着，果然，歪歪扭扭的衣扣、空空如也的两手、脚下一副趿拉板，怎么看都像一付不起打车费的揩油之人。
“势利眼的东西。”梦梦心里暗骂，没敢出声，谁让自己现在着急呢“少不了你车费，快开吧。”
梦梦跟着想到该给小樊打个电话，也许少不了小樊的帮忙“小樊，关了书屋，开车到文博的幼儿园，先别问为什么，快着点，带着钱。”。
梦梦通知给小樊地址，不忘加重语气让她带上钱，这是有意说给前面的人听的，好让他安心快踩油门。
司机看上去还不算顽固不化，仔细端详过梦梦的脸怎么着也不会像是没钱交车费的主，再听得梦梦电话里交代的语气，就知道一定是着了急才如此衣冠不整地钻进了自己的车了，这么想着，一句“擎好了您”就脸上堆笑、脚下使力，车很快到了地方。
“奶奶！”梦梦已大步踏出车门，这时老人已早等在门口。
“吱嘎”伴着一声紧急制动的刹车，小樊的飞车也疾风似电地靠了过来。
……
老人尽管刻意讲得不徐不疾，但听得梦梦和小樊依然心里有了答案，小阿姨，就是那个初见就没给这姐妹俩留下好感之人，但这次让她偷偷拐走了文博，看来定是源于她所不齿的下流勾当被揭穿，只是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个‘甄石哥’竟是她料所不及的局外人。但她却只用她仅可以想到的假想敌人——文博的妈妈，于是才有了这一出诱拐幼儿的案子发生。
只是，这时候分明不是可以向老人和盘托出真相的时间，梦梦和小樊此刻也只能是暗自在担心着，因是知道真相，这担心恐怕要多过老人了，看来，这小阿姨敢于大着胆子众目睽睽之下拐走文博，在进行下去的一切恐怕难以预料结局。
梦梦此刻的杏目深凝，双眉紧锁，她在刻意稳定自己的情绪“奶奶，别太担心了，要不，您先回去，说不定那小阿姨带着文博先回去了，我和小樊再到处找找看，谁先有了消息，就电话联系。”
梦梦说得云淡风轻，她在故意给老人吃着定心丸，老人不知情，恐怕也就不会多想。
“小樊，要不你先送奶奶回去，我现在这附近转转看。”梦梦给小樊使着眼色。
小樊会意，回了梦梦的眼光，接着扶着奶奶“奶奶，老姐说的也不是不可能，我先送你，别让我小老公回去家里见不到人。”
“嗯，”老人似乎在考虑着，说实在的，她此刻也的确想不出那个小阿姨会对小孙子有什么企图，要说走，是她自己选的，家里人没人撵她，要是她不走，那家里人又没人当她是下人，就算生生地气走了那么让自己心疼不已的乖孙，她还不是照样在那个家里吃香喝辣的，也许这只是场意外，是自己神经太敏感了呢。
“好吧，那小樊你就先送奶奶回去看看。”老人答应着，由着小樊拥着自己进了车里“要不，梦梦你也一起回去吧。”老人又招呼着。
“您和小樊先回去，我们姐俩也有时间没见着小文博了，我去前面买些东西，就赶过来，很快。”梦梦微笑，自作淡定。
老人也都不在坚持，跟着小樊先回家寻人。
送走了远走的车影，梦梦掩饰不住心里的紧张，如果说此番好心酿成大错，最终竟是自己都无法原谅的罪过。
“该怎么办？”梦梦边是漫无目地的四下里收寻着目标，边是绞尽脑汁地不断地想着补救的方法。
“要尽快找到文博，早一分钟寻到，他便少了一分危险。”梦梦紧咬了下唇，有丝丝血渍隐隐地在唇畔间渗出。
“对不住了老爸，看来你要少不了破费了。”一种执着的眸色透过梦梦的眼中，这时候，来不及让她考虑太多，和生命比起来，一切都显得不足挂齿。
——“对，麻烦你一有消息尽快通知我，真的找到孩子，多少钱我都会给的。”语气因着急语速快到惊人。
——“是，大概四五岁左右，文博、萧文博。对对对，一个小阿姨领着的。”梦梦竭尽所能地描述着，这么说着的时候，她已经不知不觉中收寻了不知道多少条大小街道了。
分明脚下不合适的拖鞋已磨的皮肉生疼，可她却丝毫不觉，不知道过了几多时间，还是没有奶奶和小樊的电话，看来，事情的发展硬是向着自己预料中的接近了。
有一刻钟的恍惚，梦梦直觉眼前发黑，她直觉地伸出手扶向一侧的墙身。
这堵‘墙’稳稳地接住了摇摇欲晕的梦梦，让她毫发无损地立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