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真相难求
面对这样的场景,梦梦竟不知自己的一场赌注下的是否应该?现在的她和小樊是该留还是该走?
思量下来,却已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一场是非曲直的争辩正在艰难地进行,故而已没人考虑还有她们的存在。
“妈,你就不能听我解释吗?那好,你听不进去我说,你就让他自己讲。”男人似被老妈逼得抓狂,声音也跟着失了淡定。
“你讲。”他冲着儿子吼道。
“你让我讲什么,我和你无话可说。”萧然止住了眼里的泪水,墨色复又变得深冷。
“臭小子,犯了错,还理直气壮。”男人终于爆发,伸手对着萧然扬了过来。
梦梦紧锁了眉头,暗叫“躲开。”却听得“啪”的一声,响在耳边,再看那个怒目圆睁之人根本就没躲闪的意思,生生地挨上了这气力不小的巴掌。
“你是要存心气死我吗?”老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丢下身前的孙子,反手给了儿子一个耳光。
“妈?”男人惊愕。
“别怕,奶奶在,你只管说。”老人轻抚贴在自己胸前乖孙的发丝。
萧然抬头,这一次他不在选择目光的逃离,紧盯了身居父位之人,眸红似血“打吧,若是强加给我的不堪能解开你心里的怨恨,那你就一起都给我,我会统统认下。”
“强加给你,拜托你用用脑子,我是你爸,不是你的仇人,人清清白白一姑娘,众目睽睽之下赤身裸体地从自己房间里跑出来,你溜光光地躺在人家的床上,怎么?她是有病啊还是跟你有仇啊?你倒是说说看,解释给你奶奶听。”男人似被儿子的不敬惹到失态,语气已大声到似要震亮迟迟不肯出现的曙光。
“根本不是那样的,不是的。”萧然几欲崩溃。
“那是怎样的?好。”男人生了更大的气,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立在那里的人“小丹,你说,到底是怎样的?”
被参与其中的人立在原地不动,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只在那里低声啜泣。
室内的气压瞬间低得让人喘气困难,前所未有的震撼,孰是孰非,已经让梦梦和小樊真假难辨,原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故,才引得一系列的悲伤。那么,自己是否真的是在多管闲事?这本就是本难念的经书。
如果说那张拥有着无比俊美的面孔的男子在说谎,那么从他如同喷火的眸子里深藏的悲伤却是那么真实,分明不像在刻意隐瞒真相;但是立在那不住啜泣的人儿的眼泪又有多少可信的成分?假设真的是她说了假话,那么就像那个风度卓然的男人想的那样,无冤无仇的清白之身怎么会在大家的注视下毫不避讳?也许无论出于任何目的,常人恐怕也难以理解她的这种行为——这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一个一个乱入死结的烦恼,就像这要亮没亮的夜空,晦暗不明。
“就像当初一样,你根本不肯听我解释。”凄然的笑容,配着决然的表情,深深的绝望,他低喃“结果,还是一样。”
“解释,喝的烂醉如泥的你,真的解释的清楚吗?难不成要我拉着人小姑娘去医院做个检查证明你没对人施暴,还是要我带着她去警察局做个大义灭亲的老爸,主动检举揭发。”
“去呀,你尽管去啊,要是你真的去了,何苦我要背着这个无端的罪名。”他吼,如同困兽般挣扎,声嘶力竭却又无可奈何。
“你现在敢这样说了,那天你就不要负气而去。留下乱摊子,还不是要我给你擦屁股。”男人心中的怨气也难平复,竟口无遮拦地吐了脏字。
“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乱摊子,我想自己处理,可你让吗?别忘了,是谁先给了我一巴掌,呵斥我让我滚蛋。”他转身,强压不舍,看着欲哭无泪的老人“奶奶,想我的时候来看我吧。”
老人哽咽,她似乎听清了事情的原委,只是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的确,应该说她完全相信那个孩子,不是因为他仅仅是自己至亲至爱的孙子,更是出于自己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他从小就是那么善良,从来都是,任花房里的一株花败,都会独自无言半天的孩子,他不会、绝对不会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勾当。
说破天,她也不信。
她无力为他解开冤屈,只好看着他再次从自己的面前走掉,背影落寞而凄凉,那如血般殷红的眸子里分明在向她述说被逼无奈的选择“奶奶,不是我不想你,不是我不想回家,只是我不能回,也回不来啊。”
她听得懂深藏在那个凝眉决然的孙子心里无声的抗议与叹息。
真相——谁能还他孙子一个真相,要她用老命来换,也给。
哥哥,面对着将要推门而出的背影,揉着惺松的睡眼的小文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楼梯上向下走来,稚气的喊声叫停了将要远去之人的背影。
他缓缓回身,竟露出毫无掩饰的笑容,只对着那个睡眼朦胧的小小人,笑得唇红齿白、月羞人愧。眼神中再没了冰冷、似乎还隐藏了积蓄的关怀和无尽的担忧。
一个凌乱的清晨。
满地无可奈何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