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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第八章:祸福从来不可期(3)

凰女她权倾天下 黄色金盏花 2024-12-14 19:32
雷声轰鸣,倾盘大雨飞泻下着。元佐在雨中一步步挪动着自己的脚步,想到前不久刚刚薨逝的母妃,定是被后宫争风吃醋的贱女人所毒害,如今皇叔又被流放,他忽然对这个冷漠的皇宫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厌恶感。正出神着,不知不觉驻足在了思蕊居门口。踌躇了片刻,还是提步迈进了思蕊居。
“璃姐姐,哦,不,俪妃娘娘。”
当元佐一身落汤鸡的模样出现在梦璃面前时,着实让梦璃下了一跳,急忙让瑞娘给他换了件干爽的衣服,又命纤儿熬了一碗姜汤。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么大的雨,也不怕着凉了。”梦璃责备道。
元佐捧着姜汤碗,一副沮丧的神态低头不语。
“到底怎么了?”梦璃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心也隐隐不安起来。
“璃姐姐,我现在心里很厌倦,可能在外人看来,生在帝王家是无上的尊荣,可我却无比厌倦皇宫里的一切,厌倦生在这无情的帝王家。”
梦璃皱眉问:“究竟出什么事了?你这是从哪里过来?”
“父皇要把皇叔流放去房州。”
“啪”的一声,青瓷茶具落地破碎的声音。梦璃和元佐循声望去,瑞娘正手足无措的捡起地上的碎片,梦璃起身走到瑞娘面前,口气里略带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小心扎到手。”
瑞娘连连点头,喃喃道:“房州,娘娘,房州不是人呆的地方。”
梦璃一听,心下一抖,“房州,‘纵横千里、山林四塞、其固高陵、如有房屋’,陛下何至于此,要把自己的亲弟弟流放至那么偏僻荒凉之地?”
“不是的,娘娘,那里是???”瑞娘望了元佐一眼,硬生生把想要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咽了下去,踌躇了片刻道:“反正秦王决不能去那里,那是一个有去无回之地。”
梦璃见瑞娘情绪有些激动,急忙扶起瑞娘,道:“瑞娘是否知道什么?为何听说房州反应如此强烈?”
元佐也怔怔望着瑞娘。
瑞娘摇摇头,“奴婢还是先把碎了一地的茶碗收拾了吧。”说着,转身跑了出去。
梦璃推测瑞娘肯定有话想说,可碍于元佐在此,不便多言,于是转头对元佐道:“你是如何得知秦王被贬之事的?不是才迁至西京没两个月吗?怎么又要流放去房州?”
“不知道是哪个黑了心的狗奸臣陷害皇叔,在朝堂上参了皇叔一本,说皇叔到了西京也不安分,暗中勾结官府,结党营私,蓄意谋反。父皇便派人去彻查此事,我也是今日才得到皇叔被流放的消息。”
“秦王他不可能谋反的,究竟是谁在背后陷害秦王的?”
“一定是他,一定是赵普那个老奸巨猾的狗东西,机关算尽。整日在父皇耳边说一些挑拨离间的话,才使父皇尽做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赵老贼向来与皇叔不和,这下可好,父皇的一道圣旨,就如了他的愿了。”元佐拍了一下桌子,怒气道。
“殿下,殿下息怒,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若只是赵普的一面之词,又怎会惊起这么大的风浪呢?”梦璃若有所思道,心叹,他终究还是不肯放过秦王。
“德芳和德昭两位王兄死的蹊跷,现在皇叔又被他流放去房州,我今日一气之下跟父皇争吵了几句,我说他清君侧都清到自家人身上了。父皇便把我赶了出来。如今想来,两位王兄的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梦璃神色惨然,无奈道:“我想,不管是圣上想这么做还是奸臣想这么做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不幸生在帝王家,必然是这么个下场吧。”
“璃姐姐!”元佐神思恍惚,疑惑地望着梦璃。
“殿下,外面的雨下的小些了,你不便在我宫中久留,还是先回吧。秦王的事,我来想想办法。瑞娘,给殿下拿把伞来。”
元佐点点头,担心地望了梦璃一瞬,起身离去了。
待元佐走后,梦璃面色沉沉,向瑞娘问道:“瑞娘,为何房州去不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瑞娘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因为???我,我就是从房州逃回来的。”
“啊”,梦璃大惊失色,疑惑的望着瑞娘,道:“从房州逃出来的?瑞娘不许蒙骗我,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陈桥事变后你就一直留在汴京打探夜大哥的下落,何时去过房州呢?”
瑞娘“扑通”跪倒在地,自责道:“瑞娘欺骗了娘娘,请娘娘责罚。”
梦璃急忙把瑞娘扶起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瑞娘不许再骗我。”
瑞娘双眼迷蒙,缓缓说道:“我是随恭帝和小符后一起流放到房州的,本来兵变之时,小符后要我带着二皇子先逃了,赵光义心思缜密,我担心他有所察觉,连累小符后,便把皇子交给叶氏,又独自返回了汴京。那个时候太祖皇帝仁慈,让我们居住在了天清寺中,可没过几年,赵普便命令我们一起迁往了房州。娘娘,你没去过房州,可能不知道,那是一个极其荒凉之地,交通闭塞,环境恶劣。自古有多少王公贵戚都被流放于此,娘娘可知道?”
梦璃摇摇头,示意瑞娘继续说。
“最早流放于房州的,据说是尧的儿子丹朱,后来有赵幽缪王、汉代的几位公主王公,唐朝高宗的前太子李忠、高阳公主、武则天的第三个儿子庐陵王武显都曾流放到那里。那里多山,而且一座座都颇为险峻,把人往山上一送,随便派几个人关着,自然很难从山上逃下来。别说结党谋反,就算是有人被救下山,那里离汴京城只有八百里的距离,朝廷反应快,很快就能调来大军,熄灭刚刚燃起的那么点微缈的希望。所以,只要被流放到那里的人,就等于判了死刑。朝廷还可消无声息的做些小动作,明义上在报个病死,追加个封号了事。”
“听你这样说,难道小符后和恭帝的死,也是朝廷陷害的?”梦璃惊道。
“若非如此,好端端的人,怎么身体会越来越差,大夫都束手无策呢。恭帝去的时候才二十岁,除了人为,再找不出其他原因了。”
“难道是她?瑞娘,一定是她,用毒把小符后和恭帝害死了。”
“你说的是那日的红衣女子?”
梦璃用力点点头,“赵光义秘密的练毒坊,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的生命,从嘉哥哥的死,赵德芳,德昭的死,小符后、恭帝的死,或许对赵光义来说,就像是一根点燃的蜡烛,被风偶然吹灭了一样,是件无声无息,无人在意的事,毕竟在这个满朝风雨的朝堂之上,人人都在为生而苦斗呢,又有谁去管别人的生死呢。如此说来,他是铁了心要治秦王于死地了。”
梦璃心中一瞬间充满了惊惧悲哀愤怒,却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瑞娘,我要去找他,我倒要去问问他,如何能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此狠手。”梦璃心中的惊恐忽然难以控制,起身就要往外走,瑞娘急忙拉住了她,“娘娘,娘娘息怒,殿下刚刚被他骂了一顿,你此时去找他,不是火上浇油吗?娘娘稍安勿躁,万不可被愤怒冲昏了头。”
“瑞娘有什么好办法吗?”
“娘娘你想,这次的事件绝对不是赵光义一人所为,他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投入到这上面。定是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而你再想想,朝中与王爷对峙的朝臣有哪些?赵普算一位吧,曹彬也位列在其中,而王爷若此时被流放,受益最大的会是谁?眼看圣上的几个皇子都已成人,朝中必有野心者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娘娘去找圣上说理时,可以权衡这些,赵光义是何等聪明的人,若是有危及到他皇权的,他岂肯善罢甘休?就算此时对这二人没有动作,在今后用人上,他定会有所忌惮的。”
梦璃心中一震,经瑞娘这样一分析,事情不仅变得复杂,更是尤为惊险了,她从没注意过瑞娘竟有异于常人缜密的心思,于是缓缓道:“瑞娘似乎对赵普这个人,了解颇深。”
瑞娘嘴角露出一丝讥讽,冷哼了一声道:“他脑袋里那点小算盘,能骗得了睿武孝文皇帝,却逃不过小符后的眼睛。小符后一早就发觉此人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只奈于睿武孝文皇帝当时驾崩的突然,小符后又只是一弱女子,孤儿寡母,无力与他们抵抗,这才???哎???”
瑞娘无声的叹了口气,继续道:“据说太祖皇帝登基后,赵普并未得到重用,那时,官职是降了又降,为什么啊,还不是他仗着自己是开国元老独断专行,当时被贬之时,满朝百官没有一人替他说话。直到跟随了当今陛下,帮助他登上了皇位,给赵普的女儿还封了妃,这才重新得到重用,做了当朝宰相。可竟不知有前车之鉴,有所收敛,更是嚣张跋扈了,还没当几年的宰相,就设计陷害了秦王和卢多逊,又砍了十几个侍郎和郎中的脑袋,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结党营私,私下收受贿赂,与曹彬打的火热。”
“原来如此,今日梦璃也算受教了,瑞娘都可以做我的军事了。”
“瑞娘何德何能,只是从前朝过来的,感触颇多一些而已。”
“如此说来,若王爷被流放,殿下势必会与圣上发生冲突,父子间关系紧张,赵普这是一箭双雕啊!虽说淑妃一直无自己的孩子,可几年前就把广平郡王过继了,还把他视为己出,细心调养教育着,原来赵普早有预谋,为储君之位铺路,可真所谓机关算尽啊。”梦璃一面凝神细想,一面幽幽说道,忽然心口没来由的一缩,连呼吸都觉得紧张了,握住瑞娘的手,极其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道:“瑞娘,这是个什么地方,到处都是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最是无情帝王家,深宫中的人各个心怀鬼胎,有太多的尔虞我诈,皇家的结局是成王败寇,我似乎也被慢慢卷入其中了。”
瑞娘和言劝慰道:“事已至此,娘娘要格外小心。”
“可是我不能光明正大的向圣上提这件事情,必须有朝中大臣先参赵普或者曹彬一本,给圣上提个醒才是。有关朝中大事,我还是少过问的好。”
“月盈则亏,物极必反。赵普近几年来做了那么多坏事,朝中定有对他不满的人,况且,圣上是何等聪明之人,娘娘大可放心让楚王殿下私下里联合朝臣去办这件事。”
梦璃点点头,“要想王爷活命,也只能一试了。”
“娘娘放心,但凡统治者最害怕的就是结党营私,图谋不轨,架空圣上的权利。只要此本落入圣上手中,赵普和曹彬就会自乱手脚,无暇再顾及秦王的事。”
梦璃悬着的心总算平静下来,冲瑞娘投去一丝笑意,却笑着笑着,竟渐渐觉得有些苦涩了。她忽然感觉身心疲惫,只想逃离这里。若此时还在普陀岛,一切该是多么的祥和与安宁,没有尔虞我诈,更不会卷入宫廷纷争之中。可梦璃放不下,她放不下那些对她好的人,不忍心看着这些曾帮助过她的人被一步步逼入深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他们周全,而自己,虽然厌恶这无情的皇宫,却无可自拔的慢慢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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