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女孩茫然地看着来往的人群，她迷路了。她跟着父母来到游乐场，她好高兴，因为这是从有记忆起第一次和家人一起出来。
可是她一转眼爸爸和妈妈都不见了。
她没有哭，可能是害怕到了极致，所以没有泪了。没有人帮助她，她拼命地人群中寻找……
没有……没有……没有……
她的爸爸妈妈彻底丢下她了。
小女孩握紧拳头，尽管眼圈已经红了，还是忍住不哭。稚嫩的小脸倔强而脆弱。
她凭着记忆找回家的路，可是找了一整天，还是没有找到。她很饿，很累，很无助。她抱着自己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她期待家人会来找她，但是没有。等了很久都没有。她觉得绝望，但是她还是支撑着自己稚嫩的身体继续找回家的路。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回去的，回到家的时候她差点委屈地哭了出来，想告诉爸爸妈妈自己有多无助。可是当她回到家是，爸爸妈妈没有问她究竟怎么，没有多余的关心，只是嫌弃地说：“怎么这么脏？快去洗干净！”
“妈妈，我饿。”女孩忍住没哭。
“饿就自己去厨房弄东西吃。佣人我们已经全部遣走了，从今以后你就自己照顾自己吧。我和你爸很忙，不要打扰我们。”女孩的妈妈冷冷地说。
女孩失望地低下头，走向厨房。
“等等！”爸爸的声音让她燃起了希望，可是爸爸只是皱眉道，“先去洗澡。”
女孩绝望了，不再抱任何希望。
她没有感受过亲人的疼爱，也没人照顾她。她自己学着洗衣服，做菜，料理家务。偌大的别墅常年空荡荡的，只有女孩一个人。
女孩渐渐长大，爸妈不再给她生活费。
他们说，她应该自己养活自己。
那年，她刚上小学六年级，马上小升初。她点头，自己开始想办法赚钱。
女孩很努力，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也许爸爸妈妈看见她很优秀就会关注她。
但是她错了。
她一栋很大很华丽的别墅，里面随便一样东西就可以让普通人家一辈子不愁吃穿，但没人知道。家长会，她雇人来参加，她努力微笑，营造出自己是个拥有平凡家庭的的幸福孩子。别人也都这么认为。
年纪小小的她就学会了如何靠自己活下来。可是她方向感一直不好，只要没有任何定位工具她就一定会迷路。
女孩逐渐成长，成为一个优秀而让人猜不透的女子。
她什么都会，什么也可以做。在公园的长椅上露宿过，做过苦活，当过吧台小姐，经历和遇见了很多，她终于不用受苦了，她有能力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了。可是家人还是没关注过她。
以前过年，她会回那个所谓的家，不用想，她爸妈从来没回来过。所以她也不再回那栋空旷的别墅，只是在世界各地旅游。她喜欢钱，喜欢自由。她没心没肺……
可是她还是觉得寂寞。
她一遍遍问着，为什么父母给了她生命却不给她爱，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她扔到孤儿院。这样，从一开始就是绝望的，不会有希望，就不会一次次绝望……
“为什么……”她呓语。
“没事，我在这里。”
啊……我一定又做梦了……这是谁声音？好温暖……也是梦吗……
洛凝翾醒来的时候看见春水和几个宫人着急地看着她。
她揉揉眼睛，还不太习惯脸上老是戴着面纱，“怎么了？”
“奴婢今早去太医院找公主，太医院的人说您已经回来了，可是哪里都找不到，王上现在四处派人找您，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洛凝翾差不多清醒了，看了看四周，孟思雨就像一场梦，醒来又消失了。
果然美人难留啊~“公主，您还好吗？”春水担心地问。
洛凝翾起身，有点发愣。
“音尘还好吗？”
“音尘很好，太医说休养几天就没事了。她本来说要出来找您，奴婢怕您担心，就没让她出来。”春水带着不满，却不敢流露出来。
“做得好。你回去照顾她吧。让人去通报王上。然后留几个人陪我去太医院。”洛凝翾的声音有些空灵，似乎决定了什么。
“是。”春水离去。
洛凝翾立刻来到太医院。
她到没多久，卫景年便匆匆赶到。
“王上万岁。”众人行礼。
洛凝翾却若无其事地继续配药，这让太医们都跟着捏了把汗，谁都看得出王上现在很生气，但洛凝翾连礼都不行。
“你们洛国的人都有尊卑之分吗？你见到过朕很多次了吧！”卫景年冷着脸。
“王上忘记我失忆了吗？我不知道怎么行礼。”洛凝翾说得理所当然。
太医院还跪了一地的人，就只有洛凝翾一个人若无其事地配药。
“你昨天为什么不声不响地去了御花池？”卫景年生气的问。身上散发出出逼人的气势已经让一屋子的人冒冷汗了。要知道，天子之怒，可能伏尸百万。
“我去找记忆了。”洛凝翾认真地转头看着卫景年。
卫景年看着洛凝翾认真的表情，竟然没再责问，只是说：“但愿你找回了记忆。”
洛凝翾自信地笑笑，不回应。
洛凝翾本就天资聪慧，看书过目不忘，她只是经历了太多事，不肯相信自己了，甚至有些自暴自弃。
也许是昨日的梦，她找回了百毒不侵的自己。她本就是骄傲的人，优秀就是她骄傲的资本。
卫景年没有离开，只是坐在太医院看着洛凝翾。太医也都战战兢兢地协助洛凝翾，洛凝翾倒也从容。
记忆如水般涌上心头，她想到了很多从前的事，甚至连同治疗瘟疫的药方也完整地写了出来，她苦笑，这大概是天赋吧，也幸亏自己有这天资。只是还是记不起自己究竟是怎么穿越过来的。这一次，她很自信。没有逃避。
卫景年看着这个仿佛一夜之间就变了的洛凝翾，心里有些疑惑，疑惑她与传闻中不同，哪怕失忆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改变。也疑惑她现在的自信，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改变，或者这就是她原来的模样。
“成功了！”随着太医惊喜的报喜，洛凝翾勾起一抹骄傲的笑容。又像是松了口气。
卫景年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他立刻颁布大量配置医治瘟疫的药派往民间。太医在惊喜之余也惊讶卫景年的笑，几乎没人见过卫景年笑。
卫景年转过身，轻轻地对洛凝翾说了声“谢谢”。
洛凝翾一愣，笑道：“我也只是尽力而为。”
“我先去处理疫情，你现在也回去休息吧，我晚点再来看你。”卫景年没有用“朕”，而是“我”。
洛凝翾看着这个年轻的君王为了百姓而劳心劳力，不禁多了几分赞赏之情。看来真的不只是花瓶。
藏凤阁的人要做好了迎接洛凝翾归来的准备。洛凝翾现在可是救万民于水火的活菩萨，宫人也都知道洛凝翾的未来将有多辉煌，就差把她当神膜拜了。
洛凝翾只是微微皱眉，“我困了，要睡觉，你们起开。”
宫人只是感慨，不愧是公主，如此淡定。洛凝翾不禁是卫国的功臣，也是洛国的功臣，这一次，两国的感情肯定不会只有表面了。
洛凝翾本打算进屋，却看见了音尘。
音尘气色好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使她更加动人。
“音尘，你可好些了？”洛凝翾问。
“回公主，奴婢已经痊愈，多谢公主厚爱。奴婢无以为报……”音尘感激地又跪下。
“打住。你这都算卖身给我了，还要怎么报答我？以后好好伺候我就行了，你以后不要叫我‘公主’，叫‘主子’就行。”洛凝翾这是属于给了自己的所有物一个特别的标志，音尘欣喜地点点头，温婉中带着羞涩。
洛凝翾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话。这算不算拐卖无知少女？不过音尘很可爱，表示很满意。
春水在一旁眼红，委屈嫉妒得不行，但没办法，她可不敢找音尘麻烦，她是见识过洛凝翾的厉害的。也知道她最讨厌这种事情。
洛凝翾计划着如何培养她刚拐来的小美人。
“音尘，你过来。”洛凝翾叫拘谨地现在一旁的音尘过来。
“公……主子。”音尘还不太适应，但还是乖巧的叫了一声。
“乖。你念过书吗？”洛凝翾睡意全无，心思整个在音尘身上了。
“没有……”音尘低头。
“会不会弹琴？”洛凝翾看了看音尘那双秀美的手，是弹琴的好料子。
“不会……”音尘的头又低下去几分。
“那下棋呢？”洛凝翾继续往音尘身上撒盐。
“也不会……”音尘突然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资格陪在洛凝翾身边，自卑不已，声音逐渐都听不到了。
“那想学吗？”洛凝翾可舍不得让音尘做粗使丫头，她打算把音尘培养成一个才女。
音尘惊讶地抬起头。
“你想不想学？”洛凝翾又问了一遍。
音尘反应过来，惊喜地点点头：“奴婢想学……”
“那就好，我还怕你不愿意。明天我会想办法给你找师傅来教你，你要好好学。还有，私下和我不要称‘奴婢’，要称‘我’。你要知道，你可是未来名震天下的才女，要从现在抓起。”洛凝翾沉浸在自己的养成计划中，音尘则是一脸为难。
“是……”音尘已经决心追随洛凝翾，乖巧地点点头。
洛凝翾又突然想到孟思雨，心里变得复杂。
“王上到……”卫景年来了。
洛凝翾起身，对着卫景年行了个礼。
“怎么？竟然学会行礼了？”卫景年笑道，他现在心情很好。
“刚学的。”洛凝翾如实回答。
“你若不喜欢，私下可以不行礼。你是我卫国的恩人，说吧，想要什么？”卫景年对洛凝翾说。
洛凝翾想了想，道：“我只要两样东西。”
“说。”
“一是钱。”洛凝翾眼睛开始发光。
卫景年一愣，不禁笑了出来：“没想到你竟然会要钱？准了。你还要什么？”
“自由。”洛凝翾回答。
卫景年突然收起了笑容，变得严肃：“天下珍宝，只要你想要，朕都可以给你。唯独这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