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上到……”卫王到了。
洛凝翾转身，只见一个身穿明黄色龙纹长袍的男子现在她面前。俊眉修目，英气逼人，年轻沉稳，清冷中带有睥睨天下的气度。
这就是卫王，卫景年。难怪会对他有如此夸张的传闻，因为他的确拥有得天独厚的容貌。
洛凝翾没有行礼，倒不是她看卫景年看痴了，而是她不会，也不想。
“你有治瘟疫的办法？”虽然是问句，却带着一种不容否决的霸气。
“不，我只是碰巧而已，根本就是没用的药方，不信你问太医。”洛凝翾低下头。
“我都知道。但是既然有可能治疗瘟疫，你一定有办法让可能成为绝对。”如同命令一般，卫景年直逼洛凝翾。
“你太高估我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洛凝翾无奈地笑笑，又怕卫景年一气之下把她灭了。
“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这是帝王做事的方式，不容违抗。
“啊喂！怎么可以这样……我真的……”洛凝翾还想解释，卫景年却突然拉住她的手不知道要去哪。
洛凝翾想反抗，但人家是君王，而且力气也大，只好聪明地任由卫景年拉着她走。
卫景年让洛凝翾换了一套衣服后，竟然带着她出宫去了。
洛凝翾坐在马车里，卫景年微抿如女子一样的薄唇。洛凝翾觉得马车内因为卫景年在而有一种压抑感。
“听说你救了一个宫女。”卫景年终于开口说话了。
“嗯。”洛凝翾点头。
“为什么救她？”
“觉得她可怜吧。”洛凝翾说了一半原因。
“那么你看看外面吧。”卫景年说。
洛凝翾好奇地掀开帘子，一下子惊呆了。
这里是帝都，街上竟然出奇地荒凉，路边却又不少哀嚎的人。他们面色憔悴，脸上是深深的绝望。哪种仿佛被世界遗弃的感觉深深刺进了洛凝翾的心。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无法想象瘟疫竟然这么厉害。”洛凝翾蹙眉，感慨。
“你还要拒绝吗？”卫景年用一种反问的语气问道。
洛凝翾很想说她不是大善人，但还是没说出口，只好保持沉默。
“回宫后就去太医院吧，太医会协助你的。”卫景年就当洛凝翾默认了。
洛凝翾立刻想解释：“我没说过我要……”
但是卫景年瞪了她一眼，她顿时又不争气地闭嘴了。
“你不觉得把这种拯救苍生的重坦交给我太过了吗？我可没有救世主的觉悟。”洛凝翾弱弱地说。
“现在只要有一丝可能遏制瘟疫的机会，朕就不会放弃。”如同誓言一样，卫景年语气坚决，这让洛凝翾看到了帝王的魄力。
他是王，一个国家的领导者，如果连他都放弃了，万民便只能绝望了。
“我……尽力而为。”洛凝翾答应了，反正她的存在，在这个世界本身就是错误，搏一把也没什么。
回到宫中，洛凝翾先回藏凤阁看了那宫女。
宫女已经醒了，感激地向洛凝翾磕头：“多谢公主救命之恩……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自己沾染了瘟疫，如果知道一定不会靠近公主……”
洛凝翾看那宫女说的诚恳，本也没怪她，于是问：“你叫什么？”
那宫女自卑地低下头，泪眼欲哭，却拼命忍住：“奴婢绿儿，是歆嫔宫中的宫女，前些时日感染风寒……所以……所以……奴婢真的没想过害公主……”
洛凝翾看这个绿儿长得貌美，说话诚恳，明明泪下却还倔强的忍者，便猜想她肯定受人欺负，瘟疫之事多半原是诬陷。
“你起来吧。从此这世上再无绿儿，从此隔音尘。你便叫音尘。以后就跟着我，歆嫔那不必害怕。”从此隔音尘。如今俱是异乡人，相见更无言。这大概也是自己此时的心境吧。
“无论你曾经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过问，愿你摒弃前尘，好好跟在我身边。”洛凝翾扶起绿儿，哦，不，音尘。
音尘不可思议地看着洛凝翾，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春水在一旁想要阻止，洛凝翾却扔给她一句没说完的话：“好好照顾音尘，我现在去太医院，若音尘有何闪失……”
春水连忙跪下称“是”。尽管她心里有一百个不愿，音尘的出现无疑对她的位置是个很大的威胁，但现在连卫王都如此重视洛凝翾，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洛凝翾来到太医院，上次来抓药现在已经熟悉了。她试着按记忆抓药，配药。
当她满怀期待等待奇迹发生的时候，只得到太医的摇头。
“果然不行吗？我都说了我不行。”洛凝翾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公主，您能够配出这些药就说明您可以配出医治瘟疫的药，请你不要放弃。”太医们都跪了下来。
洛凝翾一惊，无奈地说：“这不是我配出的药，我只是依稀记得在古籍上看见过医治瘟疫的药方，可那是很久以前了，我真的记不清了……”
“请公主一定要记起来，卫国百姓都会感谢您的。”
“这哪是说能想起来就能想起来的！且不说是很久以前看过的，就算是前不久看的我也会忘记的。”洛凝翾认真地解释。
“你就那么没自信吗？”突然卫景年来了。
太医院上下都跪下行礼，就她还是只能和卫景年大眼瞪小眼。
“我很自卑……”洛凝翾厚着脸皮说道。
“那朕命你继续研究医治瘟疫的药方”卫景年用简单粗暴的方法打消了洛凝翾的各种念头。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想不起来就要被处死？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王上……”你也太强人所难了吧……洛凝翾委屈地看着卫景年。
卫景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留下了一句“继续吧”就离开了。
这算什么？？？洛凝翾认命了，叹了口气，继续去想药方。
配药不仅讲究药材，配药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就算药方对了，药的剂量不对也是枉然。
尝试了无数次后，洛凝翾已经要抓狂了。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不知不觉已经入夜。
洛凝翾打了个哈欠，任性地说：“我困了，回去了，明天再说吧。”
太医虽然也想继续，但是洛凝翾毕竟是公主也不敢劝她留下来，只得说：“那公主早点回去休息，瘟疫蔓延刻不容缓，希望公主明日可以早点来太医院。”
洛凝翾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她当然没回去藏凤阁，而是打发走宫人，自己溜达鱼塘边发呆。
河边微弱的灯光下，洛凝翾呆呆地看着鱼塘。
如果这个公主是因为掉到鱼塘而导致我穿越过来，是不是我再掉下去一次就可以回去了？这里本来就是不属于我的世界，何必留下！瘟疫什么的本身我真的尽力了，这样离开大不了被骂几句……可是……
“翾翾又迷路了吗？”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洛凝翾转身，看见灯光下依然倾城的容颜。
“思雨姐姐？”洛凝翾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要问你呢？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难道又迷路了？”孟思雨弯眸，轻笑，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几乎能闭月羞花了。
“迷路倒没有……”洛凝翾鄙视地看了一眼笑的温柔的孟思雨，“我只是觉得夜色好，出来走走。”
“翾翾说谎哦！”孟思雨走近洛凝翾，看着她的眼睛。
洛凝翾不自觉有些脸红，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像她脸皮这么厚的人也不多。
“那思雨姐姐说我在干嘛？”洛凝翾笑问。
孟思雨想了一下，笑道：“是想找我吗？翾翾想我了吧！”
洛凝翾白了孟思雨一眼，美人脸皮也很厚啊。
“不然就是在逃避，想着自己究竟该不该继续回忆医治瘟疫的的药方。”孟思雨一针见血。
“思雨姐姐真的是神吗？”洛凝翾故作崇拜。
“怎么样？”孟思雨完全不被她迷惑和敷衍过去。
“什么怎么样？”
“你打算勇敢面对还是继续逃避？”
“……”
“翾翾。”
“嗯？”
“其实我也染上瘟疫了哦。”孟思雨笑笑。
洛凝翾看着孟思雨苍白的脸竟然一瞬间相信了，但是她还是用理智免疫美人。
“这样吗……”洛凝翾思考了一下，突然扑向孟思雨，笑道，“我实在没办法想起药方，但这样我也可以被传染吧！这样我就可以陪思雨姐姐了！”
孟思雨愣住。
“唔……思雨姐姐好软，好舒服……”洛凝翾放肆地抱着孟思雨蹭，“不过思雨姐姐胸好平……”
孟思雨嘴角抽搐：“翾翾……”
“我好困，可不可以抱着思雨姐姐睡觉……”洛凝翾说着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带着撒娇的语气道。
孟思雨笑笑，抱住洛凝翾的背。
两个人坐在湖边的柳树下，洛凝翾一边吃孟思雨的豆腐一边睡去。
孟思雨无奈地笑笑。
“思雨姐姐真温柔，其实有了思雨姐姐还要后宫佳丽三千干嘛……”洛凝翾指的是卫景年，“要是我，有思雨姐姐一个就行了，我才不会那么贪心呢……”
孟思雨皱眉，“我有说过什么让你误会的话吗？”
“……”洛凝翾不再说话。
“睡了吗？”
“没有……”
“要不要回去，在这里睡觉会感冒哦！”
“不回去。”
“为什么？”
“思雨姐姐很温暖，舍不得走掉……”洛凝翾迷迷糊糊地说着。
孟思雨愣了，听着洛凝翾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不禁宠溺地笑了。
洛凝翾仿佛做了什么噩梦，不安分的动了，不小心，面纱落下。
顿时，刹那芳华。
清幽的月光洒在洛凝翾倾城的容颜上，洛凝翾微微露出痛苦之色，喃喃呓语，“为什么……”
孟思雨早已被洛凝翾的容貌惊讶到了。如今又见她这般模样，心里竟然微微动容。
不知是什么梦。好像很痛苦。
洛凝翾睡梦间依稀听到一个温良的男声。让人很安心。
“没事，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