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计划（一）

下午的阳光暖黄温暖，懒洋洋地洒进医院里，安静的白色床单静静铺展，高原守在高明旁边，桌上的透明玻璃杯里的热水缓缓冒着水汽，一切都很安详。
乔谖和吴双轻轻地走进病房，发现高明正在睡着，安静睡着了的他，就像个听话的婴儿。高原看到她们进来，没有说话，只作了个让她们坐下的手势。乔谖放下手里的果篮，没有坐下，看了看高明的伤势，就招手让高原出来了。
“他的伤势怎样了？很严重吗？”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乔谖问道。
“没什么大碍了，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医生说，只要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听到高原这样说，乔谖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那就好，那就好，没事就最好了。”
吴双也道:“没有大碍就好了，我们大家就不用担心了。”
“怎么样？崔蓉蓉那边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她认罪了吗？”高原很是急切地问道。对于这个几次三番伤害她弟弟的恶毒女人，她也无比地嫌恶起来，虽然是有李子乌那层关系在。
“事情出了点问题，有些突然的变故……”
“什么意思？出了什么变化？”高原听到事情出了变故，心情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这个恶毒的女人要是不能被绳之以法，以崔蓉蓉那种锱铢必较的个性，是不会轻易放过高明的，那自己的弟弟岂不是又会处于危险之中，所以不管怎样，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再逃脱了。
高原你不要太激动！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高原，吴双安慰道。
“她找人作了伪证，所以她现在，暂时脱罪了。”乔谖冷静地说道。
“做伪证？亏她想得出来！那警察呢，警察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吗？就仍由她胡说八道吗？”
“警察没有查到什么。看来她是早就做好了打算，非但替她自己脱了罪，现在还想要把罪名推到我的头上。我现在也是一头的雾水，还没想出一个对策。”
“把罪名推到了你头上？她还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吗？那些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由着她这样颠倒黑白！”
“高原姐你也别太心急了，我待会儿就会去找于医生商量对策的，我们会想出个万全的办法，绝对不会再让这个人继续这么逍遥法外，颠倒黑白下去的。”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就只陪着高明了……”高原欲言又止，停了下来，似乎是有什么话很难开口的样子。
“高原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乔谖看出了她的为难。
吴双看着两人似乎是有私密要谈，便道:“我在外面等你，你们慢慢谈。”
乔谖忙道：“不用，你现在也不算是外人，不用回避什么。”
吴双见高原没有作声，便又笑道:“不管我现在是什么人，总有些话是不好让别人知道的，你放心，我不会多心的。”说完她拍了拍乔谖的肩膀就走了。
吴双走后，高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其实到了今天这一步，我再要求高明退出已经是来不及了，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尽我所能来保护着他。至于你，我们都知道崔蓉蓉不达目的是绝不罢休，她那么恨你，她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这我早就知道了。”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一定要置你于死地？”
“不过是因为……我和他……之前的事情。她偏信他的一面之词，对我有很深的误会，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地要除掉我。”
高原看着乔谖，皱着眉问她道：“是这样吗？就这么简单？一面之词？那到底是谁听信了谁的一面之词？这你弄清楚了吗？”
乔谖被她的表情惊到:“高原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早就和你说过，很多事，都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我现在想再问你一句，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对你的恨，不是因为所谓的误会，而是因为妒忌？”
“妒忌？”乔谖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当然知道高原口中的妒忌指的是什么:“可是怎么会？怎么会是因为妒忌？她……她和他是……”
“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她的恨意就是来源于对你的妒忌，因为她得不到，所以才会那么恨你，恨到想要了你的命。”
“可是李子乌对我……那么心狠，说到这，乔谖的声音忽然哑了很多，他那么狠心，怎么会是在乎我的！我又有什么值得她妒忌的？”
“也许你觉得他做的太绝了，他伤害了你，但是他……这一次，他会帮你的！所以你如果撑不下去的时候……”
“高原姐，乔谖生生打断了她的话，就算我说服自己相信你的话，我也没办法让我自己相信他。”
“你真的就那么恨他？就那么不愿再信他一次了？”
“不是恨，我跟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既没有恨，也没有怨，更没有信或不信，我和他，不过是路人罢了。”
“我一直以为你看着温文尔雅，应该也是容易心软的人，没想到，你是这么固执，倔强。也罢，如果你真的不愿相信，就当我是自己多嘴了。”
有时候，并不是不愿意去相信，只是，痛得久了，时间长了，连去相信的勇气都被磨灭了。
“那……我去见于医生了，有什么事我会再告诉你的，不过，你就不必一一告诉高明了，先让他好好养伤，不然就他的急脾气，听了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这我有分寸，你放心去吧，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乔谖答应着便走了，方才高原的一番话，让她心乱如麻，不要再想，不要再想！过去了的早就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对自己来说什么都不是。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着。
缓慢挪动的晚高峰公路上，乔谖和吴双一同坐在出租车上，现在为止，她们在原地已经堵了半个小时，。透过车窗，乔谖看着窗外的车灯渐次亮起，没有戴眼镜的她，看着外面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此刻她就仿佛是置身于无边的墨色深海，而身边漂浮着一盏盏莲花水灯，明明灭灭，就像那些被压制的过往，越是不想再记起，越是想要压抑，就偏偏不断闪现，折磨着她自己。
手机响起打断了乔谖的思绪：“喂，于医生？”
“你还没有过来吗？”
“在路上了，不过现在堵车，可能会晚点。”
“堵车？这得堵到什么时候去了。”于毅低低地说着。
乔谖也很是无奈：“我忘了错开这个时间点了，我会尽快的。”
“恩，对了，你的朋友辛焕已经在我这里了。”
“辛焕？他！”现在她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不自觉地发抖起来，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我只是快到了，我先挂了。”
那边于毅刚应了一声，她就挂断了电话。
站在于毅的办公室门口，乔谖知道门后就有一个她不知如何面对的人，徘徊着迟迟没有进去。有时候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一直都清楚，却想着迟一点面对也是好的。吴双见她方才和高原说了一会话之后神色就有些异样，此刻也不多说什么。
“乔谖？你们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她背后响起了何律师的声音。
乔谖回过头，绯红了脸，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说。
“走吧，别在这站着，我们一起进去吧。“何律师说着便上前先敲了敲门，然后开门进去了。她看见辛焕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知做什么，一听见开门声，忙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都是定定着没有说话，乔谖的脸更红了，她只好快速地把脸转向于毅，不去看他。
这边何律师正和于毅热热闹闹地说着话。“何大律师，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总算是如约过来了，否则我只当你是不准备要我这个朋友了！”
“老于，别老是一见就数落我，你这个教授怎么一点都不通情达理？我昨天刚结了一个大案子，才能有点时间陪老婆，好不容易哄她高兴了，你这电话轰炸不停，搅了我们的浪漫气氛不说，现在还要怪我？”
“那就替我向弟妹道个歉，顺便让她批准我再征用你几天，等我手头上的事解决了，我再亲自送你回去。”
“亲自护送就不必了，快点解决正事才是要紧的。为了提前办你的案子，我可是把不少案子都压后了。”
“这才像样，不白费我当初大学的时候每次都把大盘鸡分你一半。”于毅说着，两人都大笑了起来。每个人的大学都会有一段珍贵的欢乐回忆。
于毅看着站着的乔谖，又对何律师道：“老何，我们两个别只顾着闲话，耽误了正事。来，你们三个快来这边坐下，我们来谈正事。”
五人坐定，于毅先对众人道:“本来我们都以为事情会一帆风顺，但是现在崔蓉蓉又耍了花招，事情变得有些棘手，这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了。因为牵扯到查证，还要和警察周旋，所以我请了何律师来帮我们，何律师办的案子没有一起失误，有了他在，我们可以安心很多。”
何律师道：“不要给我太大压力。那我就先来说一下，我手里现有的资料吧。”说着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厚厚一沓资料。
于毅见了笑道：“果然是你的风格，什么事情都会准备充分。”
何律师一笑继续说道：“我查了崔蓉蓉的背景，她的背景一点都不干净，不但和多起故意伤人有关，而且还涉及了黄，赌，毒，与几个黑道混混交往很密切。这一份是她的银行转账记录，我发现从2011年下半年开始，她会不定期地往一个外号叫小一的人账户里转入一定金额。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替她办事的酬劳。”
辛焕一听便道：“警察难道都不管的吗？怎么就任由着这种人肆意妄为！”
吴双也道：“原来黄赌毒她都占全了，既然她是这种人，警察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放了她，又怎么能仅凭她的一面之词就怀疑乔谖呢？”
何律师道：“她很狡猾，每次犯事都没有留下证据，所以仅仅只是怀疑，警察不能拿她怎样，有实在瞒不过去的事情了，她甚还会至找人顶罪，这也就是她能逍遥法外到今天的原因了。”
“那她这次岂不是也是用了相同的手法想要脱罪？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吗？辛焕比乔谖本人还要心急如焚，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于毅看不过去，看着他笑道：“辛焕，你怎么就急得这个样子！没必要，我们现在就是在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你冷静点，听老何把话说完。”
乔谖看着他干着急的样子，也忍不住开口说道：“怎么就急得这个样子，心急又能做什么？”
一句话就让辛焕焉了下来，他看了她一眼，默默安静坐着没有再说话。乔谖见了他这样，又不禁有些好笑，虽说他是有些冒失，但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在担心。这下一开口，不自在也没有了，原来有的时候觉得不好启齿，其实只要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打破尴尬。
何律师看着众人都有些紧张的样子，笑着调和气氛：“不过是在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怎么一个个都绷紧了弦，时时刻刻准备着一击制敌，不过这也打不到真正的坏人啊！”
众人都配合一笑。何律师见气氛缓和了不少，便接下去道：“我是不会讲笑话的人，难为大家配合我了。我还是接着来说正事吧。刚刚提到了崔蓉蓉以前就会用各种方式来脱罪，而且她现在也已经用了，并且起到了不小的作用。那么我们接下来一系列行动的重中之重，就是找出里面的破绽。”
“要怎么做？”乔谖问道。
“分头行动，各个击破。”何律师说完看向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