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惊变（三）

“你都知道了什么？”乔谖听了辛焕的话，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这个，其实也没什么，我在警局听到警察们的议论，他们好像是说有个叫木滢的人，就是崔蓉蓉口中的目击证人，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人是崔蓉蓉的不在场证人，好像有一两个是你的同学之类的，所以她才摆脱了嫌疑，马上就被放了出来。至于我的话，她把我骗过来的目的，应该就是刚刚何律师推测的那样，就是想要用我来证明你记忆错位的事情，让你变成一个记忆有问题的人，好让你对她的指证无法成立。”
何律师听了，分析道：“看来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了，先用辛焕来驳倒你的指控，这样她首先就能够扳倒你这个最有力的证人，接着又找了几个所谓的不在场证人，让她完全摆脱了谋杀嫌疑。这个人不但心思深沉，也有一定的手段，看来事情是有些棘手了。”
乔谖还没说什么，辛焕一听就着急了起来：“那这么说的话，我们岂不是拿她没有办法了？就仍由她污蔑乔谖，仍由她逍遥法外了吗？”
何律师眉毛一扬：“这倒是不会，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既然她的所谓‘人证’是造假的，就必然会有迹可循，只要深入调查，我就有信心能找出她的破绽，到时候她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就范了。”
“何律师，”乔谖颇为担心，有些心虚地问他：“她要是抓住我的记忆错位不放，导致我的证词不能成立的话，我们会不会真的就不能拿她怎么样了？”
“我们一步一步来，会找到办法来证明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是啊，”辛焕也宽慰她道：“这些事情何律师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你就别想太多了。倒是你自己的身体，这也没过多长时间，怎么看着你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色看着也很不好，你好好养着身体才好。不然……”说着他笑看了她一眼，“太瘦了就不好看了，本来长得就丑，再瘦成一根竹竿就更加没人要了！”
乔谖被他一句话说得又羞又恼，偏偏又不好发作，只得笑骂道：“你就不能有点正形吗？我们在说正事，正是头痛的时候，你怎么偏偏就要挖苦我，再说了，有没有人要，又关你什么事呢？”
辛焕笑道：“就是看你头痛，才特意逗你一笑罢了，怎么一点不懂我的苦心呢。不过你要是真没人要的话，我勉强自己将就将就，也是不介意的。”说完嘻嘻笑着看着乔谖。
乔谖顺手抓起手边的抱枕砸向他：“我才不会这么委屈自己呢，你一边凉快去！”
有时候被一件烦心的事情扰得人不可开交的时候，一句小小的玩笑话就能轻松地将气氛调和得十分融洽。而有时候我们以为的玩笑，却又往往是另一个人藏在心底里最真实的隐秘。
辛焕和乔谖两人又闹了好一会儿才作罢，何律师看着两人斗嘴就像是看着两个小孩争吵一般，只是觉得幼稚可爱。他们原来的人生本就该是这样的简单快乐才对，却都在不知不觉中，蒙上了一层黑暗，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可怕起来。
“乔谖，”何律师打断了两人，“崔蓉蓉的做法其实也提醒了我们，我们也应该想想，能有谁可以帮我们证明崔蓉蓉才是真的凶手。”
“可是那天在事发现场的，除了我和之湄，剩下的都是崔蓉蓉的人，那个木滢，也已经成了崔蓉蓉所谓的目击证人了，没有人能再为我证明。”
辛焕想了想忙说道：“你不是提到之湄坠桥的时候有路人围观吗，也许这些人里面有人注意到了事情的经过呢。”
“就算有，现在要马上找到，难度也是太大了点。”何律师听了这样说着，又停了会儿，他便道：“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维，不用急着去证明我们是对的一方，只要我们能够证明崔蓉蓉是说谎的，是邪恶的一方，那么我们也是同样可以达到目的了。”
乔谖和辛焕听了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你能不能想到谁可以帮我们来证明这个崔蓉蓉所说的话是谎话？”何律师接着问道。
“于医生是我的心理咨询师，他可以替我证明我的记忆错位已经已经完全恢复了。我的朋友高明和吴双可以证明崔蓉蓉几次想要对我不利。可是除此之外，就没有谁能帮我证明什么了。”
“有了他们几个就足够让崔蓉蓉吃不消了，但是……”何律师略停了会儿，“要完全扳倒她不可成立的谎言，我们还需要做一些事情。”
“是什么？”乔谖忙问。
“现在还不好说，这样吧，我先回去一趟，准备一些资料。还有，你今晚是要去见于毅的吧？”
“是的，约在于医生的办公室了。”
“好，那我晚上直接去他那儿，我们晚上再见吧。”
“何律师，你和于医生是朋友吗？”
“大学四年，最好的朋友。”何律师微微笑着道，微扬的唇角，像一弯晓月，英俊的脸庞更添了几分温柔，“好了，我现在先回去准备，晚上在于毅办公室准时见。”说着又看向辛焕，“你也一起过来吧。”
辛焕点头答应了下来，何律师便离开了。
看着何律师走了，辛焕忽然很认真地说道：“看着这么牛逼的一位大律师，这律师费得有多贵啊！”
乔谖有点无言以对：“我该怎么说你才好！你想的怎么都是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怎么就不着边际了啊？这是多么实际的问题啊！总得替你打算打算，不然就你这样毛毛躁躁的性子，怎么可能有我想得那么周全呢！”
“那周不周全都是我的事情，也不劳你费这个心，你还是接着吃你的吐司去吧！”
“什么你的事，我的事，多见外啊，你的事我全包了！也别吃这个吐司了，没有蓝莓酱实在是不好吃。走，你这个小吃货肯定知道不少好吃的地方，你就尽尽地主之谊，带我去找一家，你点餐，我买单！”
乔谖拿起自己的包，对他作了个鬼脸：“你自己去吃吧！我没胃口，不吃了。我去医院看看高明。”
“不吃了？高明，就是你提到的那个朋友？他是为了救你进的医院？”辛焕跟在她身后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说，你的问题怎么就那么多啊！”
“不懂当然就要问啊，不问清楚怎么能行呢！他跟你认识很久了嚯？”
“对，认识好几年了。”
“你这么丑，你说他会不会是缺心眼喜欢上你了啊？”辛焕说完，眨巴着眼睛，看着乔谖。
“对啊，不但是他喜欢上我了，我也很喜欢他呢！你满意了吗？”乔谖对他的无理取闹有些厌烦了，说起气话来。
辛焕一听就板起了脸：“你这话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百分百是认真的！”乔谖说着就准备走了。
“乔谖，你……你……太不……把我……”辛焕有些急了。
乔谖倒是挺喜欢逗他玩的，辛焕就是个长不大的单纯大男孩性子，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现在听了她这些气话，他心里却全都当真了，一时气急，竟不知如何开口。见了他这样被噎得说不出话的样子，乔谖觉得挺有好玩，谁让他偏偏要和自己抬杠的。
“把你怎么了？怎么了呀？说不出话啦？不说话我可就先走了，你接着吃这些没有蓝莓酱的吐司吧。”
“你站住！”辛焕一把拉住了她，乔谖回过头看他，只见他紫涨了脸，喊出了一句话后又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了。
乔谖看他是真的动了气，想着不过是闹着玩，要是真恼了也没意思，便好言道：“不过是句玩笑话，值得你这样激动吗？弄得好像要生吞了我一样！好了，别多想了，我刚刚就是逗你玩而已啊。”
“真的？真的没什么。”辛焕问她。
“嗯。”乔谖点头应道：“没什么，我们就只是朋友而已。而且就算真的有什么，你也没必要这个样子啊。”
辛焕听了这话，眉头一紧，抓着乔谖的手猛地一用力，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当然有必要！我怎么能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他的动作突如其来，乔谖愣了一分钟才发觉自己被辛焕抱着，他这算是什么呢？现在他们又算是什么呢？
“辛焕，你怎么了？你先放开我！你勒得太紧了，我快喘不过气了。”乔谖试着挣脱。
却被他抱得更牢了，“我才不放！等你知道自己错了，我才会放手！”他赌气着说道。
“你这是干嘛啊！快放开！”
“你真的不知道？”辛焕看着她的脸问道。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又抽什么风了！”乔谖边说边用手锤了他两下。
辛焕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她：“乔谖，我没有抽风，我喜欢你。”
时间彷佛突然静止，心跳声都变得突兀了起来，成为刺耳的噪声，连话语都开始变得多余。辛焕觉得此刻是他最幸福的时候，他喜欢的人，现在，在他怀中。
“辛……辛焕……我……还要……还要去医院……我先走了……你……待会儿……我……再见……你就先……先呆在这儿吧……”他的爱情来得突然，她甚至任何防备，对于没有防备的事情，她不知道如何处理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但却是此刻最简单的办法。
乔谖推开了辛焕，夺门而出，一头撞上了门外的吴双。吴双看看有些无措的辛焕，又看看满脸通红的乔谖，觉察出了一丝暧昧，坏笑着问她道：“这位小帅哥是谁啊？”
乔谖此刻想的是越早离开越好，也不管辛焕是怎样，拉起吴双就往外走：“我要去医院看看高明，我们一起去吧！”
“不急啊，我都还没和帅哥打个招呼呢，怎么就走啊！”话音未落，吴双人已经被乔谖拖进了电梯里。乔谖的脸还是火烧一般的绯红，吴双忍不住打趣道：“刚刚那小哥看着挺不错的，老实交代，是怎么勾搭上的！”
“你别跟着瞎闹！”乔谖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低头着说道。
“这哪是瞎闹，这是在关心你啊！你看看，你也辛苦了这么久，现在要是能有个靠谱的人来照顾你，难道还不好吗？”
“他啊，他估计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两人说着话，不一会儿就出了电梯。
恰好于毅打来电话，乔谖忙接了过来。
“乔谖，你现在在哪儿？我这边的事情提前结束了，你现在就过来我这里吧！”
乔谖听了，略略迟疑，“于医生，我想先去趟医院看看高明再过去找你，我有点担心他的伤势，不是我自己去看过，我不太放心。”
“好，那你尽快，路上小心。”
“嗯，我知道了。”
在不知道自己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的时候，唯一可以做到的不留遗憾的，就是善待自己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