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腿韧带撕裂,腿骨骨折,身体多处擦伤,头部受到重击,严重的脑震荡……”
“病人还有意识吗?”
“车祸当场昏迷过去,失血过多,现在还处在昏迷之中。”
“立刻准备急救。”
乔谖在迷迷糊糊之中看到了一群白大褂在她身边忙碌着,刺眼的手术台灯光,刺鼻的消毒药水味道,人们急促的交谈,然后她感到全身一阵酥麻,又陷入了完全的昏迷之中,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麻醉药的药力过去之后,乔谖慢慢苏醒了过来,雪白色的病房有一种压抑的病态。然而她随即看到的一张脸更是让她极度反胃。
“哎哟哟,我们的小可怜终于醒了,伤成这样可真是让人心疼啊!”崔蓉蓉矫揉造作的声音就像是甩不掉的魔咒一般,再次在她耳边响起来,空荡的病房隐隐回响着回音,让这声音显得格外邪魅。
“你不要猫哭耗子了!这些难道不都是你指使人干的嘛!”
“别动气啊!伤身!”崔蓉蓉坐在了病床边上,靠近她说道:“的确是我找人做的。不过我想要的,不是你这条腿,而是你的命。”说着用怨毒的眼神看了乔谖一眼,“可是你命大,没死成,不过你放心,这样的事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我把你这个眼中钉给除了。”
乔谖被她激起一腔怒火,本以为让李子乌和她解释清楚之后,她就不会再对自己做什么,没想到她烦人变本加厉,害得自己差点丢了小命,现在仍是那么一副惹人憎恶的嘴脸,“你那么恨我的话,为什么不干脆现在就自己动手解决我呢?干嘛还要等?”
“你当我傻啊,在这里做掉你我会被抓起来的!老娘可不想把自己大把的青春年华浪费在牢里。所以我们慢慢玩,老娘这点耐心还是有的,尤其是看到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我更觉得,慢慢折磨死你比直接要你去死更痛快得多!”
“我会报警的,绝对不会让你继续下去!”
“小妹妹,”崔蓉蓉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被她抬手狠狠拍落,崔蓉蓉虽没能要她死,不过看到她现在浑身是伤的样子也很解气,也是满心的欢喜,也便对她的举动毫不在意,反而继续带着笑说道:“凡事要讲证据的,我好歹也是念过书的,多少知道一些,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去找警察,也没用,我顶多也就是被例行询问,最后还不是照样轻轻松松就放了出来。”
“不怕警察呀,那你是想要私了呀!”
“你别唬我了!我在做这些事之前,早把你家里查了个一清二楚。你乔家是有点势力,可是山高皇帝远,能拿我怎样,强龙不压地头蛇!至于你们在W市的关系,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钱的不怕有势的,让他们只管来。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真愿意找他们帮你,我现在哪里还能在你面前这么嚣张,既然你怕丢脸不敢找他们,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说得对吗?”
乔谖被她说中了软肋,一下子不知如何应对,嘴上却还不肯服输:“原来你的算盘打得这么精啊。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了,我忍你也忍够了,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那你还能怎么样?现在还有谁能帮你呢?你这么个乖乖女肯定不想家人担心的,你不会告诉他们;至于你的那些朋友们,对了,看你伤成这样,我就好心告诉你一件事吧,你是不是很好奇到底是谁帮我散播的那些匿名消息啊!”
“你要说什么!”
“就是你那个好朋友木滢,所有的东西都是她帮我做的!所有的谣言也都是她传出去的。当面和你亲亲热热的,可是你对她好,人家未必领情,背后还要捅你一刀。怎么样,被朋友出卖的滋味不太好受吧,所有人都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木滢?不可能的!她不会!”
“我该说你单纯呢,还是蠢呢?什么不会,你以为每个人就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吗,我告诉你,人心都是黑的!你以为她真拿你当朋友吗?你那么高贵、那么骄傲,心思深沉如她怎么会甘心被你这样的人盖过光芒;不仅如此,还因为你和李子乌的事情,害得她在社团里被人排挤,她早就恨透你了!她还肯在你身边,不过是要找个好机会报复你!”
“你闭嘴!”
“可我还没说完呢,你不会真以为李子乌喜欢你吗,他不过是看着你好骗,在玩弄你罢了,他看中的只是你的钱而已,可是现在你不肯给了,不说十万,连一万都没了,又装着矜持不肯陪他睡,那他当然就不要你了!忘了告诉你了,我们两个已经睡过了,每天每晚他都会要我,我简直快活得都要死了……”崔蓉蓉做出一副极其享受的表情,恶心淫荡。
“你闭嘴!我不要听!你滚!你滚!我绝对不会任你摆布,不会坐以待毙的!”乔谖失控地冲着她大喊。就在这时,得知消息赶来的之湄恰好来到了病房门口,她被眼前的两人搞得一头雾水,“乔谖,你这是怎么了?这个人是谁?”
见有人来了,崔蓉蓉收敛了不少,她伏在乔谖耳边低声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待着,什么都不要说,什么也都不要做,不要想着报警、找外援什么的了,否则,我会让你这个好朋友死在你的前面。”
这个蛇蝎女子让乔谖感到彻骨的寒意。只见她扭着腰肢走过之湄身边:“之湄是吧,我是乔谖的朋友,听说她出事了特意来看看,你要好好照顾她啊,当然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她说这句时朝乔谖看了一眼,然后冷冷笑了笑就走了。
之湄只觉得这个女人让人瘆得慌,连说话的语气都能让人不寒而栗,但她此时也无心管这么多,听到乔谖出了车祸的消息,她简直如雷轰顶,立马就赶来了医院。
“怎么会弄成这样!我不过离开你那么一小会儿,你就出了车祸了!”
“不过是意外而已,做了手术,现在问题不大了。”
“打着这么厚的石膏,还有你头上的伤,哪里没事了,你还真不让人省心。对了,刚才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
“你别问了,只要记着以后见了她,一定要避开。”
之湄听了心里虽还有无限疑问,见她伤重的样子,也不再多问什么,只是答应了她。
“还有,木滢这人心思太深,你以后也少见她。”
“反正我是从来都看她不顺眼,也不会和她多说什么的。哎,你今天怎么回事,又要我小心这个,又要我小心那个,交代遗嘱啊?”话一出口,之湄就后悔起来,怎么能在她这个病人面前这么说呢。
“之湄,我太累了,我想回家去,我想给自己放一个长假。”乔谖伏在枕头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明媚,满是倦容。
她的确太累了,这些日子以来,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应接不暇,她坚强了太久,终于支撑不住,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给她的身体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也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脆弱,她再没有力气去强撑。她要回家,她要陪伴,只有家人能给她最大的安心。
待在家里休养的日子,有了家人的陪伴,乔谖无比安心,所有的折磨、痛苦都散去了,只是她却变得寡言少语起来。家人都只以为,是这场车祸给她造成了阴影,过段时间自然就会慢慢好起来。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崔蓉蓉猜的很对,她不愿让家人为她忧心。
在养伤、逗狗的闲暇时光里,乔谖重又变得乐观起来,她想,只要时间够长,应该就可以让那个崔蓉蓉变得平心静气,不再那么仇视自己,不再总是想着置自己于死地。疯女人说的没错,她是黑,自己是白,和这种人耗,自己还真的是耗不起。既然如此那就躲着吧,仇恨的火焰失去助燃的原料,总会慢慢消退。乔谖这样想着。而这样的想法太过天真,归根究底她还只是个不经事的大孩子。
她完全没有发觉,此时的自己正悄然地起着变化,她不知道,在这大半年里她所经历的所有痛苦,表面上看,她都自己撑了过来,而实际上它们只是被她强行压制住了,只是暂时地蛰伏而已,它们等待着一个时机的到来,然后奔涌而出,将她吞噬。
农历新年过后不久,春,乘南风而回,万物生长的景象让人觉得一切令人期待的美好都可能发生。
以各种借口拖延着,在家里赖了将近半年的乔谖,终于拗不过父母,被赶回了学校,用父母的话说就是“已经大四了,好歹先把毕业证拿了,那时候再要怎么任性、胡闹都随你”。的确如此,毕竟也是念了四年的大学,总不能到头来连个毕业证也没有,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白费了那么多的心血?虽是自己在心里做了一番挣扎,不过最大原因还是因为斗不过家中的两位“老大”,乔谖抖擞抖擞精神准备回校去了。
逃避学校半年的“伤兵”——乔谖要回去了,可现在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