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第三十八章：山下再无佛

“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夫学须静，才经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淫浸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冶性。”
“……….”
“啪！”书本一合，司徒小宝朝书房喊道：“师父！还能不能玩啦！”
叶天倚在门边，笑道：“这就忍不了了？刚刚怎么说的？”
司徒小宝白眼道：“一码归一码，你知我知。”
叶天努嘴敲着边柱道：“唔，可我是真想让你学点东西。”
司徒小宝脸色瞬间苦了下来，小道理讲讲就行，又不是听不懂，可为何偏要弄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来教？
“别玩我了好吗？”
叶天走到院子中间，捡起方才从司徒小宝脑袋上掉下来的书册，轻轻拍去上面的灰尘后重新摆上去，看着司徒小宝面上的不豫之色，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摇头笑道：“这就不行了？想当年我的日子比你苦多了，要成才，先成材，必有棍棒相候。你将来要是一方诸侯，我们不说太不敬的话，雷霆手段先放到一边，没受过打磨如何去圆融属下？读书，是为了养性，郡主将你打发到我这里来，多数是看上了少林的养气功夫，我们不学那么虚的东西，你是聪明人，上者谋什么估计早就清楚，但落到我手里来，就是要让你体会下被谋的感觉。”
小宝小公爷撅着嘴唇，眼神飘忽，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师叔祖？”
圆心小沙弥在院外合十道：“师叔祖，方丈请你前寺一叙。”
叶天一把将司徒小宝脑袋顶上的物事拍掉，“收功，咱们下山去。”
司徒小宝赶急赶忙的收拾好，挽着衣兰素手紧紧追着前去了。
走在悬崖之上小羊肠，叶天问身前引路的圆心沙弥道：“知不知道什么事情？”
小心避开道上的些许嶙峋，圆心合十缓缓前行，并不回头，“来人好像是江南口音，方才闯山门的时候被小公爷的铁衣卫拦下了。”
“哦？我的乖徒儿不错嘛，还知道守护师门。”
叶天回头给小心翼翼摸着石壁趟道的司徒小宝竖了个大拇指，但瞧见他那副怂样，没好气道：“怎么来回走了几天还是这般模样？”
司徒小宝和衣兰两人手掌相持胆颤心惊，一步一印，正巧踏在某块散落山石上，脚底一滑山石溅飞甩到深渊里，连一丝云雾都没拨开。
惊了一大跳的小公爷安慰似的抚了下胸口，苦道：“走再多少遍也改不了了。”
叶天扔块石子过去，骂道：“小公爷？小躬爷吧！躬身是爷！”
司徒小宝不搭理他，牵着衣兰小手贴着山壁缓缓前行。小渔在两人后头信步跟着，瞧这公子的公爷徒儿，实在不怎么滴。
……………………
“师叔。”了尘了空起身合十道。
“嗯，两位大师好。”叶天平静回礼。
宝殿中还站着一人，此时见到叶天进来，上前一步倾身拜道：“见过少林师叔。”
叶天顺眼望去，中年人一身儒士打扮，纶巾逍遥于顶，待站定后，一张朴实脸庞映入眼中，淡出水的人儿，不过笑起来的时候还能让人觉得稍微看得过去。
“在下书院教习先生李牟，来请少林师叔下山。”
略微思索了一下，叶天问道：“八卦门他们去了？”
李牟颔首道：“正是，所以特意过来邀请师叔下山，还望少林能助我等一臂之力。”
叶天笑道：“我去顶什么用，还不如请几位大师下山，场面不是更大吗？”
李牟摇头道：“此事院长也会出面，所以还请师叔过去。而且八卦门的尤掌门等也一致坚持央求我们来请您下山，江湖一众豪杰还等您去做那盟主呢。”
“停停停！”叶天示意他打住，“盟主是不做的，你们好意我心领了，尤掌门肯定能做得很好。”
见叶天态度坚决，李牟也不好勉强，只是轻声道：“听凭少林师叔安排。”
叶天沉吟问道：“你们已经确定是鬼王谷下的手吗？”
李牟点头道：“应该是的，至今鬼王谷没有任何反应，估计是默认了。”
“你猜的？”
李牟探寻了一下叶天表情，迟疑道：“大家都是这么猜测的，而且，院长也并未有其他任何指示。”
“哦。”叶天点头，关于莫邪峰上的事情，两个老光头应该还没讲给这李牟听，不知道是还没聊到这儿来还是不想聊，不过现在叶天也不想再提，反正说与没说已经没有的多大作用了。
“那我们即日启程吧，那是我的徒弟小宝，两郡总督司徒盛的儿子，这次带他一起去见见世面，体悟下江湖风情。”
李牟朝殿外一瞧，小宝拉着衣兰坐在石阶之上粗声喘气，额上面颊汗如雨下，使劲拿着帕子擦，堵也堵不住，一波下去一波又起。
衣兰体质都要比小宝好很多，白皙的皮肤只是被晒出了些许红晕，这个清雅如兰的女子哪怕难受也不做作，小宝怎么坐她也怎么坐，意态憨懒，望着小宝傻傻吐舌的样子，衣兰伸手帮他将那些被汗珠浸湿的头发拨开，撩到耳后，拿回帕子仔细帮他打理。
衣兰认真盯着少爷脸颊，轻轻帮他擦汗，小宝眼睛望着远方，时不时飘忽一下，嘴角扯起弧度，阳光刺眼却也乐呵。
李牟微笑道：“小公爷的大名我听过。”
叶天问道：“哦？如何？”
“比之想象中要好很多。”
“呵呵”
天武历三百一十一年九月底，少室少林一行人下山而去。
少林寺此番只派了了空大师领着乖乖小沙弥圆心陪同，鬼王曾与佛门有些渊源，少林不好出大阵仗，大师过去也只是为了照护某小师叔活佛的身全。
叶天小宝师徒两人潇洒得很，各有携美，铁衣卫队除了队首老左之外尽数遣回，一人一队可不是随便说说，小公爷对青面老左甚是信任，笑嘻嘻拍着老左肩膀道：“老左，去江湖上了，咱们怎么都不能坠了名头，让那些自诩不凡的草莽土鸡瞧瞧，我帝国军人是怎么扬威的。”
老左乐呵呵应道：“小公爷安全最重要。”
……………………………..
八人行至山门处，身后有了尘等人相送。
叶天斜眼瞥到了侧方的石碑，耸了下鼻子缓缓往那边走去，了尘了空对视一眼首先跟上，其余人等也紧随其后。
在石碑“佛”字上的纹络上抚过一遍，叶天咕哝道：“老和尚。”
伸手，波纹震动，宝剑嘶鸣呼啸裹着明艳虹光而来，透金透亮。
叶天边叹边笑，“佛者拂，拂者佛，胸中自有菩提台，何处惹尘埃！”手中金虹不断，石屑簌簌飞洒，明晃光芒自碑上透发，直逼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小宝遮了遮发痛的眼睛，眯眼望去，光芒刺亮，叹道：“好家伙。”
石碑上的“佛”字被叶天添了两笔半，变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拂”，手高弗低，虽然难看，可伴着金芒涌动，倒依旧有那么些味道在里面。
叶天持剑而立，碑上光芒渐渐变弱。
眼睛依旧对着石碑，叶天背对身后道：“大师问我可有所悟，确实没悟到什么东西，刚刚看我家老和尚留的字不太顺眼，这么添了笔，倒是心底舒服了一些，只是他要等的有缘人可能没法来了。”
“我字改得丑，再放这儿有损山门形象，大师看着处理吧。”
了尘笑眯眯道：“没事没事，师叔改得好。”
叶天转过身子，朝了尘微笑点头，“麻烦大师了。”
了尘望着山道上渐行渐远的身形，怔然良久，忽的叹了口气，转而展颜笑道：“师祖高明。”转身对僧众吩咐道：“将石碑抬回达摩偈。”当先往寺内走去。
自此，少林山下再无佛。
达摩偈下多尊“拂”。
………………………..
小宝策马追上叶天，见他正在马背上悠闲哼曲，摇摇晃晃，好不自在。
“师父，我真服你了，听说少林佛碑威望甚隆，很多前来拜山的高手都要先对石碑躬身行礼呢，没想到你随随便便就把它给拾掇成那个样子，人家还对你恭恭敬敬，要是我的话，肯定和你拼起来了。”
“拼？你知道他们叫我什么？”叶天偏头笑道。
“师叔呀，活佛啊。”小宝嘴唇巴砸，手中一甩一甩，放肆笑道：“我身份也不错了。”
叶天摇头不语，策马前行。
小宝拉紧缰绳，喝道：“驾！”
“师父，现在真想拜你为师了。”
“呵呵。”
“你呵呵什么？我是认真的，我觉得吧，你很牛气。”
“就这么简单？”
“牛气还简单？”
“哦。”
“你懂我意思了？”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