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我何其无辜？

紫陌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甚至抽了抽鼻子，“我想过千万次的放下，他有什么好？是我自己作茧自缚。我娘本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子，江淮是他满心喜欢上的第一个人，娘只想和江淮在一起，在哪个弱河村过着普通平凡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娘曾说过，那是她的梦，自己在家操持家务，江淮不育中天什么都好，他们会生下一儿半女，悉心养育儿女长大。这样的话，就算是将来老去，叶总有子女在身边陪伴。那是他心中小小的愿望，只那一个人，爱得深，爱的彻骨。”
紫陌说着笑开了，“可是谁能料想到后来呢？我娘她自以为能以命相抵的爱情，却终究没带她走向幸福，而且是，江淮，是江淮亲手打破了一切梦境，把我娘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再也见不到光亮，只有无边黑暗和梦魇，日复一日，啃食蚀咬着她，让他痛不欲生，是江淮！为什么，可是为什么？明明我娘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啊，却活该去承担那一切吗？活该她坠入那个恶心的男人，恶魔的掌心，再难逃离？”
“我和我娘又有什么不同呢？他恨着江淮，我似乎也恨起了莫寻。我娘何其无辜！说爱她一生的江淮，把她推向了魔爪！而后活的好好的，并且生下了江雪。我娘以前多么善良，今日多么狠毒都是拜江淮所赐！再恶心也不过当时的境况，娘屈意承欢，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让蛇王得到，才能放松警惕才能没有防备，我都能想象，那时候的她，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全靠讨回一切的念想来支撑着，来承受，默默隐忍，甚至，生下了我。也就是在生下了我之后，蛇王才对他彻底放心，我娘才情谊得手，杀了他！而对我？什么是母爱？自小都被幽禁在蛇窟之中，日日与蛇为伴，娘她是有多么恨我啊。”
“我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甚至为了他多次反抗娘的命令，我知道他喜欢阳光一点的女子，我希望自己变得单纯活泼，让那些肮脏远离我，可是任何人自打出生就是不公平的，你什么都能轻易得到，我却什么都没有，脸他一个目光的注视都不愿分给我。”说完紫陌起身想要离开，“今日算是我和他最后的牵扯，已经被剪短了，来日再见，必定不会手下留情，而他，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不爱我的，我也不爱他！”说完，出了酒楼，飞身而起，走远了。
楚随风似乎没听进去紫陌那么些话一样，还是在自顾自的吃着东西，竹林雪面上没有什么波动，“往事而已，我只算今日的账，紫英杀了我爹，紫陌杀了我娘，紫陌却救下了莫寻，今日理应放过他，如他所说，再见。就是死敌。”楚随风感叹一声，“造化弄人啊，听他方才所说，若没有二十多年前的旧怨，也不会有你们这些人了，都是造化弄人。”“莫寻好了之后我们该怎样？”竹凌风吻着，竹林雪想了想，“他和我们一路上颠簸受苦，险些性命难保，想办法让他回剑庄吧，未来艰险不要再牵扯上无辜的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竹凌风没再多说什么，心想着这样也好，自己成了他的恩情记在心里，来日寻求机会还他。夜色来得快，刚准备关上门休息就听见楼下有人争吵，听上去像是灵儿的声音，竹林雪哪还顾得上休息，赶紧下楼，正是灵儿和玲珑和小二争执着什么，想来也不过是完了没客房，认为他们是来投宿的。“灵儿！玲珑！”竹林雪看见他们惊喜万分，赶紧跑下了楼梯，三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看是相识的，小姐也交代过他们身份贵重，小二也就打着哈欠转身退下了。赶紧让他们进了房间，玲珑和灵儿倒有些风尘仆仆，“你们到底怎么了？遇见了什么？”
玲珑坐下喝了杯茶，灵儿看上去又饥又饿的样子，竹凌风起身驱寒了小二让厨房做些菜，惊动了大家也就给了片金叶子作为补偿。回来的时候，灵儿已经洗了把脸，双手撑着脸蛋儿，在桌子上饥肠辘辘的等着吃的，看来真的是饿坏了，也不想说话，蔫蔫的。玲珑先起身谢过了竹凌风，“多亏了竹公子的感应石头我们才能寻到你们。”“不说这些了，快坐下，瞧你们累的。”玲珑坐下才说了这几日所见所闻。
“那日天昏地暗之后我和灵儿紧紧拉着手，再睁开眼的时候到了那片丛林的山脚下，遇见了先前住在荒漠的那群人。见我们出现他们也很奇怪，石头一直亮着，向来你和姑娘在一起也无大碍，既然时隐时现说明离我们远了些，语气漫无母的的找，还不如感应强了的时候再作打算。于是我们就跟着那个人去了他们镇子，后来才知道是与这个相邻不远的镇子，我们循着感应也就来了。”竹林雪看着玲珑，“委屈你们了，可是你们为何如此模样？”
灵儿却有气无力的说，“哎不要提了。说来也诡异，哪个镇子他们回是回去了，却见父母亲已经年迈，不知为何那群人倒是容貌未改，他们父母亲真当见了鬼一样不肯相认，还认为他们是不吉利的，让他们滚出镇子。那个小哥的娘子也早已改嫁，权当他死了，如今也是不敢相认，这确实奇怪，到现在都没头没脑的，这不，我们就无处可去了。”说着灵儿又有些累了，不愿开口，玲珑才接着说。
“无处可去，我们身上也确实，没有银钱，就算是流落街头了吧。”竹林雪有些嗔怪的胳膊肘子拐了一下竹凌风，“以后给他们身上都放着些你那些金叶子，你看吧他们弄成什么样儿了，最后说是饿死的，说出去难听不难听？”竹凌风连连点头，“雪儿说的对，他们休息好了我就给他们。。”玲珑看着两人的样子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能抵挡得住，绕是灵儿都觉察出气氛不对，也毫无困意，看着他们。
竹林雪开口，有些害羞，“如你们所见。”玲珑自然是着急的，“可是姑娘，如果。。。”竹林雪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怕，你们也不要怕。”“哦，”灵儿又趴在桌子上，“我们饿了整整三日，姑娘你看我是不是都瘦了？你可是不知道，我们本不用挨饿的，有个穿的华丽的公子邀请我们吃饭，被玲珑拒绝了，哼，还说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他们友好必定是有原因的，结果就饿到现在了。”竹林雪想也知道定是那贵公子看着玲珑貌美，才那样说，“玲珑做得对，灵儿你可知道若那日你贪嘴吃了，指不定真的就见不着我了。”灵儿惊讶，“啊？这样啊？那幸亏我没吃。”
远远地似乎就闻到饭菜的香气，灵儿一蹦蹦起来，推开门，果然是饭菜正往楼上送呢，迫不及待的下去端了个盘子上来放在桌子上就用手抓，竹林雪和竹凌风看着笑着，也没阻拦。玲珑确实是饿了，和灵儿残卷了一桌子的饭菜，吃饱了才觉得困极了，到屏风后也就躺下睡了，在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日傍晚。
一大早就被告知楚随风退了房已经离开了，而莫寻也转醒，只不过气色还不是很好，需要慢慢恢复吧。莫寻醒来断断续续的有些记忆，慢慢的走着，长久的懒惰已经觉得手指僵硬，腿脚麻木了，想起竹林雪手腕的伤，还是决定去看看竹林雪。竹林雪和竹凌风在说说笑笑的，莫寻看在眼里，只觉得一口气堵得难受，也就没说话，出了酒楼还是去走走吧。
发现莫寻不见的时候，可急坏了竹林雪和竹凌风，甚至担心是紫陌又回来带走了莫寻。玲珑和灵儿也已经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玲珑很是迫切的想见莫寻一面，确保他的平安，这下不见人了，几人赶紧分散出去找，却被小二拦住了去路，“几位可是在找住在二楼的莫寻莫公子？”“正是，你可曾见过？”“小姐吩咐过，注意莫寻公子的行动，毕竟他大病初愈，方才他下楼出去的时候已经有人跟上了，若有事会放烟火，所以几位大可放心。”正说话间莫寻从门外回来了，已然想起了一切，再看竹林雪的时候，难免想起来竹凌风说他们是夫妻时候的样子，竹林雪当时，并未拒绝。
玲珑迎了上去，眼中泛着泪光，眼角发红，走到莫寻面前福了个身作揖，“少庄主。”莫寻示意他不用这般行礼，“你从来我不是我剑庄下人，更何况如今已经找到归属。理当不必再对我如此。”“玲珑岂是忘恩负义之人？少庄主遭此大难，玲珑却不能施以援手，束手无措，是在心中愧疚。”“玲珑，你知道我从来都当你是朋友的，以前找玲珑心，或许是有想把你留在身边的自私心理，不过只是想追寻雪儿，竹林雪的下落而已，如今你认他为主，我也很欣慰。”
莫寻如此说话，确实生分了，到底是回不去了，竹林雪正要开口，莫寻却继续说，“想说我已经大病初愈，为了我的安全让我回去？那么你们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呢？”莫寻身体还是有些不适，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喝了口茶水，“若不是怕我扯后腿的原因，那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吧。竹姑娘大可放心，我不会造成你的困扰，于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是承担不起的了，可是我欠你的，在我看来，还不能还清。自今往后，我会安分守己，看清自己的身份，指作为你的，哥哥，保护你，让你平安周全，做你想做的事情。我欠你的，终究该由我来偿还，就算是了了我的心愿可好？况且，这次算是生死之事，已然过去了，说明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莫寻轻笑了声，几乎听不见，“生死对我而言，已经没有多么恐惧，反倒更能放开手帮你，你也知道未来艰险，让我一起？”
竹林雪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莫寻如此待她，深情厚谊，他还如何开口推脱拒绝，一旁了灵儿道是打破了沉默，扭捏了好久，菜商前来拍着坐着的莫寻的肩膀，说话也扭扭捏捏的，“你怎么样了？”莫寻笑着看着这个曾和自己针锋相对的孩子，“我很好，有你们心底祝福我，我自然很好。”灵儿点了点头，嘟囔着，“好就好。”让人忍俊不禁。
晚上夜半，竹凌风悄悄开了门出去下楼，却在半路上碰到了正在要上楼的莫寻，’“我有话对你说。”“我有话对你说。”两人异口同声，而后相视一笑。“去我房间吧。”莫寻如是说，竹凌风自然是同意的，两人坐下后才说，“你们在一起了？”“恩。”“不管怎样，请对她好，自小她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若不是因为我，他不会遭受这些。我曾以为我坚定的信念不会有轻易放下的那一日，此事之后，却想通了。没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与其让他困扰忧心，不如我洒脱些。他是半妖体质，情形并不容乐观，我必须跟着你们，若有一日他称了灵妖，我也不会让他一个人毫无依靠。竹凌风，我信你，希望你不要辜负。”
竹凌风这才说，“今天不曾与你说话，是不知道怎么说。却没想到只是我庸人自扰了，小心眼了，你如今这样说，我也懂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懂得我的意思，我不会伤害她，我会尽我毕生的一切来保护她守护她，那一日避无可避，那我们顺其自然，我相信，他没有蛇蝎心肠，自然做不出灵妖所犯下的行径。”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莫寻突然如此问，竹凌风也是一头雾水，“什么？”“灵妖这种事，已经是万年之前，我们一路上寻找七把钥匙，你不觉得没每一把钥匙所藏之处，都跟万年前的一个女人有关？”竹凌风也说，“你的意思是，藏着七把钥匙的女人是灵妖？”“玲珑是真的不知道不清楚，若真的是灵妖，那么，灵州是他一手建立，七把钥匙所在之处都有故事，都是值得同情的人，灵妖真的如同古书上所说那般暴力无情？这之间定然有什么问题。”
“你如此一说，想来倒是还有几分道理，这一切越发的谜团重重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解开。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要提高警惕，万不可大意了。还有，”竹凌风站起来朝着莫寻抱拳做了个揖，“我那日毒发却也依稀记得是你把我从水怪哪里脱出，让自己受伤救了我，这份恩义，竹凌风铭记在心。”“没什么，你若当日死了，她，只会越发的痛不欲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