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倒没觉出别的不适来,只是没给阿存找到解药。”
他叹口气,“这么多年,你已经尽了力,也对得住他了。”
“话是那么说,可心里,啥时候想起来都觉得是个遗憾,尤其是一想到天悦和妖王,便愁得不行。”
他拉着我走到一旁,皱眉问:“什么妖王?你新认识的?他和天悦又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这事再瞒不住,便给他讲了认识妖王的过程和天悦曾做过的梦,最后发愁道:“偏偏阿存中镖和迟迟不醒,都和蛇有关,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是妖王逼天悦去找他的手段。可是,又一想,以妖王的本事,他何用等这么长时间?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杰儿听了,用异样的目光瞅了瞅我,沉声问:“怎样才能找到他?”
“不知道。”
“那咱先回京,既然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有办法破解。”
我沉重的摇摇头,抬眼望着远处的竹林和高远的天空,不无忧虑的说:“但愿吧。只怕阿存苏醒之时,便是天悦离开之日。”
离开苗州,我们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这夜,下起了雨。
我听着室外的风扫枝叶,雨打窗儿,再也躺不住,便从床上爬起来,缓步走出了客房。
杰儿孑然的站在廊檐下,瞅着我一步步走近,半个身子被斜风细雨淋湿了犹不自知。
我走到他的面前,轻声的责备,“你傻啊?都淋湿了还站着,小心明天身体不适,快点回房去。”
他犹自挺拔如松的站着,定定的望着我。
我叹口气,看着他高高大大的个子,笑他,“都长成了大人,还这么的孩子气。快回屋去睡觉,白天跑一天,夜里再在外面站着,不累啊?”
他哑声问:“你是我的皇后,为什么仍然坚持要两间房?你是不是依旧在怪我?看到曹邦对你的所作所为,我才意识到自己当初有多混。那行为,和他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别瞎说,他怎能跟你比?他是人人痛恨的恶魔,你是人人敬仰的,消灭恶魔的英雄。”
“那你为什么总冷着我?都说了我和那个文状元没关系。”
“我没冷落你,只是觉得吧,自己的这个样子,已经不能再做你的皇后。”
他急道:“你这样子怎么了?我说过,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更何况,你这样也不丑。”
他说着,怜惜的抚上我的脸。
我拉下他的手,“既然你认为不丑,又为何初见时,会露出那种表情?”
“哪种表情?我只知道,初见你的那一刻,心里有的只是爱恨欣喜,还有自责和心疼,没想别的。”
“那么现在呢?”
“现在怎么了?”
“有没有恶心不想碰的感觉?”
“你在说什么?你怎会有这种想法?我怎么会嫌弃?又怎么会不想碰?我时时刻刻都想碰,你肯吗?”他委屈不平的指责,“瞧你在山里的样子,晚上那么冷,都不肯让我抱着,害我既心疼又自责。”
“自责什么?”
“自责当初的混蛋行为逼走了你,自责没有保护好你。”
“你再自责,也打消不了我的自卑。”
“为什么要自卑?你不知道你有多迷人吗?你记住,妍儿就是真的老了,在杰儿眼里,也是一个迷人的老太太。”
我瞅着他眼里的真诚,欣慰的推推他,“算是没白疼你。行了,回屋换衣服吧,别再冻着了。”说完便转身要回房。
他伸手扯住我的衣袖。
我无奈的转回身,拍拍他,“虽然你不嫌弃,可我嫌弃,更不想用这个样子面对你,所以,咱还是各回各屋吧,不要让我为难。”
他不说话,也不撒手,只是直直的望着我。
我有些烦躁的命令,“你听话,快放手。”
他没有放手,而是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儿,快步将我牵回了他的房间。
屋里一灯如豆,因了我俩的进入,黄色的小火苗欢腾的跳跃着,跳的我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些紧张。
为了缓解那种没来由的紧张,我故作自然的摸索着他的湿衣服,催他,“都这么湿了,快去换换。”
他却站着不动,如孩子般的固执,“你帮我换。”
我仰头瞅着他,假嗔,“你还是孩子吗?”
他轻扶着我的双肩,将脸凑近了我的,“你说呢?”
我笑着推开他,“姐姐看着是。”
他一把拽我进怀里,低头噙住了我的唇。
我僵了僵,随即跟着他的慢转柔求,轻吟出发自心底的一声叹息,身体也放松下来,伸手攀上他的颈项,把五年的相思尽数的化进了这个长吻里。
初见时的生疏和隔阂,随着两人的辗转索求荡然无存。
外边的风雨不知何时停了。
寂静的夜里,只有两人不平稳的呼吸声起伏着。
我动动被他紧搂着的,有些麻木的身体,轻唤,“杰儿——”
“嗯?”
“我累。”
他腾空将我抱起放到床上,我则翻身往床下爬说:“衣服都被你洇湿了,我去换一下。”
他伸手按住我,“都要睡觉了,还换什么衣服?直接脱掉不就解结了。”说着便来解我的衣带。
我忙躲开他的手,“你去换你的,我自己来。”
等我脱掉外衣,他依旧坐着没动,随伸手推他,“怎么还没去?这都湿透了,不难受啊?”
他握住我推他的手,哑声说:“你帮我换。”
我抽出手拍他,“是不是做了几年皇帝,被人侍候的成了习惯?”
他抬手抚摸着我的面庞,柔情似水的道:“生生世世,我只要你的侍候。”语气里透出的来自骨子里的爱恋,牵动着我的酸涩。
我愣愣地和他对视了会儿,然后宠惯的扯开他的衣带,不经意的问:“那我不在的这五年,你是怎么过的?”
一句随口而出的话,引发了他的委屈和怨念,“你还知道问我,生活是怎么过的?你想没想过,扔下我一个人在那宫中,是何等的孤寂凄清?想你的日日夜夜里,又是如何的熬煎人?知不知道,每艰难的熬过去一天,我便安慰自己,啊,离我的妍儿又近了一日。”
我把湿透的衣服扔到椅子上,歉然的对他说:“对不起!是我自私了,我不该——”
他截断我的话,执拗道:“我不要你的歉意,只想要你的爱,不离不弃的爱,你现在还不肯给么?”
看着他眼里的渴求,我无意识的摸摸他变得宽阔厚实的胸膛,再拿起小小的银锁看看,“不是有人爱你很深吗?为了你,又是女扮男装,又是千里迢迢考状元的,多难得!多感人!千古奇女子啊,不要实在是可惜。”
他握住我随意乱摸的手,将我拉进怀里,撇嘴说:“什么奇女子?不过是个二而已。”然后又问,“这些都是节烈郡主告诉你的吧?”
“你别管是谁说的,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吧?”
“我又不喜欢她,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那也得向我老实坦白,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她在哪儿见过我,就惦记上了,然后便不知自重的跑来了京城。”
“你没问问她?或者侧面的打听一下?”
“我吃饱了撑的去打听那个。快睡觉,你不是累了吗?”
我笑瞅一眼他的不耐烦,依旧东拉西扯道:“人家好奇吗,你就给说说呗,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二,能怎么样?不过,武科状元却很喜欢她。”
我一听来了兴趣,立刻从他怀里坐直了,“是吗?快给我讲讲,他们怎么了?”
他将我按进怀里搂紧,无奈的问:“是不是不告诉你,你就不肯安生的睡觉?”
“嗯——”
他无奈的亲我一下,“好吧,就给你讲讲,那是去年的事,我要亲征西域,武科状元来告诉我,说他喜欢文状元,我才决定把文状元带上,想借机成就他们的好事。可是一路走来,却发现那俩人也是个别扭的。虽说他们以前就认识,却很有点不对盘,见面就掐架,当着朝中众大臣的面儿都掐,亮子最喜欢看他俩掐了。不过,自从我离开车师国,把战争的指挥权交给他俩后,听说两人合作的很见成效,应该是有戏的,没准,这场战争还真能把一对乌眼鸡变成了比翼鸟。”
“哼,别再为你的郎心似铁做掩饰,让一个弱女子不远万里,去奔赴环境恶劣的战场,你可真做的出。”
他不置可否道:“我的皇后都不怕环境恶劣,去帮人发动政变,她又怕什么?她就比我的皇后高一等吗?更何况,同去的武状元是拍着胸脯向我做的保证,保证让她安然无恙的活着。我还担心什么?乐得成人之美!再说,他俩都是大才,去了会让赵虎如虎添翼,加大咱们在战争中的胜利筹码,若是不用,岂不是浪费了人才?”
“是吗?可怜的文状元,不只被狼惦记着,还被自己的主子卖的这么冠冕堂皇。这一场仗打下来,还不得被同行的狼给吃的渣儿都不剩?”
“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们这也是为她着想,既帮她找了个好郎君,还可以遮掩掉她的欺君之罪,有什么不好?”
“你们想怎么替她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