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插花）山子的甜蜜

马上就要出征，李山从百忙中挤出一点时间，去了甄家刚修补好的药铺。
甄老爹陪着他坐了会儿，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答非所问的样子，便笑对一旁的刘季道：“去，把你环姐姐请来。”又对李山说，“明天要出发了吧？有什么话，尽管对环儿说。”
李山满是喜悦的站起来应了一声，脸色微红的送了甄老爹出去。
小环走进屋，看了看似有千言万语的李山，说：“马上就要出征了，怎么还有空儿过来？”
李山闻言，闷闷的问：“我要走了，你是不是很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不是很烦我吗？我走了，便没人再来缠你了。”
“你今天来，就是要说这个么？”
“不是，本来是想说几句要紧的话，说完还得赶紧的走，可一看到你的样子，便感觉委屈，不由自主的就说了那样的一番话。”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山低下头，沉吟片刻，才抬起头，带点恳求意味的道：“在我西征回来之前，能不能请你先不要嫁人？我回来之后，你若依然不想嫁给我，我便不再缠你。如果，我不幸战死在沙场，你，你就不用等了，尽可嫁给别人，只要每年在我的忌日，你能想我几遍就成，因为那一天，将是我喊着你的名字、带着对你的思念离去的、最为悲伤的一天。”他悲伤沉重的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你站住！”
李山站住了，却未回头，沮丧的问：“你不答应么？”
“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要照实回答。”
“你问。”
“第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到什么程度？”
“非你不娶！”
“那就活着回来，不要轻言死亡，哪怕是只剩一口气在，也要给我撑住了，不要让人空等伤心。”
李山回转身，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嗯——”
“第二个问题，敌人号称二十万，你们又带多少兵马去？”
“三万。”看着小环吃惊忧虑的表情，李山赶紧解释，“那只是一帮乌合之众，不禁打。”
“怎会是乌合之众？那不是西疆大营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吗？”
“虽说是朝廷的正规军队，可曹氏并不得军心。西疆的副指挥使仗着自己是曹氏嫡系，武艺出众，乘原来的指挥使不备将其杀死，才夺了西疆的指挥权，拥兵造反。可是西疆的士兵毕竟是我大安国的子民，平时耳闻目睹了曹氏的恶行，并不想跟着他们造反杀害自己的同胞，荼毒自己的国家。这一路杀来，曹氏靠的是渗透进军营的影楼势力，强行控制驱使着西疆士兵在战斗。”
“但是，这敌我悬殊也太大了点，朝廷的军事力量弱于敌方，又怎能动摇敌人的军心？”
“各地军营都在清理影楼势力，目前不宜调动太多兵马。不过，北疆的影楼势力最弱，被清理掉极容易，王将军很快会增援我们西征。你放心，即使没有北疆的支援，我和太子也会打垮他们，你在京里，就安心的等我们凯旋，我还有事，得走了。”
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小环叹口气，在椅子上呆坐半晌，也站起来走了出去。
郭安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口，疑惑的看着李小环，问：“你刚才说什么？现在要去法禅寺？可现在已经是下半晌，到那儿天黑了不说，咱回来可就半夜了，什么急事让你非现在去不可？”
小环央求道：“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明天只怕会来不及。求你看在咱们曾姐弟一场，我给你们洗衣服做饭的份儿上，就陪我走一趟吧。再说天这么晚了，妍儿又在宫里，姐姐已没别的人可求。”
郭安急忙拦住她道：“好好，你不要说了，我陪你去！”
将近二更天，郭安敲开了英国公府的大门，拿出自己的名帖给门上的人说快去把李山请出来。
很快，李山走了出来，冲安子一拱手道：“郭大人半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还请到府中一叙。”
安子摆摆手，说：“太晚了，今天就不去府中了，等改日有空儿，我再来正式拜访。其实，真正有事找你的人不是我。”他说着用手一指街对面的大槐树道，“人我就交给了你，你一会儿记着把她送回去。”
李山看了看那棵静止不动的树，犹疑的问：“谁呀？为什么不出来说话？”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郭安说着跃上马车，走了。
李山站在门前，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棵纹丝未动的老槐树，然后慢慢的走了过去。
月光下，李小环冲走到跟前的人笑笑，说：“我刚从法禅寺求了个护身符，都说那儿的很灵验，故送来给你保平安。”说着伸手，将一个红布包儿递了过去。
李山看看她手里的东西，伸出手握住那纤巧的手腕儿，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国公府走。
小环急忙道：“我不能跟你进去，让人看见了会笑话。你快把东西收下，我还得回去吃饭。”
李山不搭话，只是拉着她径直的地往府内走，走到门口停了一下，对呆愣状态中的老管家说了句，“麻烦李伯去告诉厨房，送两碟小菜儿和一碗白米饭到我的书房来。”说完也不管老管家的反应，拉着小环继续往前去了。
小环挣了挣，说李公子你快停下，我真的不能进去，我得回家。
“一会儿送你回去。”李山说着将她拉进书房，按坐在椅子上，然后给她倒了杯茶，又把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等这些动作一起哈成后才又说，“先喝口茶，吃块糕，垫垫饿。”
小环无奈的看看他，又看看那碟子糕点，感觉饿劲儿更大了，便伸出手拈起一块，小口的吃起来，吃完后看看碟子，又拿起一块咬了口。
李山瞅着她，问：“好吃吗？”
她点点头，举手刚要吃第二口，却被山子一把捉住手腕儿，张嘴将剩下的糕咬了去。
小环目瞪口呆的瞅着他道：“干嘛抢我的糕？”
李山咽下糕，抿抿嘴，说：“的确好吃，我以前怎么就没吃出来？”
这时，一个小书童端着托盘走进来说：“少爷，小的把饭给端来了。”
“嗯，放下吧。”
小童儿将两碟菜、一碗米饭和一碗汤摆到小环的面前说：“您就是郡主娘娘吧？一看您这长相小的就知道。少爷回来经常念叨您，和奴才描述您的一颦一笑。看着少爷说起您时那心旌神摇的样儿，小的也就跟着心旌神摇的想，啥时候奴才也能见到那美丽温柔的郡主娘娘呢？郡主娘娘啥时候才能不让我们少爷朝思暮想的寤寐求之、辗转反侧呢？”
李山急忙啐他，“去，不要再在这儿卖弄你那有限的几个名词，安生的让郡主吃饭。”
小书童拿起托盘，冲李小环打个千儿，说：“请郡主娘娘慢用，主子撵我呢，奴才这就下去了，若有什么吩咐的，您就招呼一声，小的一马儿能听到，立马来效劳。”
看着退出去的书童，小环拿起筷子笑道：“你这书童倒挺可爱。”
“他呀，就是嘴贫，你不要听他瞎掰。”
“我怎会信他的话？你不是有贴身丫头吗？”
李山听了，脸色一红说：“前几日打发了。”
小环撇撇嘴，挖了一勺子米饭塞嘴里道：“好好的，干嘛要打发了？始乱终弃！”
山子瞅着李小环，说：“那是她们，你不会。”
小环咽下米饭，将嘴撇了撇，低头沉默的吃饭，不再说话。
李山皱眉瞅了她一会儿，拿起桌上的红布包，问：“这里面是什么？”
小环抬头看了看，将脸埋到碗里说：“平安扣，开了光的。”
看着她似在害羞，李山将布包打开，一只通体圆润莹透的玉环展露出来。他提着环上的红绳，端详片刻问：“这是从法禅寺求来的？”
小环抬起头看了一眼道：“东西是我家祖传的，傍晚才去寺里开的光。本来是想从寺里求个护身符给你，可那儿的老和尚说贴身之物最灵验。因为去的匆忙，我也没带别的，只好用了这个。你可要带仔细了，回来再还我。”
山子听了，迅速的将其套到脖子上，用衣襟掩了。
小环看着他那忙不迭的、深怕被别人抢去的动作，忍不住抿嘴笑笑，站起身往外走。
李山急忙问：“哪儿去？”
“我该回去了。”
“吃饱了吗？”
“嗯——”
柔白的月色里，两个修长的身影慢悠悠的走来，停在药铺的后门外。
李山看着紧锁的小门儿，说：“我带你翻墙进去。”
“不用，我这儿有钥匙。”小环说着掏出钥匙，一枚圆形的小东西也跟着带了出来，眼看就要落到地上，她惊呼一声，急忙去捞。
李山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抄在手里，就着皎洁的月光看了看，原来是一枚莹润的平安扣，只是比他脖子上的那枚小了一号。
发了一半急的小环见他接了住，松口气，忙道：“快还给我。”说着便伸手去拿。
李山将手抬高，问：“这个和我带的那个是一对儿？”
小环边跳起来往下拉他胳膊边说：“你先还给我，我再告诉你。”
李山看着在他怀里蹦高儿的娇俏人儿，强忍着酥麻感笑道：“你先告诉我，我铁定给你。”
小环停下来，看着他说：“好，告诉你也没什么。他们不是一对儿，而是一个整体，名叫平安双扣，我的名字还是从这个上面来的呢。今天是没办法才拆开来给了你一半，所以，你回来后一定要把它还给我。”
“嗯，回来后，我会连人带扣儿一块儿给你，合成一体。”
“你，你流氓！”小环说完，才发现自己正被他松松的圈在怀里，急忙推开他，跑到门边去开门。
李山等她打开门要进去时，张开手问：“这个你不要啦？”
小环回头看看，又蹬蹬的跑回去，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玉扣儿，回身跑进院里迅速的关上了门，门外传来山子愉悦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