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门从不带钱。”
我怒声说:“可见你们鱼肉乡邻惯了。”
他俩赶紧道:“小的再不敢了。”
我站起来,用马鞭敲敲他俩,警告说:“如果以后再敢欺压良善,为祸百姓,小爷让你们一辈子都爬着走,这次,就先让你们爬着走一天,以示小惩,滚!”
两人听后赶紧往前爬了几步,又回头道:“请问爷尊姓大名,以后咱们也好记着给您扬扬名号。”
“那你们可记好了,小爷管不平的便是。”
两人点点头说记下了,我说那就开始滚吧。
两人听话的扭回头,顺着大街,努力的熊爬着,惹来一群孩子的围观哄笑,有的大人闻声出来,一看之下,慌忙将自家的孩子扯回了家。
老汉摇头说:“小公子不该把名号留下,他们背后有影楼支持,只怕以后要找你的麻烦。”
我牵过马,笑道,“不怕!我正想让他们去通风报信,好惩治这些恶人呢,就怕他们不敢来!”
老汉叹口气,好心的嘱咐道:“公子路上要小心!只盼着天下能多些像您这样的侠客,就是我们百姓的福了。”
我飞身上马说:“老伯错了,百姓要想过好日子,光靠侠客是不行的,您想啊,这天下如果全黑了,几个侠客又怎能顾的过来?咱们还得靠朝廷,盼明君,创造一个清明盛世出来,咱们才能过上踏实日子。不过,老人家也不要着急,我估计着,那太平盛世应该不远了,到时您就等着享福吧。”
老汉闻言,一脸憧憬的问:“会有那一天吗?”
我肯定道:“会的。”说完挥手打马,驰向镇外。
又行了三日,于黄昏时分到达了和州城。
因为太累的缘故,便懒得应付亲戚,我随走进一家叫悦来的客栈,要了间上房,打算先在此好好的休息一晚,去去一路的风尘,再到表姐家点个卯,就精神饱满的去郑村见那个据说很古怪清高的大学士。
店小二热情的把我领进楼上的天字一号房,我洗漱了一番,才去一楼用餐。
一楼的大堂里,已有几个客人稀落的散坐在饭桌旁。
我拣了一张空桌坐下。
小二跑过来问:“爷要吃点什么?”
“先给爷上一壶新沏的菊花茶,再拣着你们拿手的小菜做两样来,另外再来一碗米饭。”
“好嘞!爷您稍等。”小二利落的转身去传菜。
等菜的工夫,我习惯性的四处张望打量,只见坐在临窗桌子旁的一黑脸少年也向我看来。我冲他拱拱手,他一愣,不自然的转开目光,把头扭向了窗外。
我略显尴尬的放下手,自我解嘲的嘀咕,“切!真没江湖豪情,一个黑炭头,扭捏个什么劲儿?”
一时饭毕,我擦擦嘴,伸个懒腰,悠闲自在的踱步走向二楼,将将的走到门口,又遇那黑脸少年迎面走来。
我冲他举举手刚要招呼,谁知人家竟鸟都不鸟我,面无表情的与我擦肩而过,下了楼。
我举着手呆立半晌,又将手掌举到眼前看了看,然后甩下手走进房间,暗下决心说,“切!装酷谁不会?走着瞧,小爷儿要再理你,小爷我就不是小爷儿!”
一夜好睡。
.第二天一早,我结账出门,先去守备府报了个到,和大表姐说明来意,告诉她帮着圆谎的事。
她则递给我一封信说:“看看吧,你还没到,这信已经来等着了。”
我好奇的将信拆开,里面只有一句话,“你快点回来,走时也不知说一声。”再看落款,一个龙飞凤舞的邦字跃然纸上。
我将信扔到火盆里,问:“什么时候送来的?”
“昨日上午,本地的影楼送来的,看来,妹妹在这里的行踪要难以隐瞒了,若是隔三差五的,就有人来给你送信送东西,你如果总不露面,肯定交待不过去。”
“姐姐不用愁,能瞒几时算几时吧,如果实在的瞒不下去了,您就告诉那些人,说妹妹给老夫人看了病,便出去游历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也只能这样了,恐怕你和郑大人也得选乡野小路走,才能秘密的回到京城。”
“姐姐放心,妹妹接了郑大人回和州时,先去街上露个脸儿,证明我确实来了这里,再人不知鬼不觉的返回京城。”
“你什么时候去郑村?”
“原打算这就去的,现在看情况是不行了,那就晚上吧,请姐姐给找个地方,我先去睡一觉。”
郑村是个大村落,徽派风格的民居不规则的散落着,中间有一条弯曲的小河穿村而过。
我沿着蜿蜒的小路,按着村人的指点,找到村北的一处院落前。
就见小院儿的四周用竹篱围就,院里栽种着一些花草,因冬天的缘故,均已叶黄花落,中间有两人宽的砖砌甬道通向房前的阳台。
阳台上的一把竹椅里,坐着一个年过半百晒太阳的瘦削老头儿,老头儿正眯着眼睛看站在门前的我,几根稀疏的狗油胡在嘴边撅撅着。
我也打量着他,心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那鸿学巨儒的名师,满腹治国之策的郑达?”
我俩狐疑的对视了一会儿。
我又环视一下四周,把马拴到身后的树上,试探的推开栅栏门,向那已眯起眼似要睡着的老头儿走去。
我这么走着、看着,感觉老头儿很有股姜太公钓鱼的味道,待走到阳台边,他的眼已经彻底地闭上,很没有理人的意思。
我无奈,只好上前施礼招呼道:“请问老人家,这里可是郑府?”
他没搭理我,似乎真的睡着了。
我再接再厉的问:“请问您可是翰林院大学士郑达郑老爷子?”
依然没反应。
我环视一下四周,突然中气十足的大叫一声,“啊!”
他在椅子上一哆嗦,却仍未舍得睁眼。
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位干净利落的中年妇女,问我,“谁呀这是?”
我急忙转身施礼,又一指东墙边的玉米垛说:“这位夫人,刚才有麻雀吃您家的玉米,小侄已把它们轰了走。”随即又自报家门道,“小侄姓甄,从京城而来,请问郑达郑老爷子可是住这儿?”
中年妇人看看一旁装聋作哑似乎睡的很熟的老头,说:“是这家,请问小哥找他何事?为何又自称小侄?”
“哦,是这样的,郑老爷子的朋友王伦让我给他捎来一封信,并且言明,要把信当面交到郑老爷子的手上,还要他的亲笔回信一封。”
中年妇人再看一眼那老头儿,说道:“死老头子,你还装!人家姑娘大老远的跑来给你送信,你怎么能这个态度?快起来,看看你那老友在信里说些什么。姑娘屋里坐吧,先喝杯茶去去乏,我去给你们做饭。”
我弯腰施礼,说:“有劳伯母了。”
老头儿睁开眼,道:“恐怕你送来的不只一封信吧?”
“您果然是鸿学大儒、雄韬伟略,连这都能料的到。”我说着解开包裹,取出圣旨道,“郑达接旨。”
老头儿无奈的站起身,跪倒在地上喊:“吾皇万岁万万岁,草民郑达接旨。”
我将圣旨递给他,说:“您还是自己看吧,隔墙有耳的,咱就不宣了。”
他点点头接过圣旨,问:“信呢?”
我忙从怀里掏出信,递给他,道:“老爷子能否告诉小侄,您夫妇俩是怎么看出我是姑娘的?”
老头儿不理我,低头先读了舅舅的信件,又打开圣旨看了看,问:“你是王伦的外甥女?”
我点点头,接着问:“您是怎么看出我是女扮男装的?”
他依然不理我的问题,接着问他的:“王伦的外甥女怎么会这么小,你今年多大?怎么有如此大的胆量?敢千里迢迢的来送圣旨,那些小子们呢?”
我怒道:“你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他嘿嘿儿一乐,说:“你问什么?”
“为什么这一路上都没人发现我的乔装改扮,而您夫妇二人只一眼,便知我是个女的?您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他冲天翻个白眼,道:“那些凡夫俗子能和老夫比吗?”说完又低头去研究舅舅给他的那封信。
我被噎了一下,转身去了厨房帮郑夫人做饭,心说难道大儒都这么古怪难缠?
厨房里,郑夫人看着我,说:“朝中真是无人了,竟派一个小姑娘大老远的来传圣旨。”
我笑道,“夫人您不要瞧不起人,侄女儿武艺很高的。”
郑夫人也笑,说:“还真看不出来,你今年多大?”
“过年就十五了。”
“哎,还是个孩子呐。”
我问:“夫人能不能告诉妍儿,您是怎么看出我是女孩儿的?”
“傻孩子,男人和女人怎么会一样?就是再会装扮,只要细心观察,也会发现破绽的,何况,你长得又这么俊,脸庞曲线透着女性的柔美,更容易让人瞧破。”
我下意识的摸摸脸,想起悦来客栈里的黑脸少年,说:“下回我把脸涂黑了,再点上几颗长毛的痣,看别人还认得出来不?”
郑夫人被我逗得笑了半天,说:“饿了吧,你去洗个手,咱先吃饭。”
饭桌上,我详细的介绍了朝中的局势,又很夸了一番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