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皱了皱眉头,挥手让下人都出去后,才对娘亲说:“这几日总有人来安药堂打听龙侠客的事情,咱家怕是要有麻烦了!”
龙侠的仇人找来了?”娘亲有些惊的问老爹。
“看情况像是,这几天,总有不明身份的人来安药堂或明或暗的打听事情,问咱们都从哪儿进货?走不走孟良河?前年年关走货没有?我和武师傅猜测着,这些人可能是冲龙侠客而来。”
“这可怎么办?他们那么厉害,咱既打不过,也惹不起,要不躲躲吧?去京城找我哥哥。”
“这些人既然能查到咱们头上,也就能查到咱搬家的地方。再说,人家来查,咱就搬走,岂不是证明咱们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私?那样,说不定灾祸来得会更加的快。”
“依老爷说该怎么办?咱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总不能就这样全交待给了人家吧?”
“我和武师傅商量着,如果再有人来问,就实话实说。告诉他们咱确实在孟良河救了人,只是被救者没留姓名,养了三天伤就走了,上了莫山。这样既撇清了咱们的关系,也不会给龙侠客带去什么麻烦,就是不知能不能混过这一关去?”
“主意倒是不错,显得咱光明磊落,没有啥藏着掖着的。不过,妾身还是担心,如果那些贼人是帮凶残之徒,会不会因为老爷救了龙侠客而迁怒与咱们家,或者对咱们严刑逼供?”
“夫人莫怕,若真那样,为夫会一力承当下来,绝不让你们跟着遭殃。”
娘亲闻言,忍不住哭道,“老爷怎能说这话?怎能撇下我独自的离开?老爷若是去了,妾身又怎能活得下去?只是,可怜了咱们的妍儿。”
老爹怜惜的替娘亲擦擦眼泪说:“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咱这也是猜想。可是话既然说到了这儿,我不得不嘱咐你,如果真到了生死关头,你一定要活下去,绝不能留妍儿一个在这世上孤苦着。”
“老爷!”
老爹揽住泣不成声的娘亲,愧悔道,“这么多年,你撇下千金小姐的尊贵,放弃了做官太太的机会,跟着我来到这偏僻之地生活,我却没能为你实现但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誓言。为夫知道你心里的委屈,深感对不住你,所以,你不用再追随我到地下,只要能带大妍儿,我便会感激不尽,也算咱们当初没有白白的深爱一场。”
娘亲拭一把脸上的泪说:“妾身没有委屈,老爷快别再说这些,还是想办法应付眼前吧。要活,就大家一起活着。”
“眼前的事,只能先小心应付着,等那些人听了咱的说辞,再看其反应吧。”
夫妻俩又愁眉不展的对坐了一会儿,娘亲祈盼的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龙侠客的伤好了没有?如果好了,就赶紧的下山把仇家消灭干净。这提心吊胆的日子,真叫人没法过。”
老爹沉重的说:“哪有那么容易?咱如今只能是自己加强戒备,小心的提防着。武师傅也说让告诉家里人,这几天夜里,都呆在屋子里别出去,更不要点灯,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动,我得去告诉王管事,让他通知家里所有人。”
“你不吃饭了?”
“回来再吃。”
当天夜里,甄府就闹了贼。老爹的书房被翻了个乱七八糟,奇怪的是,除了舅舅写给我们的两封信没了,其他的倒没丢什么。
武师傅的小腿在追贼时受了刀伤,据说倒在了四姨娘的院子里,贼人跑了。
被四姨娘的丫头小满半夜请去的老爹直到天亮才回来,一进门就对娘亲说:“真没看出来,平时跟个呆瓜似得的四姨娘,遇到事时竟能挺身而出临危不乱,还懂得安慰人,处理刀伤的手法也极是熟练,似乎经常给人包扎似的。”
娘亲好奇的问:“怎么个挺身而出了?她出去抓贼了?”
“那倒没有,再说她也没那个本事不是?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爹笑道:“夫人别急,我也是听小青讲的,这就告诉你。”
话说主仆三人先是躲在屋里听外面杂乱的打斗呼喝声,后来就听“扑通、哎哟”一声,四姨娘立马站起来,几步走到门边打开门往外看,只见武师傅倒在院子里,贼人已没了踪影。
四姨娘急忙奔到武师傅跟前,蹲下身看了看,便镇静的下命令道,“小满快去主院叫老爷请大夫,小青去最外面的衣柜里拿干净的布和药包出来。”边说边撕下自己的半幅裙角,紧紧的缠在了武师傅伤口的上方。
武师傅更是硬气,包扎过程中一声都没哼,只是皱眉瞅着四姨娘。
四姨娘宽慰他道,“还好没伤到骨头,你先忍着点,大夫一会儿就到,不会有事的。”
等我们赶到时,四姨娘正安静的端坐在院子里,小青拿着个布巾子为她擦着汗。
跟我去的白大夫看了武师傅的伤口,说腿上的主血管被砍裂,幸好包扎及时,否则可就危险了。你说四姨娘那个别扭性子,闻言竟一声不吭,转身进了屋再没出来,只有小青从屋里拿出一条被子说:“姨娘让用这个抬武师傅回去。”
娘亲问:“武师傅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少说也得半月二十天的,白大夫说他这几日不易走动。”
娘亲担忧道,“咱家唯一一个有功夫的也受了伤,若是贼人再来怎么办?”
“估计不会再来了,该翻的地方他们都已经翻过。就是舅爷的那两封信,内容也只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还有什么是值得他们再来的?万幸的是多亏了小安子,把龙吟剑拿了走。否则,咱家的麻烦可就真大了。”
娘亲犹疑的问:“难道这事还和朝廷有关?”
“武师傅事后回忆说那晚共来了四个人,看样子象是在找什么东西。他也猜测着说事情好像有些复杂,从那两封信被拿走来看,这事恐怕和舅爷甚至朝廷有了牵连。”
“那赶紧的给哥哥写封信吧,让他帮着分析一下,拿个主意也好。”
“我已经派人去京城送信,就怕这信送不到京城,送信的人也见不到舅爷。”
娘亲烦恼的说:“老天爷怎么就不让人安生呢?我才想着有了妍儿,一家人过个和美安乐的日子吧,谁知又出了这档子事?人活着,是不是就没个顺心的时候?”
“夫人也不要太担心,兴许这事就这么过了呢。据为夫分析,舅爷在朝中是中立派,应该没有死敌。何况,就那些人的残忍本性讲,来了却没伤及府里人的性命,已经很说明了问题。咱还是放宽心,走着瞧吧,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今担忧也没用。”
果然,老爹猜对了。
一家人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再没发生过外人来府里夜探的事,也没人再去安药堂瞎打听。
渐渐地,府里人淡忘了那夜的恐慌,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老爹讲完了《内径心法》,又找来一本《金方秘籍》教我背,我却下定了决心,这一世,不只学医,还要学武,要做顶尖的高手,绝不做任人宰割的弱者。
平静的过了十几天后,老爹来屋里抱起我说:“妍儿,跟爹去看看武师傅。”
“好哇好哇!女儿老早就想去看他了。”
老爹笑着问:“知道为什么要带你去看他吗?”
“是不是因为他是咱家的恩人,我得认识他记住他以后好感谢他。”
“嗯,聪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现在是伤者,你现在是医者,你去帮他看看病,让他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我点点头,心说老爹这是要我理论联系实际长见识呢。
来到武师傅住的东跨院,我才知武师傅住的离我们很近,中间只隔着一条小巷,两道墙,只是两个院子的大门离得远些,可见老爹对他的倚重和信任。
走进院门,就见一位国字脸浓眉毛的壮年汉子正斜卧在屋门旁的竹椅里,仰首看着几朵白云出神。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厮跑过来给我和老爹行礼问安,然后招呼他那仍在发呆的主子说:“武爷,老爷和小姐来看你。”
武师傅急忙欠起身,一条腿儿着地的站起来道,“老爷怎么过来了?甄牛快去搬椅子倒茶。”
老爹忙上前扶着他坐下说:“你快坐着,咱们一家人还拘什么礼?”
武师傅笑笑,问:“这就是小姐吧?”
“见过武师傅,让武师傅受累了!妍儿在这里谢谢您当年对老爷的救命之恩,也谢谢您护这个家的安全。”我学着侠客的样子,冲他抱拳拱手的说着,可惜奶娃娃的声音与动作很不搭,有点不伦不类,显得特滑稽。
武师傅笑道,“小姐客气了!”
“不客气,跟武师傅您说,妍儿正在学习医术,并且,自己感觉已小有所成。来时爹说让我给您看看伤,那么现在我能不能给武师傅您把把脉?”
武师傅好笑的伸出他那大黑胳膊说:“请小姐多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