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武师傅的来历

“妍儿饿了，你先带她去东屋吃奶。”娘亲对进来的奶娘说。
“我不吃奶，我要吃饭！”我急忙抗议，生怕被奶娘抱走，再听不到周妈妈的秘密。
娘亲气道：“你一刚会说话才会走的娃娃，不吃奶，吃什么饭？”
我立刻脆生生的宣布，“从今天开始，妍儿只吃饭不吃奶，现在妍儿要喝粥！”
“好好好，喝粥！采笑，去告诉厨房，给小姐熬碗小米粥来，要浓一些。你在那儿盯着做，做好了便端来。”
采笑答应着去了，娘亲又哄我说：“小祖宗，你不是饿了吗，先跟奶娘去吃口奶，顶顶饿，那粥且得熬一会儿呢。”
“不吃奶，吃糕！妍儿要在娘这儿吃糕！”我继续脆声的强调着自己的需求，想方设法的要赖在这屋里不出去。何况，那些香甜的糕，馋了我好久，今天可以边吃边听小话儿，可算是莫大的享受。这么好的事情，怎能错过？
娘亲拗不过我，只好把桌上的一碟栗米桂花糕放我面前道，“吃吧！刚会说话就这么的捣腾人。少吃点儿！否则，第一次吃，吃多了会不舒服，肚肚疼。”
“请娘放心，妍儿知道。”我说着拈起一小块栗米糕，慢慢的放到长了四颗牙的嘴里，那感觉，就四个字，好吃！幸福！
周妈妈看着我吃糕的样子，笑说：“老奴怎么看，都觉得妍儿小姐比别家孩子懂事得多。”
娘亲也笑道：“你快不要再夸她，若是让老爷听到了，他会更加的得意。本来他就觉得妍儿比别家的孩子强，而且事事都要拿来和小安子比，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我都快无语了。”
周妈妈道：“不怪老爷这样想，妍儿小姐是真的好。”
娘亲笑着摇摇头，又忽的想起周妈的来意，便沉下脸说：“还是说正事吧，是不是那两个不安分的趁着府里事多人乱，又有了行动？”
周妈妈点点头，细禀道，“刚才，武师傅院里的甄牛来告诉老奴，说上午小姐抓周的时候，九姨娘的丫头小红拿着盒点心去给武师傅送，被武师傅拒绝了，道自己不喜欢这些女人的吃食，说吃了牙疼！谁知小红刚走，八姨娘的丫头小蓝又走了去，说是八姨娘让问问武师傅，有什么衣物需要缝补浆洗的不？还说八姨娘说了，老爷和府里的安全全仰仗着武师傅，咱们为武师傅做点事情也是应当应分的，请武师傅千万不要客气。武师傅说你回去告诉你们姨娘，这府里的裁缝处照顾的很周到，就不劳她费心了。”
“两个不知羞耻的下贱东西，也不知避忌着点，三番两次的去勾搭武师傅，被拒了还不知死心，最近更是变本加厉，频繁的活动。她们这是被妍儿的出生刺激到了，觉得在老爷这儿结不了果儿，就打算着做些下作事情，想从武师傅那儿借个种，打的可真是好主意，知道老爷敬重武师傅，一旦有什么事情闹出来，老爷也会给武师傅留几分情面，真是枉老爷宠了她们那么些年。”
“她们大概是觉得，老爷现在把全部心思都花在了教小姐学医上，宠她们的心淡了，才急的眼吧？”
“不管她们是为了什么，你以后，别只盯着武师傅一处，要紧的是那俩不安分的。我就怕她们狗急跳墙，见武师傅那里行不通，再去找哪个奴才做那苟且之事，可就麻烦了？”娘亲担忧的叮嘱着周妈妈。
周妈献计说：“太太，老奴觉得吧，如果她们真要乱来，岂不正好？咱们借机处置了，以后的日子也清净。”
“日子是清净了，可府里丢不起那脸呀！”娘亲说着顿了顿，又叮嘱说，“你从今儿起，多派几个人去盯着那两处院子里的举动。一有风吹草动的，就赶紧来报我，决不能任她们胡来。”
“是！”周妈妈答应道，“昨天，九姨娘院里的丫头小然她娘来说，小然爹病的不轻，眼看就不行了，想请太太开恩放小然回家侍奉几日。”
“这不是正好吗？行孝心的事谁都不会拦着。干脆放她一年半载的假，再给九姨娘安排个听话的、得力的过去使唤。”
“嗯，老奴也是这么想的。”
“娘，喝水！”我正听得津津有味，不小心被糕噎了个七荤八素。
娘亲赶紧端起茶杯喂了我几口温温的茶，然后轻拍着我的后背说：“有奶不吃，傻！看噎着了吧！”
周妈妈急忙站起来道，“那粥怎么还没来？老奴去厨房催催，可别饿坏了小姐。”
“不用，你坐着吧，厨房有采笑呢，如果做好了，她会及时的端来，咱接着说。”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娘亲就是一宅门的八卦精。这都说完了正事儿，还不肯放周妈妈走，为了她的八卦事业，连自己宝贝女儿饿不饿都不顾了。
果然，就听娘亲又扯开了八卦道，“你说武师傅吧，三十多的人了，这既不娶妻也不近女色的，真让人佩服又难以理解。”
一句话勾起了周妈妈的好奇心，她问：“不是说武师傅有未婚妻吗？就是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找着。”
“是有那么回事，可这么些年过去了，对方音信全无，你说他还等个什么劲儿？又要等到几时？老爷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为他张罗过几个好人家的女儿，他都说不能负了未婚妻而婉拒了。”
周妈妈咂着嘴儿赞叹，“这样的人的确难得，少见，令人佩服，只是，苦了自己一些。”
娘亲叹道：“若是那不相干的人这样，咱在心里佩服一声也就完了。可是，这人偏偏是对甄家有恩的武师傅，看着这么个忠义厚道的人受那孤独煎熬之苦，我和老爷的心里便觉得很难受。天下最苦有情痴啊！也不知他那未婚妻是个什么样，几世修来的福气能得武师傅这样的痴情？”
周妈妈同情的说：“老奴也经常的猜测，府里人也颇多不解，都想见一见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一个男人找这么多年，守这么多年？”
娘亲喝了几口茶水，接着感叹：“其实不只他那未婚妻有福气，能遇上武师傅，也是老爷的福气呢。”
“听说，他曾救过老爷的命？”
娘亲点点头，有些庆幸的说：“是呀，要没他，也就没现在的甄家了。”
周妈妈看娘亲很有谈话的兴致，便道，“太太若是方便，能不能给老奴细讲讲，让老奴也感念一下武师傅的恩情。”
娘亲端着茶杯，看了看已经停止吃糕的我，回忆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记得那是十年前吧，老爷带着几个人去北川收购草药，走到小苍山时，遇上了山贼。”娘亲说着放下茶杯，娓娓的讲了起来。
据说那帮山贼很厉害，既劫财也要命。
正当老爷他们招架不住，就要遭殃时，武师傅恰巧赶到，只几下，就把那帮山贼打的落花流水，仓皇而逃。
得救的老爷自是感激不尽，拿出银票要送给他以表谢意。
武师傅拒绝不受，说自己不能因为银子失了侠客的道义。
老爷无法，只好请教他的姓名住址，说以后若有机会也好报答壮士的救命之恩，这也是做人的本分。
武师傅本待不说，后来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说报答就不必了，给我扬扬名吧，也方便我找人，接着便告诉老爷说他叫武清，家住阳谷县。
老爷一听，立刻套近乎说自家的四姨娘也是阳谷县人，说咱们也算是有了同乡之谊，这心里便觉着非常的亲近。
武师傅听了打趣说：“啊，那她不会也姓武吧？”
老爷忙说没那么巧，她姓辛，又说老朽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壮士能否答应。
武师傅就道，“说来听听。”
老爷便提出想请他护送自己这帮人过小苍山，称自己很怕那伙贼人再出来伤及性命，说：“若是这样，壮士岂不是白救了我们？”
武师傅听后慨然应允，说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送你们一程。
就这样，武师傅把老爷一行安全的送过了小仓山。一路上，两人边走边攀谈，越说越投机。
等到要分手时，老爷对他说：“你找那未婚妻也找了几年，始终无个音信。不如这样，你来给我做个武术贴随，我经常到全国各地收购药材，你可以顺便找人，我的安全也有了保障，一举两得。待遇是管吃管住，每月给二十两银子的工钱，并且来去自由，你看行不行？”
武师傅考虑了半晌，说：“行吧，银子不银子的，管吃管住就行。”
就这样，武师傅来了咱们家。
周妈妈听完，念了声佛道，“武师傅的大恩大德，的确该报。老爷也真真的是福大命大，才遇上了武师傅这个贵人。”
娘亲叹口气说：“谁说不是？可这一晃就过去了十年，我们是越处越觉得武师傅人不错，总希望他能快点找到他那未婚妻。可他那未婚妻却一直音信全无，他又始终坚持非她不娶，你说这可怎么办？”正说着，采笑端着粥走了进来。
娘亲随停下话头儿，揭开盖碗看了看，便唤来奶娘喂我。
奶娘将碗端到我的跟前，一鼓香味随之扑鼻而来。我探头看了看，发现竟是一碗色香味俱佳的菠菜瘦肉粥。
菜和肉都被剁得碎碎的，便于我这没牙的孩子吃。我暗赞了一声厨娘的手艺和心思，便夺过奶娘手中的勺子说：“今后，妍儿要，学着，自己吃。”心里却叹，小安子的语气可真难学。
奶娘急忙将粥碗端离我的面前道，“那怎么行？会烫到你的，小姐。”
我紧攥着勺子不撒手，与奶娘对峙了片刻，娘亲在一旁说：“你让她自己吃，看能吃出花儿来？”
我胜利的举起小饭勺，戳到粥里，挖起半勺，颤巍巍的往嘴里送。
老爹进来，看到正和粥奋战的我，高兴的说：“咱家妍儿会自己吃饭了？不错，比小安子强！”
娘亲看了看周妈妈，撇了撇嘴，意思是，看吧，又比上了。
老爹不理娘亲的小动作，只是冲着我道，“来，乖女儿，让爹吃口。”
我听话的挖了一勺子粥，晃晃悠悠的举起来，塞进老爹伸过来的嘴里。
“嗯，好吃！”老爹嘴里含着饭，转头问自己老婆，“还有吗？我也饿了。”
“老爷没吃饭？赶紧去让厨房给老爷做。”娘亲忙吩咐采容。
采容问：“老爷想吃什么？”
“也要一碗这样的粥，再要两个银丝卷，一碟开胃小菜即可。”
采容依言出去传饭。娘亲问：“老爷忙什么了，这早晚的还没用饭？”
老爹皱了皱眉头，挥手让下人都出去后，才对娘亲说：“这几日总有人来安药堂打听龙侠客的事情，咱家怕是要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