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离谷

“博艺堂已毁，我确实无法继续留你们在谷内学习了。我决定从今日起闭谷不在收徒，不问世事。你们作为我最后的弟子每个人都富有才学、德行，出谷后你们要牢记我的教诲报效国家做个有用之才。”夫子一番慷慨激昂的声音响彻谷内。博艺堂中各弟子纷纷整整齐齐对着夫子行着最后的谢礼。
“弟子们定当谨遵夫子教诲。谢夫子培育之恩。”博艺堂众人年轻气盛的声音穿破宁静的山谷，这一群人作为钟南子最后的徒弟是幸运的，虽然学业未完成，但这一番求学收获颇丰。
夫子笑着看着眼前的弟子，捋着胡须，这一生他已心满意足。唯一遗憾的便是沈翌枫了，这个为情所困的弟子怕是这一生都会毁在这一个情字之上了。
“高玉茗，你家是苏州应是顺道应天，我就将璃裳托付给你，你将她送往应天府便可。”夫子吩咐道。
高玉茗听夫子如此嘱托心中自是大喜回道：“夫子放心，弟子会好好照顾师妹的。”
夫子点点头道：“这我便放心了。”
行程定在了三天后。这三天中璃裳几乎每日以泪洗面，莫雅虽伤心但还是想着为璃裳备上路上所需的口粮以及用品。下山一定要用到的银子天香夫人也是早早的备好送给了璃裳。因璃裳舍不得凝香院里的香料，莫雅特意挑了几种给她带上。
璃裳站在自己居住了十七年的屋舍，如今最后一次睡在这很是不舍，看着这床帐、这书案、这笔墨纸砚、香炉和竖挂立在墙上的弦琴，每一样东西都有深厚的感情，只是这些东西却带不去。璃裳最后一次在香炉点上安魂香，只是这一次璃裳却没了睡意，仿佛这香已经没了效果。璃裳躺在床上想着谷里的一切，想着沈翌枫，听夫子说沈翌枫确实是离谷回家了，而夫子却将着火的事只字未提。看来夫子并不想追究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只是璃裳不知道，以后与沈翌枫可还有见面的时候？璃裳突然想起碧水亭那次最后的相见，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相见，璃裳定然会多看他两眼将他深深的刻在心中，然后给他一个拥抱，璃裳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拥抱罢了。可是上天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第二日。璃裳背着行囊一幅男儿装扮与凝香院的师姐们一同来到了谷口。因师父说外面的世界及其险恶，她一个女子从未出过山谷这次出门在外不是很放心，所以让璃裳装作男儿模样。所幸璃裳与莫雅以前倒是经常着男装，所以装扮起来很是个样子，除了有些秀气外乍眼瞧去倒也真像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哥。
“师父，夫子，裳儿一直有一个愿望，裳儿一直把你们当做我的爹娘却未曾叫过你们，今要走了，还请让我叫你们一声爹娘。”璃裳说罢跪在他们二人面前叫了声：“爹，娘，你们保重！”璃裳深深的将头扣在地上。
“哎。”二人含泪答应着，天香夫人忙扶起璃裳为其擦着眼泪。“好孩子，谢谢你！”天香夫人膝下无儿女，如今璃裳唤了她一声娘也是圆了她的梦。
“妹妹，你放心，我会将师父和夫子当成爹娘一样孝敬。”莫雅在一旁说道。
天香夫人握着莫雅的手轻点点头，很是欣慰。
“姐姐，我会想念你的。”璃裳又跑过去将莫雅拥在怀中，在她耳边附语道：“姐姐舍得郑少卿吗？”。
莫雅笑了笑将目光转向人群中的郑少卿，目光中有些不舍和灼热道：“他说了会回来娶我的，我相信他。”莫雅看向郑少卿的目光变得坚定。
“我真羡慕姐姐。”璃裳接着说道。
莫雅扶开璃裳微笑的说道：“裳儿一定会遇到自己的良人的，听姐姐的话忘了沈翌枫，好好的生活。”
璃裳轻轻的点了下头，可是忘记一个人真的那么简单吗？璃裳不知道。
挥手告别了师父与夫子，璃裳刚要离去天香夫人突然叫住了她：”裳儿，你一定要记住为师教导你的话。”璃裳转身看着师父深深的点点头道：“裳儿一定谨记，决不辜负师父的教诲。”
天香夫人露出欣慰的笑看着渐远的璃裳突然失声痛哭了出来。
璃裳记得师父的教诲，对于制香来说香可以舒心亦可以祸心，不能将香用作不该用的地方。对人情世故来说，要学会原谅不要仇恨，因为原谅可以得到，仇恨让人失去。对情字来说，要拿得起放得下，不强求。这些璃裳都深深记得。璃裳行在山中想着师父的教诲，平生第一次踏出幽谷。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怎么样的命运！
在山脚下，出谷的众人皆依依不舍的分道扬镳。
“裳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都住在这长安城内，得空你要来看我们。”素月师姐与贾青、陈桂娘一行同璃裳告别。
“我会的，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还有一定要过的幸福，才不枉费我为你们求取的姻缘。”璃裳嬉笑道眼角还挂着泪。
四人抱在一起，才不舍的分开与璃裳挥手道别离去。
高玉茗也与其它的师兄弟告别后，才和璃裳继续赶路。璃裳此行要去应天府的月采轩去找她的娘亲孟清婉。师父说十七年前自己的娘亲便是月采轩的掌事，而月采轩是应天府最为出名的胭脂水粉铺。璃裳一路都在想，自己的娘亲是什么模样，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有一个女儿呢？所以这一路，璃裳基本无暇顾及外面的景色，倒是高玉茗一路与她聊着当今的天下与谷外的世界，更是带她见识了许多璃裳从未见过的东西教了她许多生存的道理。只是璃裳自从上次的事后，面对高玉茗总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