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心意

当日夫子问这天南星是谁寻到的？郑少卿与高玉茗互相看着对方，想起既要为师妹隐瞒自然不能实言相告。郑少卿咳了一声，掩饰着说谎的心情：“弟子曾读过一些医书知道这种草药长在什么地方，心想着沈师弟的伤势耽搁不得于是与高师弟一起去寻，果真让我们寻了回来。”高玉茗目光闪烁的为他打着圆谎心中却是一百个不愿意。“是的，夫子。正如郑师兄所言。”夫子自是高兴，不愧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品行出众不说对手足更是有情有义，实在是不枉费自己苦心栽培他们。
沈翌枫醒来后更是特意去谢了郑少卿与高玉茗的救命之恩。二人虽受了这礼心中却不痛快，只想着哪一日将事情说开，可在璃裳的再三要求加威胁下二人也只有妥协的份答应继续为她瞒着。
璃裳自沈翌枫康复后第一次遇见他是在沈翌枫被罚半月之后。幽谷的夏季虽不是那么炎热，但这太阳晒得却有些不舒服。璃裳最喜欢躲在林荫处享享清闲，窝在枫香树下打个盹，这样的夏日才过的舒爽呢。璃裳得了空，抱着几本书幽然的走在树荫浓密的枫香树下恰与沈翌枫走了个对面。璃裳想，自己与沈翌枫还真是有缘，前前后后几次竟都是在这枫香树下遇见。
“这不是我们的沈师兄吗？不知谷外的景色可好？”璃裳有些打趣的调侃着，瞅着眼前的少年。沈翌枫今日穿了件深蓝色长襟薄衫，配上一顶天蓝色冠帽，玉带与发丝随风飘舞。浓浓的眉下眼眸温柔，嘴角轻扬似是含笑，像是有什么高兴事。
沈翌枫见是璃裳本还泛起的笑意隐去佯装一丝怒气：“你取笑我？”
璃裳呵呵一笑，眉间仿若开了朵花。“不敢，我怎么能取笑师兄你呢？我只是在想夫子怎么不将你逐出谷去，自从你来了这谷中惹了多少风波？我在谷中十七年也是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书生。只有你走了我们大家才落得清静呢！”璃裳这一席话像是小女子与心上人斗气般自是违心之说。
“你就那么想让夫子赶我出谷？”沈翌枫突然正色询问道。
璃裳本以为沈翌枫会说我也想夫子将我赶出谷的话，却没想到沈翌枫问她，你就那么想让夫子赶我出谷？
“当然。”璃裳朗声轻笑仰起头看着他，发现沈翌枫的眉间涌上一丝失落。“那是不可能的。”一句话被璃裳分作两半，当然，那是不可能的。璃裳怎么会希望他出谷呢？虽然有时心有不忍不愿看到沈翌枫为了他所递家书的那女子黯然伤神想放他出谷，但是被夫子赶出谷那样的下场着实不怎么体面。
沈翌枫笑了一笑，他原以为璃裳不想在见他，他以为谷中师兄弟都将他看做笑话，巴不得他被生生赶出谷去。
璃裳又见到久违的笑，犹如第一次相见时他对她露出的笑容的一般，让人沉醉。璃裳知道沈翌枫想堂堂正正的离谷，而不是被人赶出谷去。
“我送你的香囊，你是不是都将他们压了箱底？”开心过后璃裳才想起，一直想要问他的，她送的香囊他丢到了哪里？
沈翌枫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答她，她送的香囊确实是将它收在了锦盒中并未佩戴过。
“你如将那逼虫香的香囊随身带着也不会被毒蛇咬伤了，看来这一切还都是命数，怎么逃都逃不掉呢！”璃裳有些伤感她就知道是这样的，如果那日他带着自己送给各师兄弟们的香囊，那毒蛇全然不会靠近他半步，可笑的是他竟不随身携挂，难道在他心中只有那个名唤叶澜馨的姑娘送的东西才配让他会随身携带着吗？
“我只是想好好收着。”沈翌枫有些自欺欺人的说辞。
璃裳哼笑一声似是自嘲：“香囊就是随身携带的，你收着它还有什么用处”。璃裳抬手挽了挽被风吹得乱舞的发丝，水蓝色的衣袖滑下露出白色缠带的手臂，璃裳赶紧将手放下装作若无其事。
沈翌枫自是眼尖看见她手臂包扎用的布条询问道：“你这手是怎么了，我瞧着怎么裹了这么长的纱布？”
“哦，没什么，前几日不小心摔倒划破的并不碍事。”璃裳自圆其说，两只手紧握着手中的书垂在腹前。
“怎么也不小心些？”沈翌枫质问的语气充满着一丝关心。
“知道了师兄，以后会小心的”璃裳低着头并不看他，手轻轻拂过那只受伤的手臂，伤口早已不痛，只是回想起那日还有一丝后怕。如果自己那天真的掉下了山谷香消玉殒，沈翌枫可会伤心？可会为她流泪？如果他真能为自己流一滴泪那么所做的一切便也都是值了。莫雅师姐说她傻，可不正是？
璃裳突然又想起什么接着说道：“对了，山下的迷石阵也不是没有破解的法子，再过一段时日夫子就应该为你们讲述五行八卦之道，届时你仔细听着定然就能走出迷石阵了。只是，你下次出谷能否与我打声招呼？”璃裳知道沈翌枫是留不住的，如今她也只剩与他道别这唯一的心愿了。
沈翌枫有些惊愕，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璃裳，这几日他却是在想山下的迷石阵。“你放心，我断不会在不告而别了。”沈翌枫肯定的说着。
璃裳温尔一笑，听沈翌枫如此说也是放心了许多。
沈翌枫与璃裳闲叙了一些话后便告辞离去。走在幽深的枫香树林荫中，沈翌枫却突然驻足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璃裳。这一眼，他的眼眸似是带着歉意。璃裳对他的心思他如何不知？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就喜欢上了自己，于是装作不知与刻意的躲避也是希望璃裳能慢慢将他忘却。在他的心中全然已经放不下别人，满满的只有叶澜馨，他爱到骨子里的女子！沈翌枫在心中已然想好了计策，这打扫博艺堂的处罚也不是什么坏处，至少让他发现了破解迷石阵的办法。对不起，璃裳。沈翌枫似是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