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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博艺堂风波

浮生梦寻 西瓜秧 2024-12-09 21:44
天香夫人教导弟子除了制香之外,还允他们去博艺堂听夫子授课。当然这也要随个人意愿,正如凝香院中愿意去博艺堂听夫子授课的也就自小长在这幽谷的璃裳与莫雅。要在十日内完成制香这件事阻碍不到璃裳去博艺堂的习惯,这日她拉着莫雅同去博艺堂两人皆是换了一身男装。因为身着女装确有不便,为了不妨碍夫子的弟子她们自小便是身着男装前去听教。
夫子年轻时曾拜侍中之职,只是当时朝政混乱新登基的建文皇帝根基未固,又有燕王虎视皇位,当时的朝堂分为燕王派与建文帝派,两方势力相互打压朝政波谲云诡夫子最后只得郁郁辞官归隐,在夫子辞官后不久朝堂发生惊天巨变,燕王篡位登基改元永乐,而建文帝却生死不明成为一桩疑案。璃裳虽未出过谷,却对谷外的世界深知一二,这全赖于夫子的授教。在夫子的博艺堂璃裳可知天下之事,深谙为人处事的道理以及人应具有的德怀。
博艺堂与凝香院格局略微相似,偏堂是用来藏书之用,后院的竹屋是博艺堂的弟子休憩所用。只是授课的主厅有两层,楼上是夫子的书房,楼下是授课的地方,楼下布局宽敞明亮,摆设整齐的书案笔墨纸砚,夫子的香案上另外摆设了一只鎏金双龙香炉,炉中燃的是天香夫人特意调制的醒香。此香有提神醒脑之功,可以让博艺堂弟子专心习课。璃裳与莫雅进了厅堂便见夫子书案上的香炉泛着袅袅白烟,一股清爽独特的香味四散。各位师兄俱以到齐皆穿着同样的玄色青袍正认真的读着书,因璃裳与莫雅算的上博艺堂的常客又是一番男装装扮所以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璃裳与莫雅寻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将书案上的《中庸》轻轻翻开,少时夫子迈着轻稳的步子进来。璃裳与师兄们起身给夫子见礼,刚一落座璃裳便不经意间瞥见前面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此时他穿着博艺堂的玄色青袍,戴着发冠,虽只能看见侧脸但璃裳还是认出了他,沈翌枫。
夫子此课所讲乃是四书之中的《中庸》,《中庸》是儒家门下一门修心之法。儒家源起春秋时期的圣人孔子,崇尚礼乐和仁义,提倡忠恕和中庸之道,主张德治与仁政。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夫子一手执书一手轻抚着微长的胡须朗朗读道,虽已进天命之年身体却是被天香夫人照顾的甚好。众人皆认真的跟着夫子诵读,璃裳却瞧见不远处的沈翌枫正提笔写着什么,正有些疑惑。却听夫子的声音响起:“沈翌枫,你来说说何为中庸?”。
沈翌枫听见夫子的提问声执笔的手顿了一顿,几滴墨滴下在宣纸上晕色开来将刚写好的字染成一片。沈翌枫放下手中的笔站起并不语。夫子漫步走来拿起沈翌枫书案前的宣纸瞟了一眼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将手中的宣纸撕了一个粉碎,大声训斥道:“不知上进的家伙,给我出去在思省树下跪着,日落之前不准起身。”
璃裳不知发生了何事,自小到大从未见过夫子如此生气过。沈翌枫在众人猜疑的目光中走出堂厅,璃裳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再看那落了满地的碎纸,想起之前与沈翌枫的谈话,越来越觉得事有蹊跷。
在众位弟子谨慎、小心的心情下听完夫子的中庸之道,各人也都离座四散而去。莫雅拉了拉璃裳的衣袖说道:“这沈翌枫究竟写了些什么竟然惹得夫子发这样大的火?”。
璃裳摇了摇头:“我也很想知道他究竟写了些什么,但我们总不能巴巴的去问夫子或是沈翌枫吧?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说道两人一起踏出堂厅。
博艺堂内庭的堂院中有一颗几十年的槐杨树,这便是夫子所说的思省树,取其深思反省之意。沈翌枫跪在思省树下,正是五月之初槐花盛开的时节,白色的槐花如雪被风轻轻吹落带着一股幽幽的香气,落在他玄色的青袍之上。残阳如血染红半片青天,有余晖柔柔的照在他的身上,璃裳站在庭院看见正跪在那的沈翌枫,迎着泛红的夕阳着璃裳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总觉的那紧缩的眉头下的双眼流露着淡淡的悲伤。
璃裳轻步走过,站在沈翌枫身后朱唇轻语:“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我不知道沈公子是否是真的不懂这中庸之道,还是故意而为之。但我想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公子应是明白的。”说罢便拉着莫雅的手一同离开了博艺堂。
沈翌枫慢慢抬起头已瞧不见璃裳的身影,却看见天空飘着漫漫的槐花雪。“既来之、则安之?”沈翌枫似在喃喃自语。
夜幕开始降临。在凝香院不远之处的枫林之中赫然坐立的一座竹屋,依着翠绿的青山,不远处有幽幽的泉水流下汇成河流通向碧水亭的浅溪之中。竹屋是钟南子与夫人休憩的地方,房中摆设雅致,虽没有名贵的东西但家常所需具有,此时书案上青瓷镂空的香炉正燃着幽雅清淡的兰香。
“听说今日沈翌枫惹你生气了?”天香夫人倒了一杯清茶送到终南子手中,语带一丝温柔。
“不长进的家伙,你也知道若不是看在我与绍连弟十几年交情的份上,我是断然不会收他做弟子的。可是他呢?唉,孺子不可教也!”钟南子边说便叹息接过夫人所递的清茶一饮而过。
“你也别生气,他毕竟年轻气盛,慢慢教养便是。倒是璃裳,你不觉得她长得越发像...?”天香夫人欲言又止独自斟了一杯茶端与手中。
“今我也瞧见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转眼间就十六年了。有些事总归是要让她知道的。”钟南子像是话中有话。
“还是待到她十八岁时在告诉她吧,现在她毕竟年纪尚小。”天香夫人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似是思虑了良久。
“那就听夫人的。”
……
月色甚好,皎洁无暇的圆月泛着幽幽的白光。幽谷的夜又重归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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