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重遇

璃裳在众弟子中其实是最像其师父天香夫人的，天香夫人制香从来不拘一格，古人留下的香方经过她多番重新调制效果很是不错，璃裳亦是继承了师父这一衣钵，对古人留下的香方硬是要颠倒其配比，调制出不一样的香来。此时璃裳将自己关在房中拿着从莫雅师姐那得到的香方思虑，总觉的依这香方调出来的香缺了些东西，璃裳苦思冥想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猛然一拍桌子站起，震得桌上茶盏轻晃了几声。梅花既然开在严冬，所燃的香必然有清凉的感觉，这样才配的梅花香。璃裳微微点头对自己的想法深感赞同，她嘴边挂着得意的笑，将香方晾在一边转身踏出房门去寻一味香料。
璃裳所要寻的香料生在幽谷长在溪水边，这是一株名唤薄荷草的植物。在师父编录的《香草集》中对此亦有记载，薄荷草又称鱼香草多生长在潮湿的地方，其草散发着一种清凉的香味。梅花香中所缺的正是这么一株清凉的香草，而要找这样的薄荷草那便必须得去溪水边。璃裳挎着竹篮，走在熟悉的幽谷，只要沿着碧水亭边的溪水走向生长野草的地方定然可以寻到。四月的幽谷天气甚好，有莺鸟歌唱的声音连空气中都飘散着淡淡的草香。璃裳沿着溪水边慢慢寻找，却不想又遇见那个身着米黄色织锦长衫的少年，沈翌枫。
沈翌枫背手而立，面朝溪水正远望前面苍翠的青山，长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与潺潺的溪水交杂相合。那一刻，璃裳虽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从那孤身而立的身影中看见一抹悲伤。璃裳有些诧然，不知如何会有此想法，但那少年独立的身影怅然让璃裳觉得莫名的悲伤。
璃裳轻咳一声，沈翌枫听到有人转身回头便看见站在溪水之畔的璃裳顿时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原来是你，昨日为何要骗我？”冷冷的话语，带着一丝怒意。
璃裳低着头轻咬着牙在脑海搜罗该如何说的让他满意，但终究语塞找不出甚佳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错，只好认真的说道：“昨天的事，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你可知给了一个人希望又让它幻灭的滋味是什么样的？”沈翌枫背手而立，语气有些冷冽。那句你可知给了一个人希望又让它幻灭的滋味是什么样的，瞬间击进了璃裳的心中挥之不去。
“我...对不起。”璃裳语中似有哽咽，不知该说些什么，满心的愧疚也只汇成一句对不起。沈翌枫转身看着将头埋得很低的璃裳心生突然生出一丝不忍，罢了，事已至此，虽不知这小丫头是何人，但沈翌枫看出了她是真心道歉，如果在咄咄相逼到显得自己小气。
沈翌枫轻撇了眼低着头的璃裳，浓眉一挑继而说道：“昨日的事就算了，只要你告诉我出谷的路我就不与你计较。”
璃裳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沈翌枫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露出一脸苦笑道：“沈公子，不瞒你说，全谷上下已然下了命令让幽谷众人不得告诉你出谷之路，否则便按谷规处置。璃裳是个孤儿，我若是告诉你出路那我便会逐出谷外的，沈公子难道你忍心看着我飘落无依？”璃裳满脸委屈，将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做的十足相像。
沈翌枫看见璃裳楚楚可怜的样子道：“好了，我不问你便是。你这模样到像我欺负你似的。”沈翌枫撇了撇嘴很是无奈，其实从今日他便已发觉，所问众人都不愿告诉他出谷的路在哪里，原来是夫子下的命令，即是如此又何必为难别人。沈翌枫有些失落，站在那默然不语似在沉思。
璃裳看着有些失意的沈翌枫，觉得此人并不是不近人情，但还是有些好奇便轻声询问道：“你是怎么进的幽谷，便顺着进谷的路出去便是何须要去问别人呢？”
沈翌枫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似是自嘲道：“不瞒姑娘我是被家父灌晕后送进这谷中的，我一醒来便在谷中。而这幽谷又如此隐蔽实在难寻出谷的路。”沈翌枫语气平稳不起一丝波澜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一般从容淡定。
果真如璃裳所想那般，这少年让璃裳觉得更加好奇，她望着沈翌枫，却发现这少年的眸中闪着复杂的神色。璃裳想沈翌枫的身上定然藏着一个秘密，她对此很是笃定。
“你叫璃裳？是离别之殇吗？为何会在这幽谷之中？”沈翌枫岔开话题才想起还未曾问过眼前这姑娘的来历。
“不是什么离别之殇。璃裳是琉璃的璃衣裳的裳，这名字是师父取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是凝香院的弟子，才不是什么丫鬟！”璃裳说罢不忘提醒沈翌枫自己的身份，璃裳将竹篮放下捡起一颗石子转身扔进溪水之中，跌落的石子荡起一丝水花波澜四散。
沈翌枫恍然大悟道：“原是因此你才捉弄与我？真是好厉害的丫头。”沈翌枫似是赞叹，未曾想过自己一时之失的代价便是囚与这幽谷之中与世隔绝，而这却怨不得别人。谁让这曾处红尘的公子沾染上世俗的眼光，不过眼前这女子却是越看越像个丫鬟。沈翌枫在心中暗想叹了一声，似是无奈。
璃裳听着沈翌枫的赞叹，很是受用。再看他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顿时失笑，“来日方长，璃裳以后定会弥补昨日对沈公子的欺骗。其实就算我告诉了你出谷的路你也是定然走不出这终南山的，这你以后自然会明白，所以沈公子还是不要费心去寻出谷的路了。今日我还有要事要办，就此别过。”璃裳拍了拍手中的泥土捡起地上的竹篮，其实璃裳所说句句属实，当年夫子与夫人寻得这幽谷是经高人指点，璃裳虽未下过山但却听师父说过出的去这山谷却未必能下的了山。
沈翌枫听璃裳这么说只是轻轻点点头，似是答应。
璃裳辞了沈翌枫，刚走不远却停下脚步转身回眸，看见沈翌枫还毅然独立于那望着远处的青山，一席谈话间让璃裳觉得眼前的少年没有一丝纨绔反之藏着很多璃裳所不悉知的东西，这个少年仿佛是个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