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守口令

凝香院的建造格局整体如博艺堂一般皆是用青竹所建，除了院中授课的主厅之外，还分别有制香的香阁以及存放香料的香库。凝香院的后院则是众弟子休憩的地方，简雅的竹屋依着苍翠的青山，说是人间仙境倒也不假。
凝香院中跟随天香夫人习香的弟子并不是很多，除了璃裳与莫雅是天香夫人一手带大的孤儿外，天香夫人今年只收了三名从长安求学而来的女子。因为数璃裳年纪最小，所以即便她最早入门也是不得不叫他们姐姐。因幽谷之中皆是按年龄来称呼，这让璃裳觉得相当不公。可是璃裳的天赋异禀却是同门师姐最为羡慕的，璃裳有一只灵敏的鼻子，因为只凭气味璃裳便可判断此人用的什么香，以及制香的成分，所以同门师姐都拿她当宝贝一样对待，平日里也是对她疼爱有加。而天香夫人不仅善调香而且还精通胭脂的制作，因爱美是女子之天性所以天香夫人也是把这制作胭脂的方法悉数教给了众弟子。
璃裳与众位师姐一起在授课的香厅等候师父的到来，巳时刚过便见天香夫人姗姗而来，只见她着一件梅粉色的罗裙，发髻梳的犹如流云，斜插一根翠绿玉簪，最为惊艳的便是她额间那抹半欲盛开的梅花。天香夫人随已年过四十但风韵犹存，尤其是今日这般装扮下更群压四座让众弟子黯然失色。璃裳以及众师姐全然被今日盛装之下的师父所惊吓到，互相附耳相问，因平日里师父总是素衣清淡，鲜少穿的艳丽今日到十分反常。
天香夫人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安静，她扶了扶发髻环膝而坐正色道：“你们不必惊讶，这番打扮只是授课的关键罢了。今日我要教你们的便是这寿阳公主的梅花妆与梅花香。”
璃裳此时恍然大悟。传闻前宋朝武帝的女儿会稽公主在午睡之时有风吹梅花落入公主的额间，经汗水泽染留下梅花印记擦拭不去，如此妆容让公主更显的娇弱妩媚，一时间梅花妆纷纷在宫中盛传，而又有传闻说这位公主其实是梅花仙子转世。传说总归是传说，璃裳虽未见过前朝的公主，但眼前的天香夫人年轻时定是胜过那公主百倍。
“俗话说，女为悦已者容。你们都还年轻，所以要懂得好生对待自己。平日里别总把自己打扮的像个不受人待见的丫鬟。”天香夫人说话间目光扫向席下众弟子，然后将目光定格在璃裳身上。
璃裳猛然间听师傅如此说着实愣了一下，抬头却发现师父正盯着自己看，璃裳低头瞅着自己这身装束如昨日并无两样，却突然想起昨日那个向她问路的少年，那少年初见便把她当做丫鬟，难道自己就真的像个丫鬟吗？看来真是自己错怪他了。璃裳在心里暗想，顿时觉得有些愧疚！
天香夫人开始细细讲述梅花妆的由来以及所用的香料，璃裳在席下思绪早已飞向别处，她正寻思着如若再见面该如何向他道歉，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已寻到别人问的出谷之路，早已离开幽谷呢？如若真是这样那恐怕连说对不起的机会也没了。
“今日我留给你们的课题便是这梅花妆与梅花香，明日午时我要你们依此妆容携梅花香前来香厅，你们可听明白？”天香夫人神色威严正色的问道。
席下众弟子点头应道“是”。璃裳被这一声是惊回了思绪，却听天香夫人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事，如若有博艺堂的弟子问你们出谷之路，你们切记不可告知与他，否则便按谷规处置。都明白吗？”。
席下众弟子点头称是，却相继在私下猜测着：“是谁要出谷，为何不能告诉他呢？”
“不知道啊。”
.....璃裳听着众师姐的小声嘀咕，脑海便浮现出一个人来，这个不能告知出谷之路的人定然是昨日见到的那少年，只是他缘何被困在谷中呢？可是璃裳却也庆幸，幸亏昨日未告诉他真正的出谷之路，不然定会惹上麻烦。沈翌枫，璃裳轻声念叨，顿时对此人产生许多好奇。
此次天香夫人所留的课题中制香所用的香料是让众弟子自己亲手备置。这让璃裳的诸位师姐颇感不妙，因为以往师父皆是将香料备好让他们自行调制，这一次着实是要考验他们选择香料的熟悉程度。制香所用的香料名过百种，每种香的味道以及形态或是真假都非常重要。至于调制时所用的配比更是至关重要。然而璃裳此时却比她的众师姐更为惆怅，因为师父在讲述梅花香的过程中璃裳正在走神思虑沈翌枫这件事，完全没有听到师父所讲的这梅花香所用香料究竟是哪几种。只得不厚着脸皮去询问与她关系甚好的莫雅师姐。莫雅虚长璃裳两岁，是凝香院公认的美人，十八岁的韶华年纪出落的水灵标志生着似水的眼眸，白皙的皮肤，樱桃般的小嘴一颦一笑间顾盼生姿桃花夭夭也不过如此。
璃裳走出香厅便瞧见莫雅正在院中晾晒香草，忙疾步走过小声的询问道：“师姐，方才师父所讲的梅花香用的是何种香料？”。
莫雅拿着香草的手顿了一下，转过头细细打量着璃裳，眉中写满疑惑，“咦，到是奇怪了，方才师父讲课时你不在？”。
璃裳尴尬的摇了摇头委屈的说道：“只是我不小心分心了，没有听到，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嘛！”边说边拉着莫雅水蓝色衣裙的袖摆一副撒娇的模样。
莫雅实在难敌璃裳这样的攻势，继而说道：“告诉你也可以，不过我倒想知道究竟是何事能让我们的大小姐分心？”
璃裳咬了咬嘴唇放下拉着莫雅衣袖的手，捡起旁边一片石兰香草轻嗅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说道：“还不是师父口中那个不能告知出谷之路的博艺堂弟子。”
莫雅听璃裳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好奇，便继续问道：“哦？怎么你见过他？”
璃裳点点头“不仅见过，还骗了他呢！”说罢便将昨日之事向莫雅细细道来。
莫雅听过璃裳的讲述微微蹙了下眉头，“裳儿，你这么做便是你的不是了，虽然不知那少年缘何要出谷，但今日师父已然下了命令，怕是那人是无法在出的谷去了。你啊，算是害惨人家了。”莫雅一边说着并继续摆弄着香草。
璃裳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终归没有适当的理由，只有沉默以示自己的错误。莫雅看着低头不语的璃裳心知她不是不懂事的人便安慰道：“如果在见，你便当面向人家道个歉。想必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此事你也不必介怀。当下完成师父所留的课题才是要事。”
璃裳点点头，有了莫雅师姐的劝慰顿时心里舒畅许多，便寻了梅花香的香料独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