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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七夕

繁花似火浪淘尽 青烟花蕾 2024-12-07 22:48
高长恭将小船划近他们。
乜无月冷冷道,“他是谁?”
高阕像炫耀一般道,“是我四皇兄!”
乜无月看着那男子即使摇撸也突出一身的华贵之气,“我问的是名字”,向高阕低声道。
“我父皇四子高孝瓘,字乃长恭”,高阕向愈来愈近的高长恭更加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四皇兄!四皇兄!”
乜无月冷笑着盯了一会那高长恭便沉默地下了渔船,留下一句“他日再见”,便向山上攀去。
“无月,你怎么又走了?”高阕回头望向身影渐远的乜无月。
高长恭踏上渔船,也同高阕一样望着乜无月远去的背影,又笑着回头问道,“这几日做什么去了,失踪那么久,你母后和你玉姨姨娘可着急了,想必现下宫中和邺城都闹成一团了!”
高阕回首望着高长恭,拉起高长恭的手晃着,“阕儿差点就永远看不见四皇兄了!”
“果真?”高长恭将高阕转了一圈仔细查看,“伤了吗?哪里疼?”
高阕笑道,“我没伤着,是和那个人一起逃出来的”,高阕指着山上乜无月所去的方向。
高长恭望去,那人却早就没了影,回头拉着高阕笑道,“我们赶紧回宫罢!莫要让他们再担忧了!”
高阕“嗯”了一声,随高长恭踏上小船,步上回宫之路。
回来便是顺水,速度极快,便在这日华灯初上之时到了邺城。
两人步在东街上,两侧摆着不同物品的摊子,高阕一下跑到这看了一番,一下跑到那摸了一把,倒惹来不少摊主的怒骂。
而现在面前这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的大娘再也忍受不了了,对那个站在摊前看了几近半个时辰的高阕叱道:“你若不买就不要乱碰!”
大娘瞥眼看了看她身上脏乱的衣物,连锦带都没有系好,耻笑道:“若是看上了什么,只怕你也买不起!”说着就把高阕手上的一串链子夺来好好放回摊子上。
“你竟敢……”高阕正想‘收拾’一下这个又矮又胖又丑的大娘,但高长恭立马向大娘送上一枚玉石,笑道:“大娘,我用这个换那条链子罢。”
那大娘可见是个识货的主,看着那玉石眼睛就熠熠生辉,“好,好,好”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摊上那不值几个钱的链子双手递给高长恭。
高阕立马将长恭手里的那条链子放到摊上,拿回大娘手心上的玉石,拉了长恭就走,“我不喜欢那链子,四皇……哥哥不必买给我……”
刚才来时的路上,高长恭给高阕灌输了重重教育,比如在外不能自称公主,不能告诉陌生人自己是公主,要注意言辞恭敬之类的。
暮色阑珊,两人已在街上逛了很久,高阕却不觉无聊,仍然是一副见什么喜什么的活跃样子。
一个极跑的小孩撞上了高阕,幸好身后的长恭伸手抵住了高阕的双肩才使得高阕没有被撞倒。
高阕大叫,“是谁撞我!”但看到是个不过六七岁的小弟弟时,神情一下便缓和了,“疼不疼呀?”将小孩从地上拉了起来。
小孩一个骨碌站起来,道了声“谢谢姐姐”便又向前跑去。
高阕向着那小孩跑去的方向望去,那里花灯随风摇曳,霓光闪耀,不少人围着大声叫好。
高阕笑着便也跑了去。
后头高长恭喊道:“阕儿,我们还是尽早回宫罢!”
只见高阕回眸笑道:“长恭哥哥,我们便先凑了热闹再回去罢!这样夜时在宫外的时机可少有!”说着便来拉高长恭一起去。
高长恭倒是因着那“长恭哥哥”的亲昵称呼浅笑着沉默了,高阕拉着高长恭的手,两人从东街一路沿着花灯跑向那人多之处。
高阕和高长恭挤进人群中,只见一男一女画了浓妆在台上演着《牛郎织女》的剧目。
只见织女已下了凡和牛郎幸福生活着,二人情意绵绵时,王母却突然从后头走了出来,怒道:“好个织女,胆敢私配凡人,来人!将她押回天庭!”
说着便又出来了几个演天兵天将的男子架走了织女,王母离去,织女哭喊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
台上只留牛郎在原地半跪哭喊着织女。
高阕听着听着便有些哀愁泛起,但却突然红了脸,放下了手心中长恭的手道:“今日……是……乞巧节?”
高长恭望着空空的手,将手收了回去,“是。”
是了,七月初七,乞巧佳节。
高阕羞得慌忙挤出了人群,而长恭自然也跟了她去。
高阕长恭一前一后地在挂满花灯的长街上走着,就好似在玩踩影子般紧紧相随。
沿着华灯,便又见人群簇簇,不必说,高阕又钻了进去。
“还有姑娘要参赛的吗?还缺一位姑娘!”一位胖胖的大娘在高台上喊着。
高阕见了案几上半成的饺子,便毫不犹豫道:“我!我!”便走入了赛场中。
大娘见人数齐全,便笑道:“各位姑娘可寻人相助,男女皆可!”大娘的眼中有着众人都明白的撮合之意。
高长恭走近了高阕身侧。
高阕望着其余六位参赛姑娘的身旁若是男子必为情人,又抬头望了望站在自己身旁的高长恭,自顾自地笑了。
大娘望着七位准备就绪的姑娘,朗声道:“姑娘们每人皆要在规定时间内做出十七只饺子,其中三只饺子必得各放入一枚铜钱,一枚银针或是一枚红枣,其余皆为肉馅,待煮熟后,参赛的人皆可食一只饺子,若是食到了铜钱馅儿的便是有福的人,若是食到了银针馅儿的便是手巧的人,若是食到了红枣馅儿的饺子——”大娘故意延长话语,不肯一下说完。
有儿郎大胆问:“红枣馅儿的是何意?大娘倒是快说呀!”
大娘笑眯眯着,胖胖的身子更显憨厚,“那可意味着会早婚呢!”
参赛与观赛的人群中欢呼声一浪接一浪。
高阕笑道:“长恭哥哥,若是不小心将银针吞入了腹中那可如何是好呢?”
高长恭应:“那必得食得仔细些。”
对话间,早已有小厮将饺子皮、饺子馅和其他用具端至七位姑娘面前,还有人将一口大锅抬到赛地中央,锅下燃起了篝火,在微有凉意的秋夜熊熊燃起。
比赛开始着,不少人拉成一个圈儿围着篝火欢舞。
而高阕与高长恭二人——“啊!好疼好疼!”只见高阕本想将银针和着肉末塞入饺子皮中,却不料银针穿透了饺子皮,刺到了高阕的手指上,血珠渗了出来,染红了白花花的饺子。
而高长恭面前早已有了三只卖相极好的肉馅饺子。
高长恭急放下手中的饺子,将高阕流血的手指拉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条绣绢,细致地为高阕包扎起来,“怎的这么不小心?”
高阕望着疼痛时不慎摔在了地上染了血又沾了泥的银针馅饺子,瘪嘴道:“那可是阕儿做的第一只饺子!”
“你可不许再包银针饺了”,高长恭将红枣盏递给高阕,“阕儿就包红枣饺罢!”
高阕接过红枣盏,笑道:“好!阕儿一定会做好红枣饺的!”便开始小心翼翼地再包起饺子来。
高长恭望着高阕那专注于包饺的面庞,不由得唤了一声:“阕儿……”
高阕并未回望他,依旧细致地将两颗红枣包进了手中的饺子皮,应道:“何事?”
“无事……”
半柱香的时间已然过去,参赛的姑娘们都将制好的饺子放在面前的陶盏上,待小厮一一端走送入锅中,而那向着高长恭与高阕走来的小厮望着那高阕陶盏中形态怪异的饺子,再看向满脸期待的高阕,神情古怪地端走了。
“长恭哥哥,我们也去跟他们一样跳篝火舞罢!”高阕将高长恭也拉入了篝火欢舞的圈中,随着另外人的舞步也像模像样地跳了起来,二人脸上神采飞扬。
舞罢,锅中的饺子也由庖师捞出旁边的大碗中,众人纷纷取了竹筷与陶盏上前夹着来吃,而十四位参赛与助赛的人却是要站在台上展示自己吃的是什么馅的饺子。
只见长恭和高阕二人都挑了一只奇怪模样的饺子,高阕指着长恭筷子上的饺子笑道:“长恭哥哥,那是我做的!我做的!”
“这是个甚么形状?”高长恭笑问。
高阕十分认真地讲解:“这可是一只蝴蝶!这两个是蝶翼,还有这个,这个是蝴蝶的头……”
高长恭有些哭笑不得,“哪有人将饺子做成蝴蝶形状的!”
高阕撅嘴道:“不管,长恭哥哥快把它吃掉!阕儿做的一定很好吃的!”
高长恭望着高阕满是期待的眸子,“好!我一定把它吃了!”说完便将饺子送入口中。
高阕望着自己手中那略微有一些兔子模样的饺子,咽了咽口水将它送入口中,咬开一半。
红枣的香甜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
高阕含糊不清道:“好甜!好好吃!”
大娘早已来到了高阕身边,听高阕如此一说,便眉开眼笑道:“想必这位姑娘是吃到了红枣馅儿的饺子了!”
高阕不住点头。
“恭喜这位姑娘会早日嫁入身边这位俏郎君的府中了”,大娘说完便又摇着大腹便便的身子走近高长恭问他吃到的是什么馅,独留高阕粉脸含春地偷望长恭。
“我吃到的亦是红枣馅的”,长恭淡淡道。
大娘喜气地说道:“哎哟!那可巧!这位姑娘与这位公子必会早已结为连理呢!到时可不要忘了了请大娘我喝杯喜酒!”
只听高长恭笑着回道:“我俩只是兄妹……”
大娘笑着打着圆场,而高阕在唇边的笑却淡了下去,只匆匆走离,而长恭仍然保持着一丈之距跟随着她。
高阕停步,望着身后那也止了步的影子,心想:是了,他们始终是兄妹,有何可能?
只听一摊主叫道:“小姐,何不要个木牌写上心事,今日乞巧佳节,若是七星娘娘今夜下凡见了你的木牌,定会遂了你的愿。”
高阕思着那“遂愿”二字,有些被说动了,向那摊子走去,长恭也去。
只见一旁一颗老树上早已挂满了写上愿望的木牌,在风中翻成正面又翻成反面,系着木牌的红色布带随风飘荡。
高阕抓住一个,只见清秀的小字上书“白头偕老”四字,高阕笑了。
摊主将毛笔与木牌放在高阕面前,又问向长恭,“公子,你也要写么?”
高长恭惆怅间挥手写下潇洒四字“不可求思”,见是极好,便瞄向高阕的木牌。
已写了几字的高阕察觉到了高长恭在偷看,忙将木牌捂着面朝心口,“长恭哥哥为何要偷看阕儿的!”
高长恭笑了,“倒不知阕儿的字却是极好的,竟是簪花小楷。”
在花灯映照下,长恭之笑竟显美态,高阕看得有些痴了,好似自惭般垂下了头,小心翼翼问道:“那长恭哥哥可否看到了阕儿写的什么?”
长恭道:“我不过看了一眼,哪就记下了?”
高阕的双眸中有一丝释然也有一丝失落,她笑道:“那是最好,不过我也要看一眼长恭哥哥的木牌!是不是写了早遇佳人之类的话儿!”高阕伸手想去抓长恭的木牌,无奈长恭个子太高,一抬手便将木牌举到了高阕不能够到的高度。
高阕拿不到木牌,脚尖不稳撞进了高长恭的怀中,两人的鼻触在了一起,在这一瞬,周围一切热闹仿佛自惭形秽一般不复存在,高阕长恭眼中只余彼此。
良久,高阕的脸红到了脖子根,默默将木牌交给摊主离了长街,而长恭在身后沉默跟随。
突然雷声大作,雨珠儿倾盆而落,在织女庙前乞巧的姑娘们还有其他人也都以袖遮头逃向四面八方,有的直跑入伞店买伞。
高长恭望了一眼那不着急避雨的高阕,赶紧跑去伞店买到了最后一把印着荷花朵朵的纸伞。
高长恭执伞笑着望去高阕的方向,但已不见人影,只有行人避雨或执伞的身影,高长恭在伞花中寻找高阕的身影,和着泥浆的雨水在步起步落中溅了他一身。
终于找到了!
高长恭笑着去拍了那姑娘的肩,转过头来却是一副从未见过的面容,高长恭连声向姑娘说着对不起,而那姑娘望着长恭姿容竟羞红着脸走远了。
高长恭继续在人群中左寻右找,然而始终见不到高阕的身影。
“长恭哥哥!”如此熟悉的声音——高长恭闻声望去,那依旧不执伞的高阕早已被雨淋透,碎发都贴在脸颊上,浑身滴着雨水。
高长恭喊着“阕儿”跑去,一把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攥紧。
高阕望了望两人合在一起的手,笑道:“长恭哥哥,怎么了?”
“阕儿,你不可再离开我,我……我……”接下来的话,长恭哽咽在喉。
高阕双靥生红,只觉那被长恭握着的手都快出汗来,但仍旧以疑惑的眼神望向长恭,那下半句是什么呢?
高长恭望着满目期待的高阕,竟道了“无事”两字,但却更加重了手的力道,牢牢将高阕的手包在他的手心里。
高阕羞得不能直视他,只好抬头望着黑夜的上空,细密的雨花仍然不停歇地落下,但高阕望着望着,脸上的笑凝固了。
高长恭为高阕撑着纸伞,见高阕是一副惆怅的神情,然而他意识到,这样的神情并不多出现在高阕的脸上。
高长恭抬头也望着黑夜,却仍不知高阕看到何物才如此“阕儿?”
高阕抿唇,“少时听母后说,下雨那是因为去了天上的人在难受,他们的心在落泪,岂知在乞巧这日,父皇也会难受,父皇他是在思念母后吗?”
高长恭的心软了下来,依旧抬头望着雨,好似那雨是无比熟悉的人化成的。
高阕像是对自己说一般,“今天已经下了两次雨了,先前那次雷电交加,难道父皇在天上也怒了?是谁惹了他生气又伤心呢?”
高长恭道:“在那有喜有怒有哀有乐可见父皇在那还是挺好的,父皇今日如此,也是因为太思念他在人间的家人了。”
高阕转头望着长恭,“长恭哥哥觉得父皇是一个怎样的爹啊?”
长恭略思道:“我却觉着他有些冷漠,从不来看我,也不关心我学了什么,做了什么……”
高阕感受到这是触到了长恭的伤处,只静静望着长恭听他细述。
长长的花灯街已逐渐被雨浇灭,只剩街道两处的暗暗烛光,而街道中的二人,一人抬头望天,一人转首望他。
高长恭似轻描淡写般轻道:“我的生身母亲玉关关,是邺城曾最美貌的艺妓,她虽是妓,但她只奉献给了一个男人,那就是父皇”,他垂下头,黑暗中实在看不清他作何表情,只听他继续道着:“父皇却道她卑贱,不让母亲进府,唯独将我留在了府中,那时初到将军府的长恭不过才三岁,而他那时起就再也不曾见过母亲……”他不再说了,只是垂着头,好似一个被大人骂的小孩。
高阕也不道甚么,只是默默地也攥紧了他的手。
不论高阕在黑夜中是否能看见,长恭转首向她笑道:“无事,早就释怀了。”
“姨娘一定是个很美很好的女子”,高阕认真地望着长恭的双目道。
两人再不说什么,高长恭拉着高阕缓缓步在无人的街上。
一阵香味从一家酒楼中散了出来,有酒香,有肉香,有瓜果香……高阕咽了咽口水,这时高阕的肚子知趣地叫了两声,高阕可怜兮兮地望向前面的长恭。
其实她今天这半日都是饿着的,撑到现在可谓是个奇迹了。
高长恭终于一笑,拉着高阕的手进了酒楼,而高阕眨了眨眼,再回神时两人早就跪坐在了酒楼上靠窗的雅座,静待菜肴上桌。
高长恭似是一脸平常地望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雨,高阕望着高长恭的侧脸,真真是脸红得不敢说出话来。
高阕望得竟有些痴了,恨不得将长恭脸的轮廓都印入心底,可以待到以后慢慢回想,忽然长恭唇角微勾,像是发现了高阕灼灼的目光,高阕真是要羞死了,心跳加速,她双手捂着心口,真真要怀疑距离如此近的长恭是否听到了她加剧的心跳声,高阕低下头去望着案几,但须臾又抬了头去,却刚好撞见长恭的目光,两人目光相接。
长恭凝望着高阕的两靥羞红,高阕望着长恭的浅藏笑意,无言的气氛中竟有些微妙的旖旎。
直到菜肴终于上了案几,热腾腾的香味钻入高阕的鼻中,高阕才看向那满满一案几的菜肴,各式皆有,甚至都有些摆不起了,高阕的肚子应景的又叫了几声,高阕便左手拉了鸡,右手抓着鸭,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高阕咀嚼着满嘴的肉,笑望了长恭一眼,却发现长恭根本没有动筷,而是笑着一直望向她,她看了看油腻腻的十指,装作颇有风度的模样吃了起来,心上人儿在面前,哪能吃得狼吞虎咽呢?
“宫外的膳食倒也别具风味”,高阕满足的说道,抬头见长恭还是未动筷,便问:“长恭哥哥怎的不吃?”说着,便为长恭夹去一道菜。
高长恭拿起筷子将高阕为他夹去的菜送入口中,只笑不语,而心中却隐隐有些落寞,这样彼此相望,也该满足了,回宫后,不过还是高长恭和高阕。
高阕见他不说,自己也不好一个人絮絮叨叨的,便低下头沉默地食着。
忽而一阵爽朗的笑从外头传来,那人摇着扇步步走近,掀了掩帘,只见是一副眉清目秀的模样,白衫加身,倒有些脱俗之感,然而高阕却是不识得他。
只见那人将扇收起向长恭弯身一礼,声若流水清清沥沥,“高兄。”
而长恭也是起身向那人弯身一礼,口中道:“慕容兄”,竟让人觉得他有些……掩着笑意?
慕容三藏见了长恭如此,哈哈大笑起来,“几月不见,长恭倒是愈发客气了,还是唤我三藏中听些。”
高阕在一边却插不上什么话来。
而慕容三藏见了高阕,倒取笑起了长恭来,“倒不知长恭也爱裙钗相伴。”
高阕听了,望向长恭。
长恭嗔怪道:“你这说的像甚么话!这是吾妹高阕。”
高阕随意在裙上抹了抹油光发亮的手,知礼的起身一福。
慕容三藏是知长恭的身份的,如此也知了高阕的身份,急道:“三藏怎受得起如此之礼啊!”
高阕笑道:“即为长恭哥哥友人,慕容公子也理当为阕儿哥哥,不,也该称三藏哥哥了。”
高阕答的这句话倒是有些弯儿,倒叫慕容三藏对高阕更另眼相看。
慕容三藏入座,更喊了小二来要了一壶酒,声称要与长恭不醉不归。
长恭起了为难之色,“今日恐是不行,我还得送阕儿回去。”
慕容三藏便道:“那就只饮几口,只饮几口,我二人相聚可无一次少了酒啊,莫不成长恭想改了规矩?”
高长恭笑着应下。
酒一会儿便送了上来。
而慕容三藏和高长恭饮了酒,开始道新闻,“长恭,你可知邺城近月出了个有名的富公子招贤入室?”
“知也,这又如何?”长恭应道。
“我可打听到了那公子叫甚么乜无月,却是再查不出甚么了!我想此人定非我齐人!冠乜族人,想是来自南朝……”慕容三藏徐徐谈起。
高阕只听着,原来那无月是南朝人!竟不知他是否也已安全归家?
酒过三旬,而这一次慕容三藏不仅为自己与长恭倒了一盏,也为高阕倒了一盏。
高阕连连摆手道:“三藏哥哥,阕儿不饮酒,你与长恭哥哥二人喝便是。”
“既为帝王家儿女,怎的连酒都不愿喝?”慕容三藏道。
高长恭道:“我这妹妹只怕从小滴酒不沾,三藏你又何苦为难她?”
长恭可谓酒品极好,虽是醉了,却也不太能看出醉意。
而那慕容三藏已绯红了脸,将话儿都直白的吐了出来,“我从不知豆蔻美人饮酒是何景象,倒叫我今日见识见识岂不好?”
长恭又劝了几声却是劝不住,而高阕本就对这酒有些疑惑为甚么许多人都喜饮它,如今得此机会一试,倒也不惧,直接将慕容三藏为她洒满的那盏酒水饮下肚,只觉着苦还有辣在口中充斥,滋味不善。
不一会儿,头中嗡嗡几下便思绪全混了起来,高长恭和慕容三藏之后说了什么迷迷糊糊,眼中只有两人酌酒的画面,高阕竟甩着衣袖想舞起来。
高长恭一边与一杯又一杯的慕容三藏相聊,一边将外处舞着的高阕拉回席中,却始终拉不回她。
再后的景象便是,慕容三藏饮太多而乱说一气,而浅有醉意的高长恭在座上赏着高阕这毫无方圆的舞。
一个时辰悄然过去,在距离宫门远处,高长恭背着醉酒的高阕目送慕容三藏远去,只见慕容三藏已站不直身子,东倒西歪着走远,还不忘将扇子摇几下表示道别。
高长恭见慕容三藏消失在夜色中,转身将高阕背去宫门。
只听得背上的高阕梦呓了几声“长恭哥哥,长恭哥哥……”
高长恭侧头望去在他背上熟睡的高阕,只见她长睫轻颤,粉唇微抿。
高长恭竟有些不舍这个七夕之夜,但终究背着高阕徐徐步近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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