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徵篇之第二章：墨夜（2）

满天的星斗，夜微凉，持了冷剑坐在屋檐，望着西厢灯火阑珊处，她记得从前跟着他的那段日子，那时的她才七岁，迄今十年，整整十年，秦国，杀人如魔的战神白起，是他用他的经历教会了她怎样去做一个杀手，而不是影卫。
七岁那年，本来该死的她被人无意间抓走，偶然间得到了那样一个生存的方法。
氿月那时并不知晓原来一直训练的地方，会是一个杀手营地。
长期的密室调教就为了以后成为他的一把刀，锋利，冷血。非人的生活，魔鬼般的训练，她知道想要出去，唯一的法子就是生存，那是她第一次尝试人血的滋味，那些抓来的女孩儿，全部死在了她的口下，她像一只饿久了的狼，对着那些人，撕扯，饮血，好似要将她们吸干一般，这些年，她是唯一一个走出密室的人，满身的鲜血站在出口处，一男子逆光而立，紫衣纹路出现在她的眼底，冰冷的嗓音，低沉，凉薄：“我要知道她的战斗力”
且不说她当时年岁尚小，经过一番搏斗，早已是没了力气，可她知道，为了活下去，她只能继续应战，别无他法。
当她被摔了八百九十七次时，被一脚踢到树边撞的生疼，却早已是麻木，望着眼前的人，愣是没吭一声，长剑划过她的臂膀，鲜红的血低落在地，意识模糊之际，眼底处现出一双牛皮软靴，一双冰冷的手抚上她的额端，“叫什么名字？”
她清丽的大眼望着他，哑着声音道：“氿月”
隐约看到他的唇角弯起了一抹弧度，清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好名字，日后，你便跟着我，也许届时，你会忘了你自己是谁，但要记住，你是一支淬了毒的箭，是一个杀手，永远不要有侧影之心，即便对我，也如此”
这是白起教会氿月的第一个东西。
从前在白起眼里，氿月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那会儿子，她作为他的武器，已被驯养了两年之久，白起带着她出来见见世面，氿月当时想，他定是觉着她太封闭了些，会让他丢脸，才会让她出来溜溜。
那日，阳光颇好，适宜做着各种户外活动，比如贵族间最爱的一种赛马的乐子，那些人都会用自己的战马来驰骋天下，就算不能上战场，用来过过瘾也是好的，在氿月眼里，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一个杀手杀不了人了，用个木偶来杀一杀，这样也能满足一下嗜血的欲望。
白起的原意只是为了让氿月长长见识，却不想倒给他带来一连串的麻烦。
就在赛马的高潮时期，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支蝴蝶镖，将作为白起对手的那匹马杀死，马儿的主人被远远的摔下马，搞了个粉碎性骨折。
事后，氿月聪明的辩解，但她并没有认错，她说：“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你杀了他的爱马，比杀了他的儿子，更让他痛苦”
氿月微蹙眉，一双好看的眼滴溜溜的转，想了好一会儿，道：“他没有儿子，氿月只知道赢家一定是主人”
白起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发丝，有些担忧：“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也是那次之后，白起再也没有让她露面，直到她笄礼那一天。
那是氿月第一次为他杀人，作为他最贴身的一把箭，她的任务便是杀掉敌国的一个将军，她知道这一次任务有多重，也很凶险，若失败，白起会毫不犹豫的折断她，若成功，她将会永远留在他身边，为其卖命。
“想知道原因吗？”临行前，白起问她，在他眼里，氿月不会一直这样乖。
“你说过，杀手的任务就是执行命令，氿月并不想知道”
“很好，”白起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他，很满意，也许这是她最忠诚的一点，末了，他冷下语气道：“别让他们看见你的脸”
“我明白”简单明了。
夏夜，偶尔有隐在树叶间的蝉咝咝的叫，让人觉着有些燥热，白起负手而立，对着墨夜的星空，自语道：“这次任务是给你笄礼准备的，办好了就是礼物，办不好，就是葬礼，氿月，不要让我失望”
许是从那天开始，氿月才真正的出生。
这次任务干的很漂亮，她用最快的速度结束了将军的生命，开启了氿月杀手的生涯，也注定了她此生的命运。
她脸上的伤痕也是在此留下的，鲜红的血顺着她长长的睫毛一直滴落，氿月不在乎，反而，她，很开心，她知道，自己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在他身边，然而，当她去见他时却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安静的树林，天上遥遥挂了颗明月，林间燃起一团篝火，偶尔有树枝燃烧的噼啪声响起，更显得寂静，白起被对着她，淡淡的开口：“只用了十天，氿月，你果真没有让我失望”
“这是氿月该做的”她想要的不是这句话，可现实总是会偏离轨道。
白起回过头来，看见她满脸的血迹不悦的皱了皱眉：“你受伤了”
氿月微低下眼睑：“我会处理”
“看来我对你的期望还是太高了”
“是氿月没用”她冷声冷语，这是作为杀手的悲哀。
白起看着她的模样，想要抬手，最终却垂落，提步行至她的身侧，微驻足：“好好养伤，以后你就是我身边的利箭了”
猛地惊异过来，倏然，捕捉到了空气中遗留的气息，持了剑，跃下屋顶，行至白起屋前，待听到屋内的对话响起时，氿月才意识到什么，女子的声音带着些许凉薄之意，她晓得是谁，想要提步离开，在听到邬莞二字时，不由得凝神细听。
“你当真不愿离开？”
“若我想走，你认为谁又拦得住我”白起顿了会儿，继续道：“颉姬，你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为了邬莞”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屋内一阵沉默，过了会儿子，声音又响起：“也罢，遂了你的愿”
………………
后面的话，氿月没兴趣再听下去，她知道，白起想做的，无论是谁也阻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