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珠华的点缀,散了发带,乌黑的发丝自额间分半开来从肩头倾泻而下,垂落一地,如霜的月色洒满了周身,偶尔有蓝楹花瓣散落,像是从画中走出的鬼魅,却带着勾魂的吸引,这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美到另人窒息。
一把冷剑抵住她雪白的脖颈:“姑娘,我们只是想借住一宿,完了事,自然会走……当然………”剑向前一寸:“我可不敢保证,剑下你是否还有活命的机会,嗯?”
女子的眼波流离婉转,瞥见躺在地上的人,道:“屋内有药箱,姑娘自便”
的确是很有胆识的姑娘,不枉了她这副美貌,想来定是见过不少世面:“你倒是,胆色过人”
她微颔首,笑而不语。
径自取了药箱,安顿好了公子,头顶传来女子浅浅的声音:“姑娘一直戴着脸上的面具?”她出了声才知失言,可,偌大的一个院落,生人,对她来说亦是少见,何况这些年面对的人,她早就厌恶了这样的生活,如今却是身不由己,不免有些过怀。
默了会儿,她抬手抚上银质的半面具,低低的应了声。
“这位公子…………”
“你问的也太多了”不容置疑的打断她的话,女子略低下头退后一步,好似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
她洗掉手上的残血,自顾自道:“姑娘可是一人住这儿?”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漆黑的夜显得格外突兀:“难不成,姑娘认为还有别人?”
她看了看四周黑夜里的风景,轻笑道:“倒是奢华”
一阵沉默,没再接话,望向窗外,轻曳的烛光下,女子的神情笼上淡淡的愁绪,像她这样的人大抵都是如此,想着,这样的一个姑娘不知何人才能配得上她。
满院的蓝楹花飞落,女子一身素衣,站在蓝楹树下,墨黑的发丝在脑后简单的结起,好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回首,清澈的双眸似笼上一层烟雾,这是他见过最动人的神情,让人不觉怜惜。
站在不远处静看着这一幕,也许,这该是猎物,作为他的杀手,对于主人的心思,多少都该有些了解,何况还是他最得意的杀手,他亲手培养的。
欲抬步离开,忽地听到几米之外的碎步声,并没有上前打扰公子的雅兴。
他只是看着那女子一言不发,似是很有默契一般,女子微颔首,道:“公子放心,我自有法子”
隐在树上,只见大批的军队排在屋外,很是壮观,却不曾靠近这院落。为首的人一身锦衣布袍,约莫不惑之年,对着女子很是恭敬,距离隔着太远,不知说了些什么,便退了兵,眼风里瞅了瞅公子,眉宇微皱,可嘴角却是上扬的,她想,许是鱼儿已经上钩了罢!
能让赵国军队忌惮的人,整个王宫怕是没有几人,待赵军退后,他道:“敢问姑娘芳名?”
她似是很迟疑,努力的再掩饰着什么,默了好一会儿子,道:“邬莞”
难怪那些人会那样恭敬,原来如此,赵国第一会场琉璃馆的主人,贵族中最高端的名怜,自有国爵马服君撑腰,无论大小官员都必称她一声“姑娘”以示尊慰,这不是赵国的秘密,早已是众人皆知。
邬莞继续道:“公子这番,可是秦国将军,白起”
并非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既然如此,那么这个人就没有就在世上的必要了,况且这人和马服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依他的性格,可还有活命的机会,自以为猜中了他的心思,当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她的脖子时,白起厉声道:“氿月……”
垂眸,第一次,跟他以来,这是第一次被训斥,也是唯一一次猜错的事,松开手,退开一步。
白起行至她的眼前,修长的手抚上邬莞的脖颈,红印的痕迹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格外触目,而他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很疼?氿月下手不知轻重,在这里向她至歉”
在氿月看来,这样的柔情,无论是对谁,哪怕是从前的那些女人,都是没有过的。
邬莞的脸颊微红,却不接话,那一刻,便知,他赢了,赢在了他的温柔。
注定了的,永远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