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着立羽,想来也算是可笑,当时委实是勇气可嘉。
撑着头看他,长长的青丝遮住右边的眼睑,亓厶曾经问过他为何要留着这样的长发,遮住眼睑,对视线多不好。那时的小沙弥一脸欠揍的挑了挑青丝,道:“那叫风流韵,你丈夫我这样,还不是为了你,嗯?”
亓厶的嘴角抽了抽,勉强的笑了笑,随即揍了他一拳。
现在的立羽成了翩翩少年,若是在揍他,算是自讨苦吃了。
从前上学的时日,总是要翻过小半山才能抵达,他俩一直吵架吵过山岭。
亓厶:“你背我过去吧!”
立羽:“滚!”
亓厶:“要不,我们猜拳,我赢了,你背我,我输了,你还是背我”
立羽:“嗯?”
亓厶得意的笑笑:”我赢了,我大,你背我,我输了,我小,你得让我,所以你还是得背我”
得到这样的答案,立羽很生气,“咚”,额头挨了一拳,亓厶立马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
那时她总觉得很委屈,学堂上,他俩一直变着法子折磨着对方的视觉与听觉。
亓厶总爱找一些铝制的东西在地面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折磨着立羽的听觉。立羽也不示弱,画着些密密麻麻的东西在亓厶眼前晃悠,若是这个法子不顶用,也会变本加厉的摩擦着铝片,制出一系列噪音,将整个学堂搞得乌烟瘴气,最后直接导致夫子劝其退学。这也是为何导致亓厶智商不高的根本原因。
想起这些算是好笑的,立羽顺势坐在石凳边,瞧着她的模样,挑了挑眉,笑着调侃道:“你这样盯着我,莫非,迫不及待的想嫁我”
亓厶一个不稳从石凳上栽了下去,虽说从小的一个理念,她会同他在一起,但也不至于这般,怎的从他口中说出又是另一番语调,还未爬起,他便凑近她:“果真是迫不及待”刚想站起的脚又跌了下去。
待她从地上爬起,他慢悠悠的品着茶,斜睨着某人。
气呼呼的倒了杯茶,润了润喉,不满道:“大半夜的,跑来吓唬谁?”
立羽渐渐凑近她,暧昧的贴着她的耳畔:“夜黑风高的,未婚夫,未婚妻,能做什么,嗯?”
亓厶愣了一秒,一巴掌拍了过去,爽快道:“刚刚你脸上有个虫子”嬉皮笑脸的对着他。
立羽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我一向讨厌粗鲁的女子,阿厶,你这样又是和谁学的?”
亓厶翻了翻白眼:“还不都是拜你立羽所赐,从前的那些,你手把手教学,怪我啰!”
“咳咳咳………”立羽正了正色,略作掩饰,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搁在桌前:“明日是月圆,这古柯,你服了它,还是提防着好”
亓厶看着这玲珑剔透的药丸,可怜这身子偏硬靠着药丸撑着,从前的月圆夜也没出过岔子,每日这样神经兮兮的,着实累的狠。
亓厶捏着药丸,对着空中研究一番,道:“我从未狼化过,这样防着,我很不开心呢!”
立羽漫不经心道:“万一哪天你狼性大发呢?这个不好说”
亓厶瞬间石化当场,对着他龇牙咧嘴。
末了,立羽又加了句:“明晚就别往外溜”
闻言,开心的点点头,她这个人偏生爱与人作对,你让她往东,她偏要往西,就不让人如意,如今倒好,这样一来,非要溜出去看看究竟。
一生男装打扮,因着立羽说过,日后若是出门,定要扮个男装,因她生的太过娇小,不免被人欺负,男装倒是好办些。
曾经问过他,若这世上有女子调戏男子该怎么办?或者男子调戏男子又该怎么办?只见他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最后折扇一挥,道:“爱怎么办就怎么办”,眼见着势头不对还傻乎乎的继续追问着:“爱怎么办,是个什么办法呢?”
立羽凉幽幽的瞧了她一眼,便识趣的闭了嘴,一溜烟的跑了,因她知晓若是再呆下去,没准就要挨打,这个好问的性格倒是师傅一手教出来的,什么佛经要悟,一遍一遍的要问个究竟,方能只解其中的道。倘若曾经因这个问法尝到过甜头,日后也是屡试不爽的时候便是爱上这个好问的习惯,比方说,今日没有小糖人,便会跑去问师傅,今天为什么没有小糖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时间久了,在沱佗寺的日后里,便会天天有小糖人。书上说,万事万物都要用辩证的眼光来看待,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说的甚是有理,因这好问的法子对立羽来说,着实没什么用。
小生不才,不知是和青楼太有缘了还是怎的,好好的又晃去了烟花巷,不晃还好,这一晃一瞥便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抬眼瞥去,倚着青楼栏窗边的男子,侧身而立,不是立羽是谁,白皙的脸添了几分冷意,一身玄服的他于平日似乎略有些不同,难怪一再强调,不愿她出门,原是为了这个。亓厶得意的想着,立羽啊立羽,千不该万不该,这样的巧合难得一次。偷偷的阴笑着,以后她定要给他穿小鞋。
蹬蹬蹬的跑进青楼,还没等她风风火火的张扬着,里面便混乱成一团,一片狼藉,人影在眼前晃悠,啥也看不清,一阵阵的尖叫,慌乱之声充斥着耳膜,一般这种情况下,为了避免麻烦,唯一的法子就是跑,还书上说的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待她又蹬蹬蹬的跑下去时,便看到衣冠玄服的立羽,知道他不弱,却不知已经到了神仙画画的地步,正要拍手叫好,却不知从哪儿飞下来一刀,人总是这样,往往你想不到的事情越容易发生,惊吓之余,大叫着他的名字,无论如何,总不能让罪魁祸首置身事外:“立羽”
亓厶立在原地,还未看清他是怎样出刀的,眼前的人已訇然倒地。
咽了口唾沫,拍着手大叫着:“好”
看着不远处的立羽,怎么觉得他似乎不大满意的样子,蹭到他身边,笑吟吟的将他看着,后来想想怎么有种神经质的感觉。
立羽警惕的看着四周,不知何时已布满带刀的黑衣人,亓厶躲在他的身后,抓住他的手臂,低声道:“你练到家了没?”
还未等他回答,十几个黑衣人已经出刀,退后几步,离的远远的,道:“小沙弥,我信你”
睁着一双眼将他看着,睫毛都没眨一下,也没看清他的一招一式,杀人的动作都能保持一贯的优雅,怎的从前没有发现,这样深藏不露,早知如此,便一直跟着他,也不必画着纹身到处混吃混喝,挨一身打的好。
还未到半盏茶的时间,十几个人,一人不剩,黑压压的倒成一片。
蹭到他身边,郑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语重心长道:“立羽,日后我就跟着你混,好歹有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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