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羽走的很快,要小跑方能跟上,呼呼的往前冲,谁知他却停了脚,一个不稳,撞在他的背上,怪叫了一身,摸摸鼻子,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似乎在哪里听过。
“小姑娘,你跟着我做什么?”
亓厶有些不解,皱着眉,嘟囔道:“莫不是把脑袋打坏了?”颇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负着手,绕着他转了半圈:“小沙弥,你被玩坏了?”
他漂亮的眼眸看了她好一会儿子,道:“小姑娘,认错人了”
微侧头,想了一会儿子,恍然大悟,扬了扬下巴:“你怕我给你穿小鞋,对不对?”
立羽怔了怔,拉开她的手:“当真认错了”
亓厶呆呆的立了好久,一直没弄明白,难不成还有什么药物,能让人瞬间忘了所有,她默了好一会儿,也没有默清楚,她看着立羽离开的身影,想上前问个明白,却不知怎的,突然一阵眩晕,胸腔似有一股血想要涌出,奋力的摇了摇头,摸索着怀里的药瓶,乎地才明白,调皮的她从来不会带着那些东西,热力上涌,迷茫的看着前方,呢喃着:“立…………羽………………”
意识模糊之际,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身体一轻,被他打横抱起,掀了掀嘴皮子,难受的的发不出声音。
立羽垂眸看了她好一会儿,墨色的长发忽地及至脚踝,疯了一样生长,骨爪墨绿的指甲,看了骇人,不动声色的收了收手,却被他瞧出,低声道:“你这样,多久了?”
艰难的动了动唇:“大概是……七岁那年的,七年之余…………”
抱着他的手顿了顿,没再说话。
卧在临近茅屋的石木上,扯开她右肩的衣衫,目光落在她的右肩上,深红的爪痕,像是要滴出血来,好一会儿子,听到他的嗓音响起:“可曾服过古柯?”
倘若是之前的她定会大叫:“服你妹”,可现在像打霜的茄子,只能焉焉的摇头。
忽地听到衣物撕裂的声音,他的手上多了黑布条,半抱着,蒙上她的双眼:“你…………”
“若我真想对你做什么,你可有反抗的权利?”
其实,倒也不是怕他做什么,只是这模样像极了湑歧山上的冷面少年,隐隐约约似乎又闻到了清冷的薄荷味,心里直打鼓,却不知其原因。
蜷缩在旮旯里,良久,听到一阵狼叫,蓦地台眸,下意识的抚上眼,他说过不让她睁眼,紧握双拳,觳觫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脚步声,踏着枯枝,发出细细的响声。
感觉石木动了一下,应是他坐到了木边。
小心翼翼的叫着他的名字:“立羽”
“过来”稳而不乱的气息,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指尖,一点点移向木塌边:“喝了它”
鼻尖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加上榄叶的清凉,异常古怪,顿了会儿,极不情愿的就着他的手,艰难的喝完了尚还温热的血,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鄙视你,怎么这样难喝……”
听到一声轻笑:“狼血,也难怪,对你的伤,倒有些帮助”
伸出手想要摘掉眼上的黑纱,手却被握住:“有些事,倒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见的”
被强迫着躺下,想要问个究竟,却不知怎的,像是被下了药一般,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多年以后再回想这个夜晚,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早已安排,不过就是一场玩笑而已。
翌日。
刺目的光线睁不开眼,抬手遮着阳,茅屋外修长的身影,一身玄衣,与昨夜略有不同,散开的青丝,由一根发带轻松的系在脑后,颇有些温润之感。
“立羽”
远处的少年,几缕青丝搭在额前,看不清此时他的面容。
“阿厶”
想想一个少年是怎样将一头狼杀掉的,如今看来,还完好无损,小沙弥的形象以及在她心里的地位陡然升高,日后跟着他,想想也是划算。
她这个人一向是说风就是雨,蹬蹬蹬的跑过去,忽地举起他的手:“立羽,我要嫁给你”
亓厶打着小九九,嫁给这样一个人,既不愁吃,又不愁穿,还能时时找他发泄发泄,儿子小巴也能磨磨牙,偶尔也可杀只狼来喝喝血,算算也是赚了,师傅他老人家一向教导,万不能亏待了自己,若以后小沙弥去了还能另寻新欢,不过这种几十年后的事儿,现在算来,还是早了些。
亓厶自个儿偷着乐,完全没有看到立羽阴黑的脸,他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她的种种幻想。
立羽轻瞥着她:“很抱歉,我想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亓厶眨巴着眼,似乎不大懂他说的什么:“啊?什么东西?”
立羽无视她的智商,继续道:“你可听说过箜篌影?”
她老实的摇头。
对于这种诚实,立羽忽然意识到,似乎自己不该问这种问题,以显示她的智商。
他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娓娓道来:“七雄中,秦的盛全属阴阳家的箜篌影,传说能催动箜篌影的便只是神农氏的死尸,除非他的身上有着正统的神农氏血液,否则就是废琴,世人都难以逃脱的魔镜,箜篌影凭此切入,七日之幻,此后,这人世的性命便给了箜篌影的主人,作为代价”
淡淡的听着,着实不知这与他们有什么关系,有一点倒是听懂了,默默的问了句:“那个是叫出场费吗?”
立羽:“………………”
微侧头看着她:“阿厶,你可知纵横与阴阳?”
早些在沱佗寺时,师傅曾同她说过诸子百家,奈何那时,她坐在那里打着瞌睡,一般这种的情况下,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总是会睡着的,现今疑惑的看着他:“什么东西,难不成你是其中之一?”
他抬手摸摸她的头,一声叹息,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果真还是个小姑娘”
回头问了子笏,为什么立羽总爱叫她小姑娘?子笏是立羽山外的管家兼保镖,与他同岁,生的太过妖化,起初不晓得是男是女,一度认为他是立羽金屋藏娇的产物,身前身后的叫他姐姐姐姐,一顿毒打之后,委屈的瞧着立羽,经由他的教导方知子笏是男儿身,似乎又是一桩笑话。
子笏作状思考道:“小姑娘大概就是未满十五岁的姑娘”这是一种最官方的解释。
亓厶思考了一会儿,道:“那我若是十五了,是小姑娘呢还是大姑娘?”
“……………………”
待她躺在榻上继续沉思之时,睡意袭来,迷糊着睡去。
凉凉的夜,银铃的碰撞扰人心魂,清脆的响声格外入耳,戏谑的语调响在天台之巅:“我与你的这皮囊,如何?”
黑暗中的人影台眸见一身黑衣的颉姬,立在不远处,腰间的银铃叮叮作响,银丝线的玄衣勾勒着曼妙的身躯,轻纱微拂,风姿绰约,笑道:“原来秦国的司命,也有这般的时候,原以为,你会一直…………不过这样,倒是别有风韵”
一阵轻笑声却带着冷意:“怎么,你倒是忘了,是否需要我的提醒。”
“怎会?不知下一个是否会像那个人,到时也不过就是枯骨一堆呢?”
颉姬轻拂着腰间的银铃,如同山间的清泉一般动人,可说出的话却是几分清冷:“怎么,你倒是健忘的很,还是心疼的很?”
他的轻笑似是嘲讽:“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可还有什么是值得心疼的”
“你,害怕”
隐在黑夜的人,看不真切他的模样,只是冷淡的嗓音听起来悠长而深远:“我,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