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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商篇第一章:劫

独影梦箜篌 雨后天睛 2024-12-07 20:34
纷扬的大雪漫溉了整个湑岐山,黑狐貂裘的褶面斗篷落了冰凌的雪,金冠束起的青丝,因风扬起,望着冰封的湑岐山,深邃的眼眸,徒增了些许忧郁之感,静默站了好一会儿子,脚尖轻点,踏上了湑岐山的半山腰。訇然大开的石门,是一座冰室,冷面的冰壁映着他的模样,银白的面具自鼻梁上方遮住,露出美好弧线的下颚,泛着银银的冷光。
抚上冰棺,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隐约可以看见冰棺里,女子的容颜,并非倾国倾城,只是那不施粉黛的面容,看着原以为会是个清冷美人,不想却是个刁钻古怪的小姑娘。看着栩栩如生的女子,却是个死人的身躯,他用了好多法子,才铸起的她的尸体,用来冰封。
置于冰棺上的银面具,看着很是相衬。
一管玉笛,清幽的笛声,从他这个角度望去,白雪覆盖的竹林,更像是一层神秘的面纱。风拂过,吹乱树枝的落雪,纷纷而下,记得曾经答应过她,要将其一生的曲子吹给她听,那时,她偏着头,一副沉思的模样,然后又抬起头来,委屈道:“你这要吹多久呢?可不可以减掉一半去,每天盯着你,好无聊的”
过往的话语仍在耳畔,可惜,那双人早已不在。
蓦地,唇边的碧玉笛,嘎然而止,握着玉笛的指尖泛白。
玄衣斗篷被风扬起,周身的气场带着股凌厉之意。
“你来了”似乎早知有故人采访,平淡而低沉。
一阵掌声,夹着清冷的音,由远及近:“不愧为,纵横弑家”
与雪相近的马毡靴,被淡紫色裙裾遮去了一半,寒冬的冷气,来人却丝毫不畏,紫衣轻纱更添了凉意,看似眼上的素纱紫绫并未完全遮住眼睑,缭在发髻之上,随风而扬。
“颉姬”褪去了银面具,白皙的脸庞,雕刻的五官,宛若天成,轮廓分明。
“弑誉,别来无恙”她的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世人只知活下来的立羽,却不知,弑家的公子,隐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山谷,让人好生难找”
谁人不知,阴阳家的颉姬本就是为着秦王服务,关于箜篌影的传闻,倒是略知一二,曾经的那段风流韵事,史书虽未写下,但毕竟不是什么隐事,几十年前的那段传说,好歹也是知晓的:“你这样为他,就是箜篌影唯一的主人,也舍得牺牲”
“哦?”颉姬似是沉思着,想着回忆起什么,道:“唯一?才多久的时间,亓……”
“颉姬………”厉声打断她的话“你找我,可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她轻笑一声,凉凉的开口:“自古便有神农尝百草之说,由此可见,神农氏的后人,应该是最好的模具才对,不过这也只是传说而已,作为阴阳家的,自然是要尽心才对,从前的妲奚,活死人的身躯,毫无用处,对于这种传说,究竟有几分可信度,就要看你身体的承受力了,弑誉,可不要我失望”
说罢,手指轻拢,集一团淡紫透明之气凝于掌上,霎时,狂风骤起,雪纷纷随风而落,吹起她淡紫色的裙裾与发带,欲缠未缠,整个冰洞,似有冰裂的痕迹。
垂在身侧的手,自结凝气,无形的气流环于周身,玄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而舞,自成一番英姿。
两种气流相抵,冰面像要裂开一般。这里是她清净之地,怎能扰了这种静谧。故而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地面似有一条无形的长蛇,穿梭旋转着掀起了一层银雪,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直冲颉姬。
感觉有股戾气的到来,收了手,轻掂脚尖,凌于半空中,一个旋身,落地。
“看来,这几年倒还没叫你荒废,这身躯用的可还习惯”
听着当真还以为是关心之事,大抵不过是在揭其伤疤而已。
他冷声道:“拜你所赐”
这不善的语气,倒让她很受用,笑道:“当初若不是你自己,硬要破那诅咒,岂是今天的局面”
“住口!”一再的提醒着过去,那份怒气由之牵引。
颉姬的话就像一定时炸弹,不断在他耳边回响:“看着自己挚爱的人消失,那种滋味如何?是你,害了她”
忽地,一阵白光,明晃晃的,他抽出腰间的软剑,像一条长蛇直逼向颉姬。
“正好,她的仇,也可报了”
颉姬提气,脚尖离地一寸,随着剑风后退:“弑誉,这可不像你的性格,怎么,离开她,反是,嗜起血来,倒不见昔日的温柔”
他持剑的手毫不松懈,一阵冷笑:“你也说了,活着的是立羽”
那一年的天山之巅,烟雾森森,他亲眼看见挚爱的女子消失在眼前,从此,弑誉便已死,活下来的只是具傀儡而已。
至今回想起来,犹如昨日,仍是梦魇。思绪停留在那日,忽地,听到一熟悉的嗓音,似银铃的敲击声,打在心底:“翊”
蓦地抬眸,眼前的人换了模样,精致的眉眼是上天的恩赐,尤其是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生的很是美,此时正盈盈的笑看着他,脸颊边的酒窝深陷,灵动的狠。
眼底闪过一丝惊色,藏在心底的声音,霎时脱出:“亓厶”
“哐当”手中的软剑,应声倒地。
倘若不是一次意外,他们也许是天各一方的人物,又或者,这本就是一种安排,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漫天的飞雪,天地间一片殷红,湑岐山似是下了一场鲜红的雪,盈满整个林间,可怖而又美好。
一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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