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冰封湑岐山,难得下山一次,扮着指头算算这样成功的几率可是不多,奈何,偷跑九十九次终于有幸成功,眼前的景象难得被打破,对着冰封的道路,无从下脚,琢磨着,许是出门前没看皇历,从前一直都是这条道路,怎的今日,运气这般不好,怎么就是没了?仔细斟酌一番,本想着,可以借借树状,断断来路,可恨,那些个树倒生得一副模样,着实有些头疼。
转悠了好一会儿子,思来想去,这样也不是法子,遂从怀中取出一条备用的丝带,一端系着个小石子,默默地闭了会儿子眼,能不能出去就靠它了,遂将它向上抛去。
“噔”石子一头扎进雪地里,随着缓缓而落的丝带头悠悠的飘下,指向右边的小道。
她得意的拍了拍手,向左而去。往往,所有你能想到的可能性都必然会发生,虽然师傅常常教导,可她就是不大受用,整日和小沙弥鬼混,将整个沱佗寺,扰的鸡犬不宁,纵然沱佗寺并没有动物一说,仗着师傅的宠爱,无所不为,故而引起了不少的民愤,好几次都险些让师太将她赶下山去。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事实证明,那个定理总是没错的。
刚刚行了半日,不见一人,现下,行了一会儿子,倒是碰见了一个大活人。
一身单玄衣,手持冷剑,临风而立,看着那背影倒是不错,修长而玉立。只是站在冷风中,她就想问一句,那样站着,可冷?默默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一圈白毛绒,活脱脱像是白狐,暗叹一口气,人比人,果真是气死人。前方的兄台,身之骨定是强健,冲冲地跑去,想探个究竟,也不知怎的,手指刚碰着他冰凉的身躯,便毫无预兆的倒地。
他的身影靠在她的怀里,准确的说是枕在她的腿上,从前小沙弥也是这样靠着她,那时年岁尚小,因偷溜下山,未遂,默默罚跪佛前,夜半,他俩就这样相依而睡。
此刻,这样一个男子,银箔的面具遮住了眉眼,呆呆的看着他,眼前的人一动不动,小沙弥说过,往往这种一动不动的人只会那样两种情况,一是挂了,二还是挂了,总而言之,就是挂了。为了验证这样一个定律,她伸出爪子,巴拉着试了试他的呼吸,“咯噔”心下猛然漏掉一拍,憋了憋嘴,果然是挂了,就说出门没看皇历,这荒山野岭的……………
默默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起身,忽地,他的身子歪向一旁,她低头看了一眼,继续沉思着,想了想怎样处理掉这样一具尸体,本着好心,向着他的身躯撒了撒一堆雪,略微掩盖了一半,又默默地立了根树枝,树枝的一端挂了条飞扬的白丝绸,对着不知名的男子拜了一拜。
当时能淡定的做完一个这样的流程,主要是因为以她的智商,完全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只是一贯看着别人埋了人都是这样做的。
她拍了拍手,提步离开,苦恼着寻着出行的路,走了走好一会儿子,忽地,停下脚步,似乎又想起什么不妥的,遂又退了回去。
没多久,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躯用树枝不断的刨着雪地,主要是她忽然记起师傅曾经说过凡事都该有头有尾,所谓,死者为大,这个道理还是懂的。怎么着,这孩子死的不算是光明正大,好歹也该是葬的风风光光,总不至于萧索。
本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怀,默默地掘着雪。
好一会儿子,就在能看见坑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脚踝某处有个异物,蓦地,回头,他冰凉的手搭着她的脚踝,眼眸半睁着,细长的睫毛瞌着。
亓厶瞪着眼看着眼前躺着的人,张着口,默默地看了眼地上的雪,半天挤兑出这么一句话:“原来雪埋的人,可以起死回生”故而,那时的亓厶误认为这样一个事实,思所了好一会儿,决定以后靠这样一个法子生活,不至于饿死。直到十七岁那年,她一直被误认为成为行走江湖的骗子,才发现全拜眼前的少年所赐,只是那时,早已物是人非。
她巴拉着他,研究了好久,此人一直没什么动静,坐了半晌,无奈的将他扛进山洞,想她一个七岁的小姑娘,是如何将这身材修长,八尺有余的男子搞定的?事后她一直在捉摸着,最终得出结论,人的潜力还是无限的。
跌坐在他的身旁,大量一番山洞,好歹有这么一个山洞,轻瞥了眼躺在地上的人,玄色衣襟处的那抹白浸了层殷红,因雪水的蔓延,更像是盛开的曼陀罗,妖异而美丽。
算来,这是她见过的第一个男人,至于小沙弥,她从没将他当男人看过,说来也怪,她自小生在尼姑庵,却是唯一一个带发的女子,从见到小沙弥的那刻起,就一直猜测,这究竟是男是女,也怨他自己生的太过俊美,长长的青丝,如墨般散在风中,尚幼的她还不晓得什么是男女,对这一概念全然不知,以至于那时扒了他的衣服偏要一起下水,最终招来师傅一顿“毒打”,实打实的跪了一夜,生生的饿了两天,那滋味着实不好受,自那以后没敢对小沙弥动手动脚,想想就觉得委屈。至于尼姑庵为何有男人,是她记事以来一直捉摸不透的事,奈何,如今也没弄个通透。
现下眼前的这个男子也不知生的是个什么模样,银箔面具下的眉眼,倒是有几分好奇来着,虽然趁人之危委实不大厚道,可,那双魔爪终是伸向了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了,有种做贼的快感,儿时尚偿不到的滋味,不想此时有这种机会,祈求着不要醒来,手刚刚接触到冰冷的面具,忽地被握住,冰凉冰凉,呆呆地僵在原地,不得动弹,想想第一次做贼便被抓住,委实心虚,想着该怎样应付接下来的话,他张着口,说着什么,她没太听清,良久,她才抽出手,左想,右想,终于停下了手,耸拉着脑袋,屈膝坐在一旁等着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