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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安好

梦浮生 凤兰 2024-08-21 12:54
  面对这陡生的变故,云雪见一口气送下来顿时觉得自己一身都疼得很,这一回她乃是又算作一次死里逃生罢。看着皓成手持泠玥剑站在自己面前,云雪见忽然想起从前她大姐说有一回自己在岚雾山遭了个妖怪的暗算正要被她一刀结果时北辰突然从天而降,一剑劈了那妖怪,她也记得那一回她大姐说这事时有些怪不好意思,她问她大姐是为何,她大姐说那一回她同北辰吵架,而后自己到处乱跑,结果到了岚雾山便被盯上了。
那时候她身上还有着旧伤未好,而她又遭了暗算,那妖怪要吸她的元神来修炼,她都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却不想北辰突然出现。云雪见觉着自己今次这个情形同她大姐的那个情形其实差不多,但她坚信的是自己绝没有她大姐当时的那份心情,因她看到皓成眼中清清楚楚写着“若是再犯,必不饶恕”这八个字。她不想去晓得皓成同女筝是个什么关联,她只是觉得皓成其实不该出现的。
至于为何不该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自己并没有那样惊喜的心情盼望着他出现,是以对于他的出现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她觉得自己其实不该对他还抱着这样的想法的,但是他出现了,救了自己一命,但她还是不开心。
今次她被女筝逼到如此境地,甚至女筝一来对上她的就是杀招,她也被暗算了,也没有还手的力气,但她却是真的心中不怎么开心。或许是皓成其实并没有一来就将女筝狠狠教训罢,而是让她“滚”。她觉得这样对自己很是不公平,但她又觉得自己其实没有资格去同皓成说这事的,因为不管怎么说女筝都是他的未婚妻子,哪怕她犯错了他也能包容着。
这么一想,她也就释然了,只是这突然松一口气觉得全身力气都没了,正要对皓成说句“谢谢”时眼前一黑,她什么也不晓得了。
皓成皱眉看着晕厥在地下的云雪见,又看着一脸凶狠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女筝,不由得道:“我原先以为留你一命算作是报答你父亲当年舍命相救的恩德,不想你竟还是不知悔改。若你父亲还在,应当是不愿见着这样的你罢。”
皓成收了泠玥剑,将云雪见打横抱起,临走时看了女筝一眼:“往后你再敢伤害她,可别怪我将你推下诛仙台。”
女筝闻言,面色苍白,随后又哭又笑:“哈哈,皓成果真是皓成!我爱着你那么长久的时日竟比不上这丫头在你那处过的几百年!我同你是有婚约的,竟还比不过这丫头在你身旁待的那短短时日?!皓成,你何其不公!”
云雪见虽是昏迷着,但意识还是有的,她感觉自己浑身有些轻,似是被人抱着,但一身当真是难受得很。她记得抱着自己的这人是皓成君,但他当着自己未婚妻子的面把自己抱着,依着女筝那超凡的嫉妒心定是要将她活活撕开。此时她很想睁开眼同他说:“我自己能走。”但她眼皮却似千斤重,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听着耳旁皓成轻柔的声音,她听见他说:“对不起,害你受伤了。想必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性子有些极端。往后她若再是这般,你便将她告到天君那去罢,这一回权当作是放过她了。”
晕学家心中难过得很,凭什么女筝将她伤得如此厉害他都还要护着她?皓成将她当作是什么了,既是那么护着女筝又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她不懂,心中却是很伤心,原本以为来了九重天之后发生那么多事,皓成说了为着她的名声要娶她,还说选个好日子就去南荒下聘礼的,怎的才几日就变心了?
而后又一想着,其实自己今日同他说的那番话也很是伤人,但她就是想不通。她晓得自己也是喜欢皓成的,自他生辰宴上那一回他挨着自己坐下自己便有些喜欢他了,但他心中的那个人其实是女筝,她晓得,她更不会强求个什么,只是心里头还是很难受,锥着痛。
她虽是昏着,但意识一点不敢放松,昏沉间觉察到皓成一双手轻轻挨上了她的脸,又听闻他长长叹息一声:“小幺,对不起。”
她觉得皓成今日同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对不起,她觉得这其实也没什么,不管怎么说,女筝都是他未婚的妻子,他护着她也没什么不对,更何况他都来帮着她了,还救了她,比起女筝伤她的事这也算是扯平了。
这么想着她也就彻底放松下来,更是彻底地昏了过去。
云雪见醒来时已然是五日后。她甫一动手,便察觉到有人将她的手握着。
“醒了?”皓成嗓音有些低哑,她看着皓成面上还带着些倦怠,便也晓得自己昏的时间不算事短,他怕是一直守着自己罢。一想着这个,她就觉得心中甜滋滋的,毕竟皓成君他,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皓成见她醒来,又将她手腕一翻,伸手探过她的脉,而后抬眼看着她:“伤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内伤还要静养些时日。”皓成的手生得很漂亮,一双手手掌有些剥茧,但手指很是修长白皙,他的手掌很大,能将自己一个拳头给完全包着,她觉得这样一双温暖的手握着人肯定很舒服。
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皓成却是有些结结巴巴道:“我身上的刀,刀伤是,是,是给上的,药?”她有些不确定地问他,想着这偌大一个紫檀宫不会是连个换药的婢女都找不到罢。哪里晓得皓成面不改色地告诉她:“你身上的伤是我给上的药。这几日亦是我给换的药。”
“什,什么?”云雪见反应有些大,更是张口就险些咬着自己舌头。
“你,你,你为什么不叫个婢女给我换?”
“底下人做事没个轻重,她们太笨了,还是我亲自来好一些。”
“你这个登徒子!”云雪见刚醒时看着皓成的那份暖意完全是烟消云散了。
“你我反正都是要成婚的人了,我替你换个药又怎么了?”
“怎么了?谁要同你成婚了?你简直是胡,胡说。”说到最后又是结巴声音也是几不可闻。
看着她这模样皓成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他就晓得不管是从前还是现今逗一逗她,她总是能有着这样大的反应。皓成将她手放好,看着她一副炸毛的模样心知再逗下去她就真的火了。忙起身去将早先备着的热水端过来。
任凭皓成给自己洗脸穿衣,云雪见丝毫没有该愧疚或者害羞的意思,反倒还挑着皓成的毛病。一会儿说他手笨了,一会儿又说他弄得不对。她记得女筝那一刀刺得很是厉害,要是再偏个两分她这条小命还保不保得住也是两说。是以,皓成这样伺候她乃是在为自己妻子赎罪,她又何必要拒绝人家的好意?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来,皓成道:“你不要多想了,这样照顾你是我应该的,你才是我的妻子,女筝同我并没有什么干系。”
云雪见心中一痛,将头别过去不再看他。皓成只捏过她的手,笑一声,将帕子收了回去,不再说什么。
女筝,是横在她同皓成之间最大的问题。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将她和皓成的距离拉得很近,更是想着若是没有女筝自己同皓成应当会是在一起的罢。
用罢早饭,皓成将她带着去了拾零树下头的那个亭子。看着面前于她来说虽是陌生但又向她透露着熟悉的物事,云雪见觉得这处地方她其实应该是来过的,可能那时候她还是好好的,并没有失去记忆。
她看着远处景色,几曲绕折的回廊上,有着精致小亭子,那底下是生满莲花的湖。亭子上头挂着几挂轻透纱幔,在风中懒懒飘着,远处琴声清幽当中还夹着隐隐笛声。她安心窝在皓成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白莲香味,不由得有些安心,觉得若是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也没什么抑或是她就这么同他在一起一直待下去也不可。
她脑袋一偏,将不再看远处景色,将脸埋进皓成怀里,泪水慢慢浸湿皓成胸前衣襟。
似是感受着她的哭泣,皓成心中一跳,抱着她的手也不由得收紧,俯身在她耳旁道:“怎么哭了呢?”
“我……”她将脸抬起,面上尽是交错着的泪痕,哽咽道:“我也不晓得,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皓成轻轻捧起她面庞,垂首同她额头低着额头,清浅呼吸同她也是近在咫尺。她听得皓成道:“这样很好,就这样吧。”话罢将唇印上她的,轻轻吻着她。她惊得瞪大眼睛,却听得皓成道:“将眼睛闭上。”她听话闭上眼,却在无边黑暗中看着皓成的脸,她觉得自己此刻定是脸红了。她还觉得自己嘴里,鼻腔里,一身都是皓成的味道,心里头也是皓成身上的白莲香。
良久,皓成同她分开,抱着她又紧了几分:“雪见,你说这样好么?”
她有些呆愣,睁大眼看着皓成,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皓成却是浅浅一笑,伸手摸着她的脸,又将低头挨着她额头,用脸轻轻蹭了她才将自己的头转开,看向前方不远处。
琴音此时不弱反而更强一些,她就窝在他怀里静静听着,一边是琴音,一边是他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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