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内,云雪见正握紧了青玉笛,望着外头跑。虽是如此,但她晓得,女筝这一回是下定了决心要整死她,自是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生路,是以,在竹林内她行的十分小心且速度也放慢了不少。就是在见着要跑出竹林边时,云雪见听得脚下“咔嗒”一声,暗叫不好,却是全神贯注地听着四周声响。
“呵,女君真是好本事,即便是重伤未好也能跑进竹林来,但这阵法女君怕是跑不出去吧,还有这重重机关,怎么说女君进了本宫这地方,本宫也得好好照顾女君一番。”听得耳旁女筝声音,云雪见咬牙切齿,她暗骂一声晦气,便立时飞身而上。
脚尖刚一离地,数根银晃晃的尖刀便从底下破土而出,云雪见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刀锋,再看了眼外头抱手而站的女筝,冲她一笑:“公主也就只会这些了。”虽是如此,但云雪见却是丝毫没有大意,只往着林子外头冲过去,不想被一面网给拦住了去路。
见着那面网时,云雪见心下一骇,那网用的是神兵利器织就,割不破,烧不断,水不溶,那一面网她从前听说过。闪着银光,上头全是尖细刀刃,割在身上疼痛难忍,更是有些损伤元神。
云雪见想着此番哪怕是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冲出去,万万不能在此处受制于人,更何况那人还是女筝。想到此,不由得又是苦笑一声,她被女筝这么欺负,皓成就是晓得了也不会拿女筝如何,打定主意她一跑出去就往清商宫跑,那一处总还是有人护着她。
眼看着银网扑面而来,云雪见身子往下一掠,险险擦过银网而胳膊却是在刀尖上划拉出一条口子来。这一回,她真是上了火气。眼看着自己左手腕上头才将将要拆纱布了,这一回右手又给划出这么条口子来,她这身上真是不会有两块好皮了,是么?
再一想着,云雪见看着身后变了脸色的女筝,不由得加快脚下步子,将全身真力运到最盛。十分真力下,她就不信会跑不出去。
然,女筝看着面前陡生的变故,心中怒火腾起,若是今日在此处不能将她杀了,待她跑了出去又不晓得会发生些什么,想着,女筝将手中剑一横,跟着云雪见身后也过了去。虽则她在前头还布下了不少机关阵法,但她从来都晓得云雪见不是个吃素的,若是她今次不跟着上去将她结果了,往后等着她的就是万劫不复。
这一回她瞒过了皓成,瞒过了所有人,将罪名推到身边大宫女身上,但她晓得这却不是长久之计。自她蒙面在露月台出现,敢在大白天里头大摇大摆地刺杀云雪见她就晓得若是不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她就只有光明正大地将她杀了。
何谓光明正大地将她杀了?那就是将她逼至诛仙台边,而后造成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假象,如此,便不会有什么来怀疑她。况她出来时子啊身上做的伪装很好,即便如此她的完全准备也是做足了,不会教人起疑。因着今日皓成来见过云雪见之后有道法课业要教授。而九重天都晓得女筝公主连日来身体不好卧病在床修养,谁又能晓得她出来了?
露月台一向风景甚好,更是时常有着仙子喜爱在此处来舞上一曲,但大多都是带着面纱。她这么今日便是带着面纱上来此处跳舞。趁着人都下去时这才同云雪见过招,不过她漏算的是,即便自己今日拼了全力也不能将她毙命只是重挫于她。这令女筝很是不舒服。
见着云雪见身影就在自己不远处,女筝甚是高兴,忙抽了别在腰间的短刃握在左手,更是一剑朝着她背心刺去。这一回若是不能一击即中她也有着能重伤于她的法子。这一剑若是被她躲过,她必定会返身回来同她过上几招,而这把短刃就是为云雪见返身而备下的。
女筝的杀招一环扣一环,怨不得她心计深沉,实在是为了整死云雪见她是将看家的本是都拿了出来。这一回她必定要得手。想到此处,女筝眼看着离云雪见近了,手中长剑蓄势待发。
云雪见在前头奔得飞快,却也是一颗心悬着,耳朵竖起仔细听着身后动静。她原以为女筝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便罢了,哪里晓得女筝这一回是铁了心的要她的命。她的小命可是很值钱,万万不敢教女筝给轻易的夺了去。云雪见察觉到身后杀机越浓,想也不想,自发间拔下一根缀着珍珠的细细银簪往身后投去。这么一投,提着的一口气便泄了出来,她不得不落下来,看着竹林边缘处自竹子中穿出根根银针,云雪见将牧魂笛伸出预备格开来挡一挡,哪里晓得自己此时却是有些支撑不住了,身形一顿便被一根银针刺中,而后她更是不敢懈怠地往外头跑去。
一路上,云雪见跑得头晕眼花,这一回她不由得再次暗骂女筝那个小人。银针上虽无毒但是涂了太多上好麻醉药。自她被银针刺中时,全身就有些使不上力来,这一会儿更是觉得手脚发软。这一回她再次暗骂自己愚蠢,自己独身出来都不晓得带上些防身的东西。
但此刻也没有办法。她本以为跑出竹林便是获救了,哪里想到女筝竟心思缜密得令人发指,这外头她虽是没来过却是一点不陌生。这再往前跑上些距离就是诛仙台后头,她还年轻,还不想死得这么早,她还有儿子要照顾,不能就这么死了。
竹林外头是片空地,这会儿她便是活靶子,女筝脚程是没有她快,但女筝追上来了却是她的死期。
云雪见脚下一软就是一个踉跄,跑着跑着也有些跑不动了。毕竟女筝这上好的麻醉剂不是假货,她此时却是全身都有些麻痹,不怎么动弹得了。
女筝看着她软在地上,得意一笑,一剑就朝着她刺过来。云雪见吃力抬起右手,握着牧魂笛的手此刻抖得厉害,但她却是晓得此番就是最后一击,若真是被女筝给逼得跳了诛仙台她倒是真的越活越回去了。想着这些,想着她的阿怿还小,不能没了爹又没了娘,她便觉得不用害怕女筝。
女筝一剑刺到她跟前时,云雪见咬起牙就地一滚,堪堪避开女筝剑锋。而后,牧魂笛一挡,格开女筝长剑,又吃力从底下爬起,提起就要再跑一回。
而女筝又怎能让她真的跑开?瞅准空档,一剑劈过去被她再次避开,女筝却是狰狞一笑:“这一回我看你如何能避开?”话罢又是短刃送上前,正好刺中云雪见胸口,云雪见牧魂笛一抽,朝着女筝劈头盖脸就打过去,正好也打得女筝有吃痛,而不成想到的是,女筝回身时将短刃一抽,云雪见胸口鲜血喷涌。她伸手捂住,朝着女筝扔过一个纸包紧握着牧魂笛拼命往前跑。
那个纸包里头装的是一包眉粉,这还是今日出来时晚云给她上妆时给她的,说是晕妆了再补一补也可以。云雪见此刻倒是有些感谢起晚云的这包眉粉来。
身后女筝提剑穷追不舍,这一回,云雪见却是停了脚步,不想再跑了,她觉得再跑下去也不过是离不了跳下诛仙台的命。这一处往下头看已然能看见下头的深渊,若是她就这么跳下去了,说不得一条命捡不回来,更遑论白白教女筝看了笑话。就是死她也同女筝拼了。
看着由远及近的女筝,云雪见倏尔一笑,觉得自己也是不枉了。重重机关阵法之下她还能叫女筝吃一点小亏,她算是赚了。正想着,就见着女筝一步一朝她走过来。
“南荒女君若是跪下来,说不得本宫还能饶了你。”
“是么?我倒是不信呢。”云雪见暗暗摸着牧魂笛的第五个孔洞处。
“也是,你就是跪下来求本宫,本宫也不会饶过你。”
“本君倒是不晓得同公主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仇恨,惹得公主非要致我于死地不可?”
“呵,还记得百年前你劈我那一回么?你那一剑教我损了修为不说,还伤及我心脉,更是断了我往后修炼的后路!”
“本君的剑向来只劈该劈之人。况本君历劫时撞到了脑袋,许多事不记得了,公主若要说劈你一剑这还真就是你的不对了。本君本就是个很能明辨是非的人。”
“你……”女筝气极,看着云雪见的目光似利刃恨不得能活剐了她。而后又想到什么似的,朝着云雪见一笑:“本宫倒是忘了,女君生得一张好嘴,一条舌头毒得甚是少见。不过这一回,女君也只有带着遗憾去了,女君难道不想晓得自己为何同人不明不白地生了儿子还什么都不晓得么?女君可不是寡妇,你儿子的父亲可是个人物。”
“你说什么?”
“本宫说,女君此番只有带着这个遗憾去死了。”话罢,一剑朝着云雪见冲过来。
“哐”一声,女筝瞪大眼看着挡开她长剑的兵器,那是另一把比她的长剑还要好的剑,乃是上古神兵,自是比她高了不晓得多少层次。她再回过去看云雪见时,发觉她已然是有些临近昏迷的状态,不由得心中一松。而后,再看着那把剑,怒火更是要喷出来烧死云雪见了,那把剑乃是泠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