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负责(上)

　　离那日皓成说要娶她又是过去了好些日子，这一回，云雪见却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这几日她窝在清商宫内，不曾出去过，但对于九重天那些流言她倒是清楚得很。无非就是什么她用着一身的什么本事将皓成迷得神魂颠倒，竟还将她留宿在紫檀宫里头。这一回，说这些话的人，皆是以女筝的拥护者居多。
难道，女筝竟是到了如此地步，竟想着用流言来压住她的口，是么？看来，此番女筝应是打错了算盘，她云雪见可不是个面皮薄的人，这样的流言，于她来说，还算不得什么。但，云雪见心中有些疑惑的是，皓成其实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宠他这位未婚的妻子，甚至，她还发觉他其实有些不待见她。
到底是如何回事云雪见不晓得，只是想起几日前还在紫檀宫时，她问皓成的话。那时，皓成说要对她负责，更是要娶她，这话在她看来虽是没有半点掺假，但她就是不明白，就是想要问个清楚。她都还记得自己是怎么问他的：“你娶我，那你那位未婚妻子女筝公主问么办？”
“她么？她同我娶你这件事有什么干系？”
“难道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子么？”
“是么？那我怎么不晓得？”皓成答得很是认真，云雪见也晓得依着皓成的性子他没有必要骗她，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怀疑，就是想要问个清楚，为何皓成同女筝的话根本就不一样。
“你想知道？”看着她满是疑问的神色，皓成却是带着些逗弄她的意味：“你想晓得的话，就得同意我对你负责。”
云雪见气极，却又发作不出来，如她所料，皓成定是不会告知她一言半语。但皓成看似在纵容女筝，但女筝却又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倒是令云雪见很是费解。
这几日，随着她的不出门，外头流言是越传越凶，更有甚者说是她惧怕流言，羞于出门，怕见着皓成同女筝这一对璧人，自己没脸。她虽是没出去过，却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晓得。晚云来将这些说与她听时，云雪见正将将把绣花竹崩给拧紧，而后，又将月白锦布扯直，看着自己将将描好的花样子，唇角不由得勾出一抹笑来。昨日，她答应阿怿，要给他做一身衣裳，连夜就开始裁剪。今日见着裁剪得差不多了，便想着将花样子给绣了。倒是许久不曾做这样精细的活计，手指被扎了好几回是真的。
这也怨不得她，只是在她堪堪要将阿怿的衣裳做好时，被晚云给说的这消息弄得有些心烦意乱。她索性将竹崩放下，想着自己这个流言中的正主是不是该出去辟谣。正想着，就见着殿前头来了两个小小身影。
她儿子同阿笙一起向她这处走过来。云雪见看着有些相配的两人，不由得心中满是慰藉。她只愿她儿子能同阿笙好好的一起。
“阿笙，过来。”她朝着阿笙招手。阿笙见着她亦是高兴，便兴冲冲朝着她那一处去，云雪见伸手将身后竹篓拿到面前，从里头拿出一套粉白色衣裙来。直直递给阿笙：“来，笙儿，看看姑姑给你做的衣衫，你喜不喜欢？”云雪见在给她儿子做这套衣衫时留了个心眼，她儿子的是月白色，阿笙的是粉白色，而上头的花样子却是一样的，不过是一个绣在衣裳左边领子上和衣摆上，一个在右边罢了。
清华大帝即说了阿笙是她儿媳妇，她这个当娘的自是要好好疼她一疼。不过，眼下，东极颇有些乱，将阿笙丢给她照顾亦是可以的。原本是要放在潋滟处，但潋滟上神同冥渊上神婚期在即，不能耽误，自是将这两个孩子给了她带着。这一会儿，云雪见倒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妈子。
阿笙接过衣裳，便朝着云雪见甜甜一笑：“谢谢姑姑。”一边还拿着眼神去瞥她儿子。云璟怿自是晓得她阿娘的心思，先不说她同阿笙还这么小，就是往后大了些也不见得能成，想到此处，云璟怿便觉得心中闷痛。看着自家儿子红鸾星动得不是一般的异常，云雪见却也只能暗笑两声，丢下绣崩，当即挽了阿笙的手就要拖她去殿里头换衣裳。
进内室时，云雪见还很是警告地看了她儿子：“不许进来偷看。”
云璟怿神色无波地看过他阿娘，便不再说什么，只在原地站着，而后拿起他阿娘的绣崩，看了看上头的花样子，不由得抿唇一笑，因着他眼尖，想起方才阿笙的衣裳上头似乎也是这种花样子。冷冰冰的小脸因这笑更是带着几分风华。
内室，云雪见将阿笙的外衣除下，探过她露在外头的一截手臂时，摸着极为不舒服，因那上头皆是伤痕，且都泛着白色，有些时日了。她有些心疼地看着阿笙：“笙儿，这是怎么回事？”
“姑姑，这是阿笙小时候调皮，给弄伤的。”
“胡说，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都是别人打的。”
“谁打的？”
“是东极学塾里的学生打的。”阿笙迎着她的目光，却不想看见她红了眼眶。云雪见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心疼道：“以后不怕了，谁敢打你你就给姑姑打回去，打出事来算姑姑的。”
阿笙“嗯”一声，便不再说话。
云雪见将自己做的一身半壁齐胸襦裙给阿笙换上，又将她梳成男孩子的发髻打散，重新给她梳了一个，绑上跟衣裳同色的发带，看着有些变样的阿笙，云雪见才笑了笑。
阿笙生得很好，想来依着清华大帝那般模样，也不会生个有多差的孩子出来。这样的容貌配她家阿怿是足够了。若是以后长开了些，她倒是这孩子会比她更好。
这孩子自幼便甚少有人管她，自小因着母亲不在自己身边，没个人教她，而她父君一向教她皆是当作男孩子来教养。阿笙自打记事起便只会穿男装，就连头上的发髻也是只能盘个男子的发髻。想到这，云雪见也觉得心中有些疼惜这孩子。既然这孩子现下还是在她这处，那她便要好好当这孩子的母亲，教她像同龄的女孩子一般无忧。
外头，云璟怿等了许久，饶是他一向耐性好这一回也觉得有些烦躁。他阿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晓得，这一回将阿笙带进去换衣裳也不晓得她做的衣裳是不是能穿。这么想着，云璟怿看了眼还崩在竹崩上头的锦布，突然觉得，他阿娘的手艺或许并不是那么差。
云雪见领着阿笙出来时，云璟怿有些惊诧。他不晓得一向做男装打扮的阿笙穿起女装来竟是这么好看。
“怎么，看呆了？”云雪见笑着在她儿子面上轻轻揪了一把。云璟怿回过神来，抿紧唇一言不发。云雪见看他这副模样，又看了眼阿笙。见阿笙有些委屈，又有些不解，诺诺的眼神望着她，包着两包泪，俯身在阿笙面上又摸了一把：“没事，他这是害羞呢。”
阿笙点点头，却是不敢再看云璟怿，只是觉得有些别扭。云雪见将阿笙的手递给云璟怿：“去吧，带着笙儿去好好玩儿。”
云璟怿牵过阿笙的手，直直看着她：“那些话，阿娘准备怎么办？”她倒是没有想过她儿子还会关心这事。也罢，她儿子本就年少沉稳，又心智非凡，关心她也实属正常。
“我今日闲着无事，想着去找你师父讨教一番。”
“嗯。”这一回，她倒是有些惊奇为何她儿子竟没有打击她，只是淡淡“嗯”一声便过了。云雪见倒是不晓得，她儿子早就向皓成投诚了，在听闻皓成说要娶她时，更是将她卖了个彻彻底底。
云雪见看着她儿子同阿笙走远的身影，只向着身后道：“将竹篓收好，再去将我的青玉牧魂笛拿过来。”
晚云“诺”一声便离开了。
露月台，因着平日在此处观月的较多，对于只有她同皓成两人在此处她倒是一点不吃惊，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而后，便直直看着皓成。
她在清商宫沉寂了几日便主动来着自己，皓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不过看着面前的人，皓成一颗心才算有些落到实处。
“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想必这几日的那些流言蜚语你也是晓得了罢？”
“嗯。”
“那你想过是谁散发的没有？”
“没有。”
“你一定是有办法阻止他们的，对么？”
“嗯。”
对于皓成有些无所谓的态度，云雪见不可谓不气。而后，她实在忍不过，冲着皓成直直道：“你那好，你去将那些流言止住，我便不予计较。”
“为什么？”
“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云雪见咬牙切齿，“我是个寡妇，你是我儿子的师父，你试想，皓成君同他徒弟的娘亲搞到一处，这事，怎么看怎么都是不要脸的。我不能让我的阿怿担着这样不好的名声。”
皓成看着她，却是有些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