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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抢尸

春色迷途 八王爷 2024-12-03 12:16
葛颜红不敢走进医院的太平间,她不是怕鬼——高等教育让她从来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或是有神,她是怕心里最后的那点侥幸彻底变成了失望。她希望是表姐看错了,里面躺着的不是王成宇,而是一个陌生的人,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她甚至想这些日子自己是在梦里,一个可怕的梦,梦醒了,一切又如从前。
自从和前夫离婚,葛颜红觉得她的人生是圆满的。王成宇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儒生,他说话得体,举止大方,事业有成,他有责任心,又很顾家,对她也百依百顺,她要天上的星星,王成宇绝不会错摘了天上的月亮,她若是哪天没有胃口,他就陪着她一起不吃饭。
他知道她心里有何德昀,便用他博大的胸襟容纳她对他的情愫。他从没有表现出任何地不开心。
那天跳舞之后,葛颜红就笑着问他:“你不吃醋吗?”
“我为什么要吃醋?我只要你开心,我就快乐。要是我吃醋了,你就会不开心,何德昀又会不开心,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的不开心让大家都不开心。”王成宇喃喃地说。
对他来说,她是他的世界,这世界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大到因为她,他要把整个世界都包容在自己的胸腔里。小到因为有了她,他的心里再装不下别的女人。
“你进去吧!总是要面对的。”表姐在旁边说。
步子是那样沉重,心口是那样地堵,葛颜红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表姐见了,忙伸手扶着她。王老师跟在身后。葛颜红打开装尸体的抽屉,那是多么地凄惨!
尸体身上的许多血迹显出王成宇生前受到怎样的虐待:死者高脚背有多处血痕,颈部背面也呈血色,另外胸部还有一处较为明显的伤痕,喉部有被掐手印,手腕有黑紫色勒痕,上衣纽扣少了好几粒,裤子拉链也没有拉上。两胁之间有一块一快的乌青直到他的大腿,鞭子的痕迹留得很真。左腕上留下了一圈铅色的伤痕,竟象一把老虎钳子把手臂挤碎了。右腿上有一处裂痕还未封口。自头至脚,全身都是紫黑的伤痕。裤裆的尿渍和大便的痕迹说明他生前就被剥夺了动物的权利。
葛颜红的眼泪再一次崩溃了,有一股怒火在心中燃烧,她要找他们去讨要说法。所有这新鲜的伤痕、生前的印记,都是一种诉告。这种诉告,所有经手的医生都看到了,葛颜红看到了,接下来她要让所有的人都看到,要让当地政府及民众看到……
正哭着。突然,大门外多名身穿“特勤”制服的工作人员冲了进来,其中两位特勤人员抬着一个担架,进了太平间。
“你们是什么人?”其中一个人恶狠狠地问。这人个子不高,一双眼睛却显得特别狠辣,盯着葛颜红和那抽屉里的尸体。
“我是这里的医生。没有医院的允许,你们怎么敢私闯太平间?”表姐很生气。
“我们是警察,我们在执行公务,这尸体必须带走。”李武不容置疑地指挥着那两个抬担架的家伙。
表姐忙站到他们面前:“你们是哪里的警察?请拿出你们的工作证。”
那家伙拿出工作证,嘴里道:“你看好了,这警察还会有假的吗?”
葛颜红一看他的工作证,立刻火冒三丈,她咬紧钢牙,强忍怒火:“你榫子口的警员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了?这里不属于你们的管区,难道你们想毁尸灭迹?”
“你乱说什么?我们只是在执行公务,闪开!”
“你凭什么让我闪开?你就是打死我丈夫的凶手!”
另两个警察便要来抢尸体,葛颜红挡在尸体的前面却被他们强行拉开,王老师忙冲过去,却被另两个人给拽开了,于是双方便发生肢体与言语冲突,场面一时间很是混乱。葛颜红只有一个念头:护住了尸体,也就护住了可能不被歪曲的真相。
葛颜红扑在尸体上,抱着尸体,哭着嚷道:“要抬走尸体可以,你们把我也打死,然后连我一起抬走,我就不信这世上就没有天理了,这古代还王子犯法也和庶民同罪。”
吵闹声惊动了医院里的人,门口很快便聚集了人群,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葛颜红一见,立马冲着大家嚷道:“这榫子口的警察打死人了,现在又来抢尸,他们想毁灭罪证,你说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公理?”
葛颜红的表姐赶忙打110电话求救。
“你打吧!”李武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很是不屑地说道:“天下警察是一家,你打也没用。”
“我不信警察都会是你们这样的败类。”
“你骂人是吧?”李武很不高兴,他知道这次抢尸要是失败了,那他的前途也就彻底完蛋。他豁出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到这,他便凶狠地瞪着葛颜红,手放到自己的腰上。
“骂你又怎样了?你们打死了人,还要跑到医院的太平间里抢尸体,你们想毁尸灭迹,消灭证据,想逃脱责任。”葛颜红不依不饶地嚷道。
李武正打算拔枪,110警车赶到现场,他放下手里的枪,连忙迎上去,拿出工作证他的工作证道:“我们在执行公务,要把这尸体带回去尸检,你们这里的医生带头闹事,阻挠我们执法。”
自从他担任警察,徐爱国就告诉他,他们的公作证就像那芝麻开门的口诀,对老百姓特别管用。
那人浓眉大眼,膀阔腰圆,他认真地看了一下,又把眼睛看着葛颜红。
表姐忙道:“不是的,我们是这死者的家属,前几天死者不明不白地被这几个人带去,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严刑逼供,打死了人,想逃脱责任,所以就想趁着夜里把尸体带走,企图毁尸灭迹,他们真要是执行公务,为什么不在白天,而要选择这么一个夜晚?”
那人又朝尸体看了几眼,眉头皱了起来。
“我现在要报案,你们是这里的警察是吧?他们打死了人——打死了我的老公,却还要不经过医院的同意,就要擅自处理尸体,企图毁尸灭迹。”葛颜红嚷道,她用愤恨的眼睛盯着李武。
“这样吧!既然这位女士是报案,你也就跟着我们去局里把事情调查清楚吧!”那人发话道。
李武忙道:“这,这天下警察是一家,你看……”
“警察是一家没错,这一娘养九子,九子还各不同。走吧!统统地都带回到局子里去。”那人没再多话,让葛颜红也先回去,尸体先由医院保管着,待一切都查得水落石出了再处理。
三天以后,天色阴暗,在区政府的门口,面容憔悴的葛颜红披麻戴孝,她一身白衣,胸前的白衣上不知是用血还是用红墨水写着一个大大的“冤”,在她的旁边是一口黑色的棺材,棺材上面用竹竿竖起几条白色条福,条幅上写着:“杀人不偿命,国法何在,天理何在。”“三天夺人命,抢尸怕责任,还我命来!”
棺材旁摆着花圈、葛颜红一面焚烧纸钱,一面对着观看的过往的行人哭诉。
陈书记皱着眉头,葛颜红这么闹,严重影响了整个政府正常的工作秩序,大家怨声载道,他已经耐心地劝导过葛颜红多次,可葛颜红坚决要求必须按照国家法律法规,严惩凶手,要求立即释放不知是死是活的何德昀。
“我不想再看见第二具尸体了。”葛颜红咬牙切齿地对陈书记说。王成宇已变成一句不会说话的尸体,他身上的累累伤痕,告诉她何德昀还不知受到怎样的酷刑,他现在到底是死还是活?
“这严惩凶手没错,但必须走程序,这事情总得一件一件做,我们不是已经逮捕了李武,刁三吗?”
“还有徐爱国呢,他是不是还逍遥法外?他才是真正的凶手。”葛颜红狠狠地说。她快要站不住了,但复仇的火焰支撑着她。
“徐爱国的事情比较复杂,他现在还在外面办案没有回来,一下子也解决不了。你先让死者入土为安,是吧?死者生前就很不安,你再这么闹下去,这对死者也不公平。”陈书记不敢告诉她徐爱国已经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要是告诉她了,那只会让葛颜红闹得更凶,更不相信他们的办事能力。他现在急急乎乎地要赶去办公室里去。可是进往政府大院的路被他们堵死了。别说是人,就是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
“我就是要给死者讨个公平。我老公生前,连只鸭子都不忍心去杀,却被人活活地冤枉打死,这叫什么公平?”葛颜红愤愤地对着围观的群众说道。
陈书记忍无可忍,这打死人的又不是他们政府,她应该去公安分局里闹,怎么把政府的门口给堵了起来,这眼里还有没有政府?他强烈要求遗体先送火葬场,可是葛颜红就是不同意,陈书记为恢复正常的工作秩序——他得抓紧找到徐爱国,不找到他,事情就无法平息,自己的这顶乌纱帽只怕也保不住了。
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陈书记便组织强力施压,政府门口被大批警卫围堵起来,他们坚决要求葛颜红下午出殡,拖到太阳快下山、葛颜红依然不同意,随后两大车的特警就浩浩荡荡地赶来了。
面对盾牌和警棍,葛颜红的亲戚朋友便用身体将棺材围住,有些不怕事的群众也加了进去,他们一边高喊反对暴力,文明执法,一边泣不成声。顿时全场围观的群众越来越义愤填膺,高呼支持!支持!还我人权!
王老师目睹这一切忍不住眼泪往下流。
一名围观的中年女子被警察架离现场时心有不甘地说:“我就在这里看看,我就是想知道,这个事情到底会不会公正解决。难道想知道一件事情的结果和真相也有错么?”
她想挣开警察,却被那铁钳子般的手紧紧抓住。他们像抓一只小鸡一样地将她赶了出去。
又有一些人在那里大声地嚷道:“这样的事情,再也看不下去了,以后还会不会重演?还要不要老百姓活了?”
陈书记不得不又来到葛颜红面前:“你先把棺材抬走,这件事情一定会公正、透明地得到处理。要不这样,你把棺材稍稍挪动一下,挪开一条路,让我们政府人员可以正常地出入上班总可以吧?”
葛颜红没说话,过了一会,人群中有人说:“要挪可以,必须你书记带人自己挪。”
陈书记看了看自己的百姓道:“好好好,死者为大,我来抬棺。”
于是便有警察过来帮着一起,将棺材挪到政府门口的左边,在右边腾出一道两米宽的口子,警察们手持盾牌在口子的两边站成两行,形成一道出入通道。
陈书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很快成立了专案小组,经过32小时的连续奋战,13日上午十点,发现了涉案犯罪嫌疑人徐爱国在飞机场附近的工地里,从他扔掉的手提包中搜出齐白石字画五张,金条十根,美元无数和大量的现金。
原来这徐爱国原是一名退役军人,依靠现在已经退休的舅舅,进入到公安系统。他虽然文化不高,但脑子灵光,和社会上各种人都交往得起,他利用社会上一些黑暗势力提供的信息连续侦破几个大案,于是一路飙升,官运亨通。
俗话说人太走运了,走路都会横着。
社会上的人很讨厌暴发户,是因为暴发户有钱了就抖,就要目空一切。那这小人得志,更是了不得,总觉得自己是阎王老子,看谁不顺眼就要收拾谁,权在这些人的手里便如枪到了抢劫犯的手里,不弄出些动作就显得自己太没有能耐。
他利用社会上对红灯区的默认和不允许,利用电子游戏厅的可操作性和不可操作,通过入“干股”收“香火钱”方式,大肆敛财,很快便存满自己的小金库。有权有钱便更加得意忘形。
这次,他利用线人提供的信息,以为这次可以破获特大盗墓案,没想到线人这次提供了一个假的信息,线人只是在方伯家里行骗被何德昀识破,找机会报复何德昀而拿他当了一颗棋子。更没想到的是这次李武会活活地将王成宇打死,弄出了命案。
当徐爱国得知他们抢尸被捕后,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便也走到了尽头。但他不甘心,好不容易有钱了,自己还没有享受就又要交出去,这比他从来就不曾拥有更要残酷。
妻子让他去自首,他犹豫了很久,刚打算去的时候他看见了他的护照,于是便侥幸地觉得只要他逃出去,到了国外,这些钱财依然会给他带来天堂般的生活。
在进入候机室的时候,徐爱国感觉到有人在盯梢,于是便毅然走出了候机室,躲到了附近的工地上。他觉得人是有预感的,这感觉曾经帮助他破过无数个案子。
他走下阶梯,很快转到楼的后面。楼后面的建筑钢筋捆扎得很高,反照着白白的太阳。
像是停工了,附近空无一人。正在他庆幸自己的预感帮助了自己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两个特警从他的左右包抄上来,徐爱国来不及去拿自己的包就纵身一跃,便如猴子般地灵敏地从脚手架下越了过去。
他们是特警,这有点不太好办,平时最让他引以为豪的职业,现在却变得那么讨厌。
徐爱国隐藏在墙的后面,阳光突然从云层里爬出来,又从窗口射进来,照着他来时的路,这让他绝望中产生了活下去的希望。因为万一射击,阳光会很好地帮他。T突然他的背后一阵响动,有个孩子脑袋冒了出来,这让他逃出去的希望又长了一截。徐爱国拔出手枪就朝孩子扑了过去,孩子还没反应出是怎么回事,就当了他的人质。
“我手上有个孩子,你们不想这孩子死的话就赶紧给我准备一辆小车和五十万现金。”徐爱国冲着那几个人嚷道。
他当过警察,知道警察的弱点在哪里。
徐爱国背靠着墙壁,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此刻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从他的头顶飞扑下来。
枪声响起来。
那黑影停下来,呆若木鸡。
徐爱国又射出了第二颗子弹。却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个力量从下面托了一下,子弹打在脚手架的钢铁上,尖利的声响震撼着残阳。
黑影的身躯趔趄似的倒下了。
这时传来人们的骚乱声和巡警的鸣叫声。
徐爱国将最后的子弹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感觉枪口还在发烫,似有青烟从眼前冒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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