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天使之问

第二天上午八点，胡杨伟就带着他的新人准时地出现在何德昀的体系房楼下。他这种对时间的遵守和把握，何德昀很是欣赏。
也许是夏季即将来临的缘故，胡杨伟和上次比显得既黑又瘦，高高的鼻梁下，一双鼻孔显得特别大。他个子高，没有了冬日的风衣去遮掩他驼背的那点缺陷，人一下子像是老了许多。早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照着冬眠未醒的蛇，胡杨伟动作僵硬而机械。
因为宏观调控，在公众场合不便寒暄和招呼。何德昀像正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不但怕周围的村民看见，更担心让东家瞧见，于是悄悄地把他们引到了五楼。
上次宏观调控，几个派出所的过来，东家吓得要命，让何德昀抓紧时间搬出去算了，不然查到家里拄着做传销的，东家不但要被罚款，还要面临着停水停电。何德昀告诉东家他已经不打算做这个事情了，打算在这里找几个学生带带，东家这才没有赶他们出去。
新人看去20几岁，身着白色带一点紫色的上衣，下衣是淡紫色的短裙，裙摆随碎步摇曳。漂亮的长发披于腰间，微微抿起略带微笑的樱桃小嘴，紫色的大眼睛，天真纯朴。白色的马靴，微显出一些飘逸，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温柔气息。真是个出色的大美女！很纯很真！
见了她，何德昀不得不佩服胡杨伟的手段和魅力了。如此纯洁善良的女人会因为他而踏上了兴义这片土地。落座之后，何德昀亲切地给她倒了杯白开水，然后拿出了茶叶，微笑着问她要不要放一点。
她含笑地摇摇头，声音柔柔地说：“不用，我喝白开水就行！”
“知道我为什么不先放茶叶而是先倒开水吗？”何德昀接着问。讲工作一定要互动，互动才会收到良好的效果。
“不知道！”她坐在沙发上，一边回答着何德昀的问话，一边矜持地把裙子卷了卷往大腿下面压了压，然后天真地望着何德昀等着他的回话。
“这是我们行业的一种文化。虽然你是因为善意的谎言而和我们的行业结下了不解之缘，但一旦你来到了兴义，来了解行业时，我们每一个从业人员都必须像这杯开水一样，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你行业的所有知识，不得有任何隐瞒。这是公司对我们每个从业人员提出的要求。”
“哦！还有这样的要求，挺好的，应该要这样。”她两手抱着膝盖，显得有点拘束，信任地点点头。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呢？江西人，一直在浙江教书，去年九月份，因为同学的谎言而幸运地踏上了兴义这片土地。冒昧地问一下，美女是哪里的？自我介绍一下怎么样？”
“我叫吴晓丽，江苏扬州人。”声音柔得如清澈小河里轻轻摇摆的水草，又像是春天里不寒的柳风。
“怪不得声音这么好听。‘醉里吴音相媚好’，说的就是你们江苏的方言哟！而且从辛弃疾这首诗里，我感觉你们江苏人最懂生活，最能品出爱情的味道。说到古诗，我想起我大学时写的一首诗了，美女要不要听一下？”
吴晓丽眨了眨眼，芭比娃娃般地看着何德昀，她诚恳地点了一下头。从她的眼神里，何德昀看到了人最美的东西——纯洁、善良。何德昀的心紧缩了一下。他真想放弃这版工作，去欺骗这么一个单纯美丽的姑娘，他于心不忍。但已是不可能的，胡杨伟正期待地望着自己。
何德昀缓缓念道：“不待东风不待潮，扁舟一叶任逍遥。酣然一梦神归去，也到扬州十九桥。”
“写得真好！我们何老师就是有才！”胡杨伟轻轻地鼓了鼓掌，冲吴晓丽举了举大拇指。
“献丑了！不过你今天来不是听我朗诵诗的。我想你整版工作也走完了，你一定还有许多疑惑吧？你觉得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说出来我们一起探讨探讨？”
吴晓丽歪着头，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又摇了摇头，轻启朱唇，露出珍珠般美丽的牙齿说：“具体我也说不出，就是感觉还很不踏实。”
“不踏实这很正常呀！人在做出重要选择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我经常出门后又返回家门口看看自己是否忘了锁门，这是对自己的一种不信任。你的不踏实除了这种心理因素外，另一个原因是不是觉得这东西很‘虚’？那我问你它就是一个虚的东西你做还是不做？”
吴晓丽摇摇头，天真好奇地看着何德昀，又望望身边的胡杨伟，胳膊肘撑在腿上，手托着腮帮，一副学生听课的样子。何德昀笑了一下，他要的就是这样的语言效果。
“那好！接下来我就和你谈谈‘虚和实’的问题。在论述虚和实之前，我想请你回答我几个小小的提问。可以吗？天的反义词是什么？”
“地。”吴晓丽瞪着眼，满脸的疑惑。如此简单的问题，一年级小学生都知道的东西。
“男人的反义词呢？”
吴晓丽更加不解，看了一眼身边的胡杨伟，轻声道：“女人。”
“阴呢？”
“阳。”
“好了，我国古代就有阴阳学说，它把世界万物分成了一半一半。任何东西都是对立并存又相互依附的。很显然实的反义词就是虚了。既然实体经济可以做，那么虚拟经济怎么就不可以做？知道哪些经济属虚拟经济吗？”
吴晓丽天真地看着何德昀，何德昀躲开了她那纯真的眼神。她就像美丽的天使，让何德昀内心的恶魔在不停地挣扎。吴晓丽眼神里的那种信任和纯真让何德昀真怕接着把下面的话讲完，但面对胡杨伟，他像是被日本鬼子要挟的叛徒，不得不接着说：“股票、权证、期货、债券、保险、银行这些都属于虚拟经济。为什么我说银行也属于虚拟经济呢？因为银行除了人民银行印钞票外，其它银行从来不生产任何产品，它只是左手把存钱人的钱接进来右手再放贷出去，从中赚取利差。那你说银行能开吗？
“银行不但能开，而且我国最油水的就是银行部门了，有一位高官就曾说过：中国人都在给银行打工。再说股票吧！玩过股票的人都知道，股票在电脑里进进出出，它就是一个数字，但那数字通过银行就能变成人民币甚至是美元了，你说那钱是虚拟来的用不出去吗？
“说说我们比较熟悉的保险。你觉得我们现在交上去的养老保险金，国家是不是把这钱存到银行，等我们老了再发给我们？不是的，我们交上去的养老保险金国家现在就发给了那些已经退休的人。等我们老了，国家再把我们孩子交上去的钱发给我们。保险公司做的是银行一样的事情，它也不生产任何产品，他只是拿着资金在那里运作。
“这个行业的运作其实和保险很像，它就是资金重组再分配。不生产任何产品。但它对一个落后地区的经济建设起到了一个起搏器的作用。具体会产生哪些积极因素，我想前面的工作已有讲述，我这里就不重复去说。
“我不知你的世界历史学得怎么样？如果你世界史学得好的话，你应该还记得法国资本家和英国资本家最大的不同点是英国资本家喜欢投资办厂搞企业，而法国资本家觉得那样太累，不如把资本借给别人，自己只要收取高利就可以了。说白了，英国资本家做的是实体经济，而法国资本家做的是虚拟经济。
“在美国有一条华尔街，那里遍布着各种证券交易所，大亨们每天开着豪车，夹着笔记本电脑，键盘按按就能赚钱，他们从事的都是虚拟经济。你说虚拟能做吗？
“今天一开始我问你虚的你做不做？你想都不想就摇头。其实你当时的想法还停留在传统的经济时代，认为股票、期货、证券这类东西都是资本主义产物，是资本主义的尾巴，一定要把它割掉。
“现在改革开放，一切曾经不合法的西方国家的经济模式和思想在逐步取代我们原有的思想和经济模式。以前勤劳能致富，但现在呢？勤劳的人只能说饿不死罢了。许多人勤劳一辈子，终日为钱忙碌，结果总为钱所困。接下来我就比较一下实体和虚拟，哪种经济做起来比较简单。
“在我们那里有一条街上开了一家红苹果快餐厅，七间店面，仅装修和房租老板一下子就投进去100多万。开业了，生意很红火。
“第一年传言老板赚了五十多万。第二年他的旁边又开了一家巧手妈妈快餐厅，门面更大，装修得更好。结果呢？你想红苹果的老板还能赚50万吗？第三年有家八千客开在它们对面，小城就那么点人口，每天来吃饭的就那么些人，竞争是如此激烈。
“最后红苹果就关门了，估计本钱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传统行业是越做越难做，而且现在想随便开家店什么的，没有个七八上十万是不可能的。而我们这个行业，前面有人跟你讲过，你只要投资三千八或是两万九千二百元就够了，然后约上两到三个人。给你的回报是270万到380万或是500万到800万，你觉得哪种合算？
“股市、基金、彩票、期货……无一不是利用虚拟连锁销售方式在分配加入者的财富。但是，所有的分配都是预期，是无序和随机的。尽管可以有人操控，象股市庄家，但那也是为私利的不能公然的行为。从学术角度分析，股市可以利用，彩票可以利用，为什么不可以利用连锁销售给资本找到出路？
“道路固然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历史已做了最好的证实，凡是具有强盛的生命力的新生事物，终极都会得到推广和公认。历史前进的车轮是无人能阻挡的，连锁销售的泛起，是二十一世纪中国贸易经济的一次重要改革，是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相结合的一个新出产物。
“它带动了企业的出产，促进了国家经济的发展，它是一些下岗工人、初高中、大学毕业生、无业游民翻身作主共同致富的一次转机。它的存在不是无意偶然的，它对整个经济领域来说具有跨时代的意义。”
“要记住一句话，‘机不可失，时不在来’。美女敢来到这里，就说明你有胆有识。有胆识的朋友，这里会为你提供一个改变你命运的平台。机会商机不是常有的，出路出路走出来才是路，难题难题困在家里就是难！商机无处不在，看看你能不能把握机遇！
“有的朋友常会说：天上不会掉陷饼。我会说：现在神七都能上天了，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情。天上肯定会掉陷饼，只是看这个陷饼会不会有机会掉到你的眼前，假如真的掉到你的眼前，你敢不敢去接！现在是数字时代用脑子赚钱的时代了，靠体力劳动赚钱的时代快过去了！
“走在法律前面的肯定赚钱，过去的股票个体户当时谁敢去做？又有多少的人去做了？真的做的人现在看看别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在每一轮的经济浪潮中总能成就一批的富翁。他们靠的是自己敏锐的经济眼光，及时地掌握了机遇！所以他们能成功。
“我担心约不到人？”吴晓丽望着何德昀，一脸纯真的样子。她的心在澎湃，一个能让老师认可并敢放弃本职工作的行业，应该不是什么坏的行业。
“每个刚来了解工作的人都会这么想，我和你一样，刚来了解的时候也这么想过，结果呢？我不但早已把我的三条线布好，而且还帮我把下面的业务员放了人。一旦你进入了行业，行业就会教你怎么约人，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书要一个年级一个年级地读，你才报名读一年级就想着将来考不上大学怎么办？这种担心是多余的。退一万步，你选择了行业，人也没约到，你同样可以走出行业。”
“真的吗？”吴晓丽像个小学生一样，天真地望着何德昀，显得有点兴奋。眼前的这位先生是如此亲切和善，他像个长辈，又像个智者，在为她指点迷津。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眼睛，何德昀想到自己的孩子。觉得自己真不应该用自己的阅历和学识去欺骗一个刚踏入社会的孩子，特别是如此美丽又善良的孩子。一旦她认可了这个行业，或许她从此再不会相信别人，不相信这个社会了！
何德昀稍稍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胡杨伟，肯定地冲吴晓丽点点头道：“行业里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吴晓丽莞尔一笑，轻轻说道：“我本来还在犹豫，我不相信他，但我相信你，我从小最信任的就是老师了。”
她这么一说，何德昀顿时就觉得脸在发烧，嗫喏着答不上话来。胡杨伟在旁道：“你看看，老师就是老师，一下子就把我们美丽的小护士给吸引了。”
“你在家是护士？”何德昀握着她的手问。
她点点头，无邪的眼神清澈透明，朱唇轻启，“以后要多向你请教了。”
“对对对！”胡杨伟在旁兴奋地说，“跟何老师后面你会学到许多，你回家把事情处理完就赶紧回来，然后就到何老师这个房里好好学习。”
说着话他们到了房门口。下楼的时候，何德昀看见胡杨伟想把手搭在吴晓丽的肩上，却被她坚定地拿掉。吴晓丽回头冲何德昀笑了笑。何德昀摆了摆手，内心无比地沉重，真想在自己的嘴上抽两个嘴巴子！
张庭去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兴奋地笑着说：“妈的，这胡杨伟怎么这么能耐！这么年轻美貌的女子都会被他约了过来。”
“你又没看见，你怎么知道她年轻貌美？”何德昀不解地问。
“你下去接他们的时候，我在窗户里看了一下，后来你讲工作的时候，我偷偷在门缝里又看了一下，真的是漂亮啊！我可以这么说，阳光集团里还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人。而且那声音真的是好听。她以后要是讲运模，肯定能吸引住许多男人留下来。先不说做不做行业，赚不赚钱，就是听她说说话，看看她，都是一种享受。啧啧，真羡慕这个胡杨伟！”
“你也别羡慕了，没事多加加网友，说不定你那天就加个大美女进来，你那伟哥也用得去了。”胡晓春从房间里走出来，笑嘻嘻地接口说道。何德昀刚才的工作，无意又增添她不少信心！
“我可不羡慕别人美女不美女，我只要她们能过来从事行业，管她丑的，美的，老的，少的，哪怕是八十岁老太太，我也不嫌弃。”何德昀自嘲地说道。
这句自嘲话，夸张了一点。但接下来就真的有这么一位“老太太”因为爱情而缠上了何德昀，让何德昀想逃逃不掉，让他一看见女人就头皮发麻，心里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