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湛蓝的天空像刚刚被清水洗过的蓝宝石一般,打开窗户,清新怡人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把刚起床后残存的丝丝睡意完全驱走;清凉的晨风扑面而来,让人立刻精神抖擞,焕发出无限激情去迎接灿烂的一天。
这个美丽的西南小城是静谧的,一切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小街又显得活跃,充满着勃勃生机,当鸟儿歌唱家们用婉转动听的美妙歌喉,深情地吐出第一个音符后,鸟儿演奏家们便用不同的乐器为它们配乐。配乐是悠扬的,让人极为舒畅。歌声时高时低,歌声里,包含着大自然中清新淳朴的气息,置身于这大自然特殊的气息中,何德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何德昀提出要去古欣兰上班的酒店里转转,古欣兰连忙答道:“酒店那边正在修路,过两日再说吧!这两天正好我也休息,你就好好陪陪自己的老婆吧!”
说着话,古欣兰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他几眼。这眼神似曾相识,却又尘封的太久。何德昀别无选择。
张盈又一旁插嘴说:“何老师,反正你也不急着回去,就在这里多玩几天,让欣兰陪你多转转,这里好玩的地方很多,这里的月亮都比我们家乡的要圆,要亮。”
何德昀没说话,心里在想,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好玩的地方哪儿都有,口袋里没钱哪里都去不成。
古欣兰接着又说:“中午有人过来吃饭,你帮我陪陪客人吧!”
见何德昀疑惑,样子像呆头鹅突然听到了锣响。古欣兰扑哧一笑,淡淡地说道:“也就是生意上的一个伙伴,听我说你书法、股票、舞蹈挺不错的,就很想来结识你。”
“对对对,这里很多美女,听欣兰说你跳舞很棒,都巴不得让你教教他们呢!”张盈说完,抿嘴一笑,抬眼又看了古欣兰一眼。
这两人一唱一合,像是在唱东北二人转。何德昀朝这个人脸上看看,又朝那个人脸上瞧瞧。
自己那点水平,也就是健身、自娱其乐,真拿来教人,只怕是误人误己,更何况他都是和舞伴对练,根本不懂女步,也就无法教人了。即使他会教,她也不想轻易教人,因为和不懂舞的人抱在一起,那和抱一个石碾子没什么区别。
何德昀冷漠地看了张盈一眼,心想美女对自己根本就没有诱惑,就你这样的女人只能说是母的,根本谈不上美女。
房间里除了林萍、张盈和何德昀两口子外,另外还有个男的,个子不高,一头浓密的头发遮住他上半截子脸,看起像风干的猕猴桃。嘴巴右角上有个黑豆大小的黑痣,痣上两根又粗又硬的黑毛总朝着鼻孔的方向弯弯翘起,又细又小的绿豆眼闪烁着老鼠般狡黠的寒光。操一口浓重的安徽桐城口音。
何德昀没怎么搭理他。
而他呢?总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打量着何德昀,似乎想上来说话,却又在担心着什么。偶尔对何德昀尴尬地干笑两声。笑的时候,眼角纹堆在一起,痣上的黑毛微微颤抖,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狰狞般的感觉。
这种人怎么会和她们住到一起?何德昀暗忖。没看见罗清水,从“猕猴桃”和张盈的亲密关系,何德昀猜想他或许是张盈的情人,因为他的衣服都是张盈在帮着洗。
何德昀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作风不正的人。因而很鄙视他们,怎么看“猕猴桃”都觉得不顺眼。
又见他手上戴了个大金戒指,有意无意地放在何德昀的眼皮子底下显摆几下。更觉得这人十足的农村土包子碰上了狗屎运,摸彩票中到了头彩。
因为一个的外表要是靠金钱来掩饰的话,那就说明他必然是败絮其中。“腹有诗书气自华”,曹操扮演捉刀小吏,而匈奴使者也一眼看出他才像魏王。
接近中午,何德昀斜靠在沙发上,数着窗帘上的图案来打发这无聊的时光。林萍和张盈在厨房里忙着烧饭,古欣兰在卫生间洗点东西。那个“猕猴桃”般的男人,刚才还站在客厅里注视着何德昀,一眨眼又像个幽灵般地躲进他睡觉的那间房子里。大白天拉着窗帘,坐在暗影里吸着香烟,模糊的烟雾中,烟火如鬼火闪烁。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人,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他伸出他的手。
何德昀有点被动地和他握了几下。那人找了个小凳子隔着茶几在何德昀对面坐下来。
何德昀心想他为什么不坐沙发呢?因为旁边就是双人沙发。
那人先问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接着把何德昀吹捧一番,接着讲国家政策,接着讲改革开放。何德昀听得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琢磨这人是不是得了政治分裂症,从不了政,做不了官,就拿身边的人当对向来倾诉。
他想站起来,手却被古欣兰紧紧攥着。
古欣兰不停地往那人和何德昀的杯子里添开水,她面带微笑,轻声细语,手脚轻盈,说不尽的柔情,道不完的妩媚。那个时候古欣兰最具有女人味。
快吃饭时,那人结束谈话。何德昀留他吃饭,却被他婉言谢拒。
“猕猴桃”悄无声息地站在房门口。令何德昀奇怪的是在家热情好客的古欣兰只是淡淡地对那人说:“辛苦了”,绝口不提吃饭的事情。
张盈从厨房里走出来,和古欣兰互瞅了一眼,两人的眼神里似乎在传递着某种信息。
古欣兰递给何德云半个橘子。张盈认真地说道:“何老师,这里算你最有文化了,又见多识广。下午我想考察一个项目,你帮我听听看,并帮我提提意见怎样?”
何德昀忙道:“我虽然多认识几个字,其实啥也不懂,你让我帮你提意见,那真是到火神庙求雨——找错了门。”
张盈瞄了古欣兰一眼。古欣兰嘟着嘴道:“老公,你也别谦虚,既然表嫂这么说了,你也别推辞,只是让你帮着听听,了解了解,最后拿主意的还是她自己,我们只是帮着参谋参谋。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添个忙槌轻四两。”
这里古欣兰说这话,那里林萍和张盈早把菜端上桌子。虽谈不上丰盛,却也还算得过去。一盘清水鱼煮豆腐,一盘红烧肉,一盘凉拌黄瓜和三个小菜。
“猕猴桃”站在房门口,左手插在衣兜里,右手挟了根燃着的香烟,默默地注视着她们,见大家菜碟碗筷摆放整齐了,这才慢慢地走过来。在烟蒂上吐了口口水,就手往垃圾桶一扔,弯腰去桌旁墙壁边的啤酒箱里翻翻,拧出两瓶雪花啤酒,操着他那半生不熟的桐城普通话说:“兄弟,喝点酒吧!”
“不会,”何德昀客气地回答。
“伙家!这酒不喝,烟不抽,白来世上走啊!来,喝点吧。”
“喝点啤酒吧!”古欣兰用面巾纸擦了擦玻璃杯,放到何德昀面前,“我也陪你喝点。”
何德昀看了古欣兰一眼,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是头一次享受到古欣兰这样的待遇。他拿起杯子看了看。
“我捣,自己的夫人还不放心?还是夫人面子大呀!何老师在家都是听夫人的吧?”
何德昀没吭声,尝了尝红烧肉,香而脆,味道不错。古欣兰有点得意,端起杯子要敬“猕猴桃”一杯。
“今天不跟你喝!”“猕猴桃”很干脆地拒绝道:“今天我要跟我的小兄弟喝,你也应该陪陪我兄弟,虽然你们是夫妻,但到了这里,我兄弟是客,你是主,你应该先敬我兄弟。”
说完端起杯,一干二尽。长嘘一口气,嘴角上挂着酒珠子又道:“乖乖个隆冬,这酒劲真大。贵州这地方,酒是真好!兄弟呀,我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好这一口。酒后一口菜,饭后一支烟,快活妈的入神仙。”
何德昀很少说话,喝了两杯啤酒就要去盛饭。古欣兰忙抢了他的碗替他去厨房里盛饭。
下午两点,古欣兰摇醒正在午休的何德昀。说是那个人来了。“来就来了呗,干嘛要紧张兮兮的?”何德昀一边咕哝一边连忙起床,一边揉揉惺忪的睡眼。
“是个大美女!”古欣兰开着玩笑说。
“你知道我对美女没兴趣。”“这个你肯定感兴趣!”
“你不吃醋?”何德昀笑着反问她。
“吃哪门子醋哟!不过只许看不许想。”
“那就很难说了,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知道我想还是没想?”
“你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拉的什么屎,一张嘴就知道你放的什么屁,这么多年,白做你老婆啦?”
说着话,门开处轻轻走进一位年轻的姑娘,含羞里透着娇气。她把手递了过来。何德昀轻轻地在她的手指尖上握了握。
坐下后客套几句,姑娘像是拿自家的东西一样熟练地从茶几下面的隔板上拿出笔和纸,唠唠叨叨地开始讲连锁销售和传统销售的各自特点,又讲五级三晋制度的引进和运用(这些我后面再慢慢告诉你),最后又讲只要约三个人过来,投资3800元,通过一年半左右的运作时间,就可以赚到270万到380万。
说完这些,姑娘笑笑地看着何德昀,她那大胆的眼神,火辣辣的目光,看得何德昀忙躲开自己的眼睛。
“你信吗?”鬼才信,因为鬼可以变钱,神仙也不会信,神仙会变钱,但神仙必须遵守经济法。何德昀没去回答。
怎么说呢?何德昀心底盘算,他要怎样回答才显得不失风度。
“你肯定不信,”姑娘见何德昀凝眉思考,忙抢着回答道:“你要是信的话,你脑子肯定有问题。”
何德昀一听这话,心里就觉得有点不爽,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姑娘接着说:“不信没关系,明天会有人过来一笔一笔把钱是怎么来的算给你听。听完你要是还不信,那只说明你跟我们行业无缘,你就在这里吃好、喝好、玩好,然后从哪里来,再回到哪里去。”
何德昀越发糊涂,自己只是假期过来看看古欣兰,顺便帮张盈了解了解项目。这姑娘说话怎么像唱歌不看曲本——离谱?她后面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疑惑归疑惑,令何德昀欣慰的是古欣兰变了。
饭一吃,古欣兰就抢着收拾碗筷,擦桌子,把碗碟洗得干干净净,堆放整齐,卫生也搞得有模有样,扫地、拖地、整理茶几、清倒垃圾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何德昀心里在想,古欣兰投资的酒店还真不错——把一个三餐碗留着一餐洗,自由散漫,只知麻将的女人变得如此勤快,真不可小瞧了这家公司。先不管赚多少钱,只要它能把一个人改造好,那就是一家好公司。这六万元的投资就很值!
黄昏,古欣兰陪何德昀在小区四处转悠。房子依山而建,山腰下,雾蔼茫茫。那雾,依着山形,一长绺不规则地飘散开。雾浓的地方白茫茫一片。随着马路上车辆不断增多,山体轮廓渐渐明晰,高高低低正在抓紧施工的楼房也从薄雾中显露出自己魁梧的身姿。脚手架还没有拆去,楼顶上悬挂着红白字条幅。
这里四面环山,万峰林立,裸露的岩石间偶尔几处芭蕉。这里,四季如春,芭蕉常绿,淡黄的野芭蕉,藏身在碧绿的蕉叶中。
晚风阵阵,带着几丝清凉。何德昀一副心事重重,心神不宁的样子。古欣兰没去理他。不停地用手机和人QQ聊天。
这让何德昀有点不快。他不相信她背着自己这么快就有了情人,但整日上网和别人聊天总不是一件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