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表哥已经把他的打金店给转了。”一大早,古欣兰就很兴奋地打来电话。
“噢,转了就转了呗!”何德昀有点不高兴,他还想睡一会。昨晚睡得太迟,对古欣兰的这个消息又没什么兴趣。
“我们可不能输给林萍和表哥他们哟!”
“干嘛要和他们比呢?人各有各的活法。”
“瞧你那点出息,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思进取了?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何德昀吗?”古欣兰电话里数落着。
何德昀没吭声,他想把电话挂掉,转念又想别让古欣兰一个人在那边伤心,于是握着手机继续听古欣兰说:“你股票最近怎么样?”
“不是很好,”何德昀老实地回答。最近几个交易日,他连电脑都不想打开,更别说听股评师在那里放屁了。
“算了,你把股票那点钱,退退出来,来这边发展吧!”古欣兰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
“生意真的很好做吗?”
“你连自己老婆都不信啦?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何德昀开始犹豫,他买的黄河旋风,进去后不仅没赚到钱,每股还倒赔两角多,现在出来,就得割肉,不过也就三万多点钱,即使赔也赔不了多少。
“老公呀!舍得舍得,不舍怎么能得呢?舍掉那点小的,我们才会赚到更多呢?”
何德昀不言语。
“你在不在听我说话?”
“在,你说。”何德昀赶忙回答。
“你是不是爱上别的女人了?连自己老婆的话都不信。”
“你说什么呢?”何德昀最怕别人这方面乱说,更怕古欣兰去猜疑他。
“兴华说了,等山上的木材卖掉也打算过来,”古欣兰接着又说。
何德昀还在犹豫,不是不舍得那点钱,也不是不相信古欣兰,而是······他自己也不清楚,总感觉心里不踏实。何德昀有时很小气,但那是对他自己,对古欣兰和孩子,他从不计较钱的得失。
“老公!我想把你放到古兴华前面申购。”
“这入股还分什么前后吗?”何德昀不解地问。
“当然!和我们那里的国立集团有点不一样。每个人申购以后,按申购先后次序,安排他在公司里担任的职务。”
“噢,原来是这样。”何德昀立马明白古欣兰的用意。
看来还是老公婆好,古欣兰这样没心没肺的女人,居然也对自己的亲哥哥也玩起了私心。
“要是你在兴华后面申购,你再过来的话,兴华就成了你的领导。”古欣兰接着有点亟不可待地说道,“我不想你在兴华手下做事情,那样你依然会生活得很不开心。我出来,也就想减轻你生活上的压力。我知道你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人,我希望看你开心的样子,老公!”
古欣兰的表白,合情合理,让何德昀感觉阵阵温暖。知子莫如父,知夫莫如妻。还是老婆好呀!
何德昀心动了。古欣兰接着又道:“老公!告诉你吧,林萍老公也打算把工作辞掉过来。林萍已经帮他申购了。我们可不能输给这两个人哟!”
说完告诉何德昀她要去上班了,匆匆挂了电话。
没过两个月,古欣兰汇了五千钱回来。而何德昀放在股市里的三万元钱,依然一无所获。想着房子按揭,孩子读书,外面还欠了点债务,何德昀不得不想是否要照古欣兰说的去做。
每次电话打过去,古欣兰不是说开会就是说上班,要么是先挂掉,过一会再打回来:“老公,有事吗?刚才客人在,我正在餐饮部谈事情。”
“没什么事,只是问候你一下,”何德昀随口说道。
“我没事,一切都好。你在家要知道照顾好自己,别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告诉你吧!我们会有钱的。”古欣兰斩钉截铁地说。
“真发了财,别忘了林萍,”何德昀诚恳地说。没想到生活中最让他看不起的女人,在他们家最困难的时候反倒在帮他们。可见生活中,君子要交,小人也要交。
“老公,宋梅理发店你要经常去坐坐,”古欣兰笑着说。
“你什么意思?”何德昀紧张起来。他觉得古欣兰在怀疑他,所以用这样的话来套自己。
“呵呵!”古欣兰接着又笑,像是猜中了他的心事,“老公,你放心,我不是在怀疑你,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在家挺寂寞的,让你偶尔去坐坐,说说话也没什么。”
何德昀冷静地听着,他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古欣兰却转移了话题。
“老公呀!你把股票里的钱提提出来吧!我想赶在兴华前帮你申购。”
“好吧!”何德昀没再犹豫,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两天后,黄河旋风一个冲高,何德昀赶忙卖掉手中的股票,赚了四十元钱。心想这几个月才赚这么点钱,还不够别人一包香烟,罢了罢了,股票不炒也罢。第二天上午,就兴匆匆跑去农行把钱给古欣兰汇了过去。
手上没了钱,何德昀心里空落落的。不是他把钱看得太重,而是一个家需要钱来维持生活。
这次古欣兰算是掏尽了他口袋里的最后一点积蓄,万一哪里急需用钱怎么办?
回到家里,何德昀又有点后悔。但世上没有后悔药,更没有早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人生就如一张有去无回的单程车票,没有彩排,每一场都是现场直播。把握好每次演出便是对人生最好的珍惜。
两天后,古欣兰发了个短信,让何德昀必须记住他的编号。还说她们公司很好,不仅会给员工开生日party,还会给员工买一套西服。
何德昀觉得如此人性化的公司,别说云贵高原上,就是浙江也很少听说。把员工利益放在首位,急员工之所急,想员工之所想,那一定会有强大的核心凝聚力。事无大小,所有的大事都由小事组成。一个公司能把小事不断完成,不断地细致深入地完成,不断创造性地完成,那么,它就是一个具有生命力和创造力的公司。自古帝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个人、一家公司又何尝不是这样?
接着古欣兰告诉何德昀表哥罗清水已经过去了。说完把电话递给了罗清水。
“表妹夫你好呀!”罗清水电话那头声音缓缓地打着招呼。
“你好!”何德昀答道。虽然彼此熟悉,但平时来往较少,何德昀能感觉的只是疏远和陌生。客套几句后,何德昀问:“那边生意真的很好做吗?”
“是的。这边人笨得就像猪一样,买东西从来不带讨价还价的,你说多少他们就给你多少。”
“那可能是他们还处在毛主席时代,”何德昀想了想,简直不敢相信,这都改革开放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不懂得还价的民族。接着又道:“他们还没有还价的概念和意识,不能说他们笨。”
“对,对,对!”罗清水随声附和道,“但在我们眼里他就是笨嘛!傻嘛!”
何德昀没再争论。罗清水接着又说:“这里生意好不好做,我说了没用,表妹说好也没用。”
“嗯。”
“一切要眼见为实。”
古欣兰接过电话,声音欢快地问何德昀假期补习班怎么安排。
“上课上到八月十五。”
“放假你过来看看吧!”古欣兰用不容分辩的语气说。
“再说吧!”
何德昀不想过去。他觉得来回一趟一千多元的路费不合算。家里经济紧,每一分钱都得省着花。生意好的话,古欣兰在那里打理就行了。他在家好好带学生。真有时间,他倒想回老家看看父母,多陪陪他们。年轻时候不懂事,总和父亲吵架。现在想来,父亲就像山一样,高大威严;如海一般,海纳百川,包容了多少儿子对自己的伤害;而现在,父亲是一首深沉的诗,闪烁着人生的智慧,记录着生活的风风雨雨,每一次默默诵读的时候,何德昀都会轻轻流泪。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算好何德昀快放假的时候,古欣兰又电话打来,“老公,我在网上把你过来的火车票订好了,你过来吧!”
古欣兰做事向来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而且敢想、敢说、敢做。既然票已经订好,何德昀就不得不走这一趟了。
其实何德昀心底里也想去那边,一是因为那边绮丽而充满恐怖的山水传奇,另外他惦记着古欣兰——想她了。作为一个男人,他需要女人的温柔和慰藉。
夜深人静,何德昀在床上辗转反侧。宋梅总在他脑海里反复。总在他眼前晃动。
有几次,何德昀半夜爬起来站到了窗前,撩起窗纱,凝望夜幕笼罩下路灯对面的宋梅理发店,差点就走下去。但理智告诉他,只要这一脚迈下去,或许他能得到片刻的满足和快乐,接下去所要面对的就是纠缠不清的情感纠葛。任何事都是有得有失,天下间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睡的女人。曹操贪邹氏美色,结果折长子曹昂、爱侄曹安民,爱将典韦因此战死。
古欣兰告诉何德昀有个姓廖的刚从兴义回到浙江,也投资了她们的阳光集团,现在打算把手头经营的宾馆给转了,有两张照片让何德昀带过去。
何德昀在车站候车。电话放下还不到三分钟,就见候车室门口走进来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浓眉小眼,一米七八的个头。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朝候车厅张望。见到何德昀不自然地笑了两下。
何德昀主动地走了过去。
那人不声不响不由自主地往挎包里摸了一阵。何德昀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像个小学生交作业的样子,忙将两张女人的一寸照片递给何德昀。
何德昀接过来,也没细瞧,随手就放进电脑包外面的袋子里,随口问道:“刚从那边回来吗?”
那人点点头,笑笑,露出两个很深的大酒窝,像个没毕业的高中生,充满稚气和天真。他递过一支利群香烟。何德昀摆摆手,接着又问:“古兴华怎么从那边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有些人,钱——钱掉下啰(来),让——让他捡,他——他都捡不来。”那人普通话不很标准,且有点结巴,舌头在嘴里似乎总伸不直。或许是舌头太长吧!
“大舌头”让何德昀有点好笑,真是啥样的人就说啥样的话。何德昀扬了下美眉,笑嘻嘻接着又问:“那边真的就那么好赚钱?”
“嗯!”他很认真地点点头,蛮可爱的样子。
没再多聊,何德昀打了招呼就去站里了。
很久没坐过长途火车,三十多个小时的颠簸,何德昀觉得很疲惫。真是一辈子不出门,才是个大福人。总算熬到了兴义。古欣兰站在车站门口,老早就发现了何德昀。在潮水般的人流中,他帅气潇洒,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已是夏末,夜晚有点清凉,古欣兰穿了件长袖伫立在灯影的寂寞中。何德昀感觉古欣兰廋了许多,但比以前显得精神清秀。坐在出租车上,司机主动热情地向他介绍着这个城市。
气候宜人不说,单看这道路两旁的“银杏树”和“中华灯”,足以看出城市的富有和不同凡响。
“中华灯知道吗?就是只有在北京天安门广场才看得见的,一根柱子上盛开着11盏莲花般的灯。其他城市不允许点这样的灯,但我们这里可以点。这要感谢胡主席。他曾在我们这里担任过黔西南州州长,2005年又在我们这里吃的年夜饭,给我们这里丢了两个大红包,一个是五十亿的资金,另一个是给我们这里放了许多优惠政策,所以我们这里可以点中华灯,才有了今天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司机唠唠叨叨,接着又介绍了这里的许多景点。什么马岭河大峡谷、万峰林景区、双乳峰等等。
听着听着,何德昀喜忧参半。喜的是这趟他不会白来,这么多美景,定然是美不胜收;忧的是这么一游,不知又要花掉多少人民币。
凌晨四点,出租车在小区的门口停了下来。夜晚特别地宁静祥和。古欣兰很乖巧,主动把何德昀的东西安置好,又帮何德昀准备了洗澡水。何德昀澡一洗好,古欣兰就忙着把换下的衣服拿去洗了。
古欣兰的这点变化让何德昀有点受宠若惊——很是欣慰。不管怎样,古欣兰在变,变得更像女人和妻子了。而以前在家里她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张盈,也就是林萍的大姑,忙前忙后地给何德昀准备了一碗美味可口的鸡蛋面。
这一切,虽然没有何德昀途中想象的那种在酒店接待的场面,却给人感觉到加班“家”一般的温暖。
睡到简单的床上,或许太累,何德昀很快就匆匆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