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两人相携出了行宫,门口正停放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昊允正坐在车前,嘴角百无聊赖的叼着一根马尾巴草,和他一本正经的哥哥形象相比,简直就是没有一点正形。
她之前在楚寻府中也见过那个昊逸,那人可是姿态谦卑,办事严谨,再看看面前的昊允,吊儿郎当,姿态散漫,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什么龙生九子,各有千秋!
昊允见着二人来到连忙挑开帘幕,楚寻当先上了马车,伸出手就把和婧瑶拽上了马车,帘幕落下,楚寻吩咐一声,马车就走了起来,车厢里静静只听到马车车轴发出的转动声。
一路无话,和婧瑶抱着他的手臂,头偏落在他的肩头,随着马车缓缓前进,头上插得步摇轻轻晃动,轻轻作响。
今天她穿着一件水蓝色软银轻罗百合裙,头上梳着简单的云髻,斜插着珍珠碧玉步摇,宝蓝点翠珠钗,虽然装扮简单,但是也不俗气,反而却是恰到好处,更加显出她清丽脱俗,容颜绝美,气质不俗。
他偏头看向她,轻轻地把她的头放在腿上,这样她整个人都躺在了他的怀中,他用手滑过她白皙柔嫩的面容,再轻抚过她的眉眼,再到她秀气的鼻子,最后再到她的朱唇,他眸色变幻少许,轻舒一口气,“真想把你藏起来!”
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嗤笑道:“我觉得把你藏起来更合适!”
“这样也好!你一个人藏起来没意思,两个人藏起来才有意思!”他抬手抚了抚额,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终于知道昊允为什么这样了,原来就是因为有你这个没正形的主子,他才没个正形!”她嘴角抽了抽,看着他道。
接下来二人不再不说话,都相互依偎着闭上眼睛,养精蓄锐,毕竟等会迎接他们的是一场不得不赴约的鸿门宴。
马车很快到了晋国的皇宫门口,昊允收了缰绳,在外面轻语道:“公子,到了。”
和婧瑶睁开眼睛就像起身跳下车去,楚寻一把拉住她的手,为她整理了发髻并抚平了衣服上的皱褶,两人才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
楚寻快步几步,拉着和婧瑶的手握在手中,她也没有拒绝,反正他俩的事现在怕是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也不在乎这一层。
这次虽然还是那几个守卫的人,但是见着他俩并没有拦截他们,她暗暗一笑,这些人果然是要长记性才行!
才进了宫门,就听见一个甜美的女声,“瑶儿姐姐,近来可好?”
她抬眸看去只见一个叶蕊站在她面前,轻轻的欠然一礼,今天的她身着一袭粉色轻盈薄裙,裙摆和衣袖上用金丝线淡淡勾勒着轮廓,淡雅而不失华贵,万缕青丝简简单单挽就一个流云髻,发髻上斜簪着一支蝴蝶玉钗,蝴蝶的双翅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轻轻忽闪着,就像是活了一般仿佛要展翅飞去一般,她本身就是面容娇美,再配上这简单装饰,精致的脸上淡淡施以薄粉遮面,没有了强硬的打扮多了几分随和自然,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她跳的‘月下佳人',那一段蝴蝶漫舞,当真是舞姿优美,身形灵动。
和婧瑶笑着道:“蕊儿妹妹真是越来越靓丽了!”
正在这时,一个清丽的女音响起,“叶蕊,那个女人来了没有!”
当听着这声音和人这语调,和婧瑶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等着那人身形走近,才确定正是冷云无疑,她真的再想感叹一声,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冷云今天穿着一件淡绿色长裙宫装,裙摆处处绣着大朵大朵红艳艳的牡丹花,随着她一路走动,长裙拖迤了一地,微风吹拂,牡丹花就像是正在尽相绽放一般,已入她人一样的张扬,再看看叶蕊一声素净的打扮。
和婧瑶摇摇头,这个女人就算是换了一身衣服可还是改不了她那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德行。
冷云走近她身前,目光盯着她和楚寻你牵着的手上,鄙夷的一笑,讥笑道:“我还以为我们的婧瑶公主找了什么大有来头的男人,竟然敢李代桃僵退了我哥哥的婚事,原来是忘不了旧情人!”
“我说你这女人,我退了你哥哥的婚事不是正和你意思,现在还杵在这做什么,小心你连旧情人也找不到一个!难道是想等着青灯伴古佛吗?”和婧瑶眼神凌厉的一扫,淡淡说道。
冷云气得原地跺脚,骂骂咧咧道:“真不知道你这么可恶的女人,哥哥为什么千方百计非你不娶,如果是我一定……”
和婧瑶脸色一喜,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还好你不是男人,否则我一定把你阉了做太监!”随即哈哈大笑,越过她的身子朝前走去,但是只走了几步之遥就听到那女人,咒骂了一声,“和婧瑶你……”便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她回眸一看,只见冷云佝偻着身子,正用手不停的卡着自己的喉咙,神色痛苦至极,旁边的叶蕊正焦急的吩咐身边的侍女去请太医。
冷云见她看来,一脸怨念的看着她,一双美目仿佛就要喷火一般,却是敢怒不感言,她一时好笑,偏头看向楚寻,他正眸色淡淡的看着她,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说道:“怎么了?”
“我现在终于知道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悄悄地在她耳边说道。刚才她虽然走得急但是明显看到楚寻手中飘出一缕淡淡香气,但是由于他手法精准,加之叶蕊和她离得很远,所以只有冷云中了毒,而叶蕊不会。
“瑶儿你什么时候借了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了,你这让做男子的我,情何以堪!”他道。
她把他的手掌摊开,再次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中反手握住,“你放心就算我是孙悟空,也会心甘情愿,不翻出你这如来佛主的手掌心!”
“那我可看好了,再不准你这孙猴子逃脱!”楚寻笑看她一眼,牵着她的手朝前走去。
无形中一阵凛冽的风,从两人中间打来,他俩突兀的收回手,分散开来,退到两侧,一个身影飘然而落,只见男人锦衣华袍,手执玉扇,一副潇洒贵公子模样,但是却是一脸悲戚,吐出的话也像是一个怨妇般,眸色深深的看向和婧瑶,“娇娇,你真的好狠心,难道你只看得到新人笑,听不见旧人哭吗?”
和婧瑶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他见势语气忽然顿住,拍的一声脆响,扇子一合,扔在地上,眸色越加痛苦,一只手捂着心口处,如玉的食指揪起华贵的锦袍一遍皱褶,神色仿佛痛侧心扉,弱弱的说道:“我的心真的拔凉拔凉的!”
“北堂太子别来无恙!”一旁的楚寻淡淡出声。
白堂玄微哼一声,眸光逐一看过楚寻再看过和婧瑶,眸光在二人脸上连连,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很是颓废,“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就是眼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相爱,还偏偏要祝福他们,帮衬着他们。”
说完他状若懵懂的正了正头上的玉冠,眸光看向地面的玉扇,手一抬,玉扇轻巧的落在他的手中,轻摇扇面,一改刚才的悲情之色,恢复以往的潇洒风流,放荡不禁,嘴角扯开,爽朗的一笑,自顾自的说道:“还好我今天没戴绿帽子!”
和婧瑶面色愤恨,楚寻无奈的一下,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就要离开。
“不过不管你们如何,娇娇,寻寻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爱你们!”北堂玄忽然眸光一亮,向前一步掰开两人的手,挤在中间,分别挽住两人的臂弯,“要不打个商量好吗?等你们成亲的时候,顺便也要我加入好不好,那样我可就是鱼和熊掌都兼得了,好……”
|他的话语还没说完就齐齐被楚寻和和婧瑶两人齐齐截住,异口同声的说道:“做梦!”声音清冽,如石破惊天。
随后两人齐齐一用力巧妙地脱离他的禁锢,齐齐飞身向前而去,行动之快,转瞬即逝,只留北堂玄在风中凌乱,他不急不恼,反而得意的一笑,折扇一收,向前走去。
和婧瑶和楚寻两人朝着兴盛殿走去,一路上遇见来来往往的宫女和太监都齐齐向两人恭敬的行礼,然后离去,抬眼观看四周巡逻队伍也没有增加,还是如她上次来时仔细巡逻着,气氛俨然还是如以往一样稀疏平常,但是这平淡如水的湖面下,是否暗涌着波涛汹涌的骇浪,那就不得而知了?
“奴才见过楚太子,婧瑶公主。”兴盛殿门口吴公公看见二人,眼神一亮,连忙上前,行礼道。
楚寻看了一眼吴公公,淡淡颌首就跟着他走进去。
紧接着就听见有太监扯着嗓子喊道:“婧瑶公主,楚太子到”一声声透过厚厚的宫墙传进内殿。
才走入大殿就看到当中上首位置坐着一袭龙袍加身的晋国皇帝,他的身旁坐着一大堆,肤白玉润,容貌绝美的女子,个个衣着光鲜,头上佩戴着各色的步摇,金簪,琳琅满目,奢华至极,应该是后宫嫔妃,她曾经听说晋国的皇后一直身居检出,对于朝堂之事更是从不参与,只是一心理佛。
下首的两侧分别摆放着一溜紫檀木茶几,分别坐着一些年轻的女子和男子,看那打扮怕是晋国的公主,皇子,因为和婧瑶对晋国不是很熟悉,只是单单看到冷闫和冷云坐在那里,才作此猜测。
再往下坐着一些朝廷官员,夫人,小姐,言谈举止皆是风雅,无不惊叹此地人的文化涵养极高。
淡淡的日光通过窗桕照射进来,更显得兴盛殿金碧辉煌,流光溢彩,华美异常,奢华诱人。
和婧瑶和楚寻向着晋国皇帝行完礼,寒暄几句便被吴公公带着走向一个空位,那里分别坐着叶子涵,叶蕊,北堂玄,等人。
几人眸光对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本来这些人都是各国派来参加晋国三皇子的婚礼,现在却来参加为他们接风洗尘的宴席,倒真是有点稀奇,期间原由,大都心知肚明。
宴会开始,丝竹之声渐渐响起,美女歌姬陆续进入大殿,一时广袖飘飞,漫舞翩迁,美酒佳肴被宫女慢慢的摆满茶几,席间宫女来回穿梭,斟酒,布菜。
酒过三巡,冷云突然站起身来,环视一周,对晋国皇帝浅浅一笑,“父皇,此次各国使者初次莅临我国,怕是还没来得及参观我晋国的邺城风光和民风民俗,云儿斗胆,想为大家弹奏一曲为大家助兴。”
晋国皇帝爽朗的一笑,“不知云儿想为大家大家弹奏一曲什么曲目。”
冷云刚要说什么,这时北堂玄突然站起来,轻摇折扇,邪肆风流的一笑,“云公主不会是想弹奏上次的十面埋伏吧!我等可是无福消受!”
冷云脸色骤变,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笑颜如花对晋国皇帝道:“父皇,女儿献上的是春华西江月是一首温馨和谐的曲调,至于北堂太子所说的什么十面埋伏,怕是只有庸俗的泼妇才会弹奏此曲吧!”
和婧瑶心中冷笑,这女人可真是可以的,为了骂她竟然把自己也一并骂成了泼妇庸俗之人。
晋国皇帝招了招手,吴公公立即领会了其意,近到他身侧,说了些什么,随即他便大喊一声,“陛下有旨准许云公主弹奏春江花江月以此作兴!”
声乐骤停,舞姬微微一行礼,整齐的退了下去。
和婧瑶和楚寻仿若不闻继续喝酒,吃菜。
冷闫自从和婧瑶和楚寻一进来就只是眸光淡淡的扫了一眼,便不再言语,此时闻言更是面色平静,坐在席间,手执着白玉酒杯,眸光直视那淡色的琼浆玉液,审视良久,忽然扬脖喝下,再淡定的把酒杯轻轻地搁置在桌前,神态无异,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他握着杯子的食指隐隐有些发白,无不在显示他是有多么的隐忍。
他的脑海里还呈现着那两人亲密无间的牵着手,步伐出奇的默契,女子一身淡蓝色衣裙,素素净净,更加超脱出她容颜绝丽,不然纤尘,男子一身白色长袍,衣服的袍摆处绣着一株翠绿的竹子,虽然极不显眼,但也起到了点缀的做用,继而添了一份风韵,两人都是风姿独立。
在世人眼中两人尽是那么的绝配,但是他却觉得极是讽刺,她身边的人本该是他的,她也本该属于他的,是那个人巧言令色魅惑与她,甚至强盗般巧取豪夺把她从他身边夺走,再夺走,再夺走,那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他何德何能能得到她的心,何德何能?
总有一天他要她明白她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笑,这世界上能够保护她,爱她最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会有他一人,一人而已,他要让她后悔,后悔这般选择。
北堂玄含笑看了一眼冷闫再看了看和婧瑶和楚寻,忽然噗嗤一笑,连着他手里端着的酒杯都微微颤动,以至于酒水洒了几案一桌,他索性双手撑着桌面大肆一笑,最后连着桌脚都在抖动,发出摩擦地面的声音,很是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