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南疆行之二意外之外

云湘传来消息，她另外有事，与大家约好一个月后在凤阳碰面。而这边众人出发之后，刚出青城山地界，欧楚卿也借口有私事，答应会赶在约定日子到凤阳，之后便带着凌雪薇一行人改道去了旬阳。
凌雪薇的身子并不适宜长途跋涉，因此，欧楚卿尽量选些平坦好走的路，免得她再受折磨。他们一行除过欧楚卿与凌雪薇不过八个人，延子归，白鸣白越另还有五个手下。
凌雪薇曾经问过，为何不见白威，欧楚卿言道，自她坠崖后，白威也跟着欧楚卿的人沿江寻找，可后来不知怎的竟也失了踪迹，下落不明。欧楚卿当时的心思只在凌雪薇身上，丢了什么人，他全然不在意，事后听延子归说起，问过白鸣白越才觉得有些蹊跷。白威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可找了许久却依然没有他的消息。自那时起，白鸣白越便跟在欧楚卿身边，一边陪他大江南北地找凌雪薇，一边不停歇地找寻他们的大哥。
一路走走停停，倒也惬意，越往南走，天气也好，不像北边，入了冬，连风吹在脸上，也觉得像刀子。赶了几个时辰的路，见到路边有个茶棚，欧楚卿便提议去歇歇脚。
茶棚里人并不多，只一个姑娘家坐在里面，茶棚的老板在后面忙活，唯一一个小伙计在外面倚着桌子打盹偷懒。延子归率先步入，手里不知何时摸出一颗小石子，微微使了些力劲，朝那伙计弹了过去。石子不偏不倚正中伙计眉心，他吃痛下竟然跳了起来，倒是逗得凌雪薇一笑。伙计这才发现有客人来了，尽管不满延子归动手，可还是陪着笑脸过来招呼。
“小二，结账。”
他们一坐下，那边的女子就站起来走了，临行前，朝伙计丢过来几个铜板，那伙计也是个好身手的，竟然也都接下了。
“哎！是是是，您慢走，不送啊！”
“小二哥好灵巧的身手，竟然都能接下来。”凌雪薇笑着说道。
“哎呦，这位小姐可是笑话小的了，就我这身板，哪谈得上巧啊。喏，还不都是那位姑奶奶，这几日天天来，可每次都这样。您想，她这日日扔，我就日日接，熟能生巧么，这不也就练出来了。”
乡间茶寮也没什么好吃的，欧楚卿只随意要了几碟花生点心的，当是打打牙祭。茶叶是他们自带的，小二也知道，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一般都看不上乡野粗茶，只是想借个地方休息而已。凌雪薇最爱的依旧是醉鸳鸯，欧楚卿让人备着，只一条，每日一杯，切记顾着身子，不许她多喝。论茶而言，凌雪薇并没有什么偏爱的，总是欧楚卿要什么就是什么。今日倒巧，这茶品着品着，就觉得喜欢。
“这是什么茶？”
“清蝶雨雾，你不记得了？”
“多年不尝过这味道，竟就忘记了。”凌雪薇淡淡一笑，细细回味那种齿颊留香的感觉，这茶带着微微的涩，微微的苦，还有淡淡的甜味，和醉鸳鸯一样，很特别。
问过小二离旬阳还有多远，约莫还有一天的行程，看看天色，欧楚卿吩咐延子归加快速度，务必要在落日前，赶到临近的镇子上。这样的天气，不能让凌雪薇露宿荒野，她的身体是决计受不住的。欧楚卿暗下决心，在见到云湘前，绝不能让她再次毒发晕厥。
“嘶——”马匹一声长嘶，原地蹦跶两圈，歪歪斜斜倒在了地上，延子归拔身而起，才避免被压在马下。马匹都受了惊，不安地嘶叫踢踏，只有欧楚卿胯下那匹，显得要镇定的多。延子归落地后，在地上搜索片刻，这才发现了端倪。正准备要向欧楚卿报告，就听得一旁的树上有些声响传来，立时转过身，警戒地瞪视过去。
“不知是哪位阁下，如此拦下在下几人所为何事，可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一位身着黄衫的女子，踏着轻妙灵动的轻功步伐，从树上姗姗落下。“哼，要不是你功夫好，这会早被压扁了。快让开，我要见凌雪薇。”
这话倒是成功地引起欧楚卿的注意，他本就发现对方内力不济气息不足，不是个中高手，原以为是想趁火打劫的山贼匪盗，谁知竟然是个姑娘。而这姑娘，可巧正是他们先前在茶寮遇上的那位。“姑娘是什么人，雪薇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姑娘有话不妨说与在下听？”
“你是何人，我都说了，我是来找凌雪薇的，你还不让开。”
这边两厢不让，那头凌雪薇掀了帘子出来，“姑娘要见我？”
欧楚卿紧张地将人护在身后，心里一边责怪凌雪薇怎就不知安危就这样出来，另一边瞪视着那女子，严防偷袭。而那女子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打量起凌雪薇来，然后来回踱着小步子，右手抬起撑着尖细的下巴，将她从上到下审视一番，嘴里还不住的嘟囔着什么。最后像是确定了什么，站定在马车前，抬着下巴仰视凌雪薇，一副“我很看不上你”的模样。
“你就是凌雪薇啊，也不怎么样么。”
会由得她当众如此胡言乱语的，就不是欧楚卿了，他此生最忍受不了的，大概就是有人当着他的面对凌雪薇做出些什么不当的举动，哪怕对方是个女子，他也不会心慈手软。“这位姑娘，请注意你的言辞，她不是你可以随意评论的人。”
“哟，这就生气啦，你这人，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对凌雪薇恨不得捧在心尖上。你不用担心我对她不利，我就是……”说着，女子的神情蓦地变得有些气愤，那样子活像是个吃醋的小媳妇，“就是想来见识见识，让他花大把时间去寻找，得了消息就像得了什么奇珍异宝一般兴奋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可瞧着，病恹恹的，也确实不怎么样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对她这么上心，把她当个宝贝捧着护着。”
听了她的话，凌雪薇只觉得好笑，瞧着欧楚卿越皱越紧的眉头，这笑意怎样也维持不下去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如此将凌雪薇放在心头，舍弃不下。”可这话，却只能憋在心里，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
黄衫女子贝齿咬着下唇，模样委屈至极，对这欧楚卿大嚷：“我就是不服气，就是不喜欢她，明明都有你在一旁守着了，为何她还要水性杨花招惹我的人。”说完还不等欧楚卿反驳，纤指遥遥一指，对这凌雪薇大喊：“凌雪薇，我要跟你比武，你若赢了，要杀要剐，我随你处置。你若输了，就给我离他远一点！你听到了没有！”
“这位姑娘，你说我招惹你的人，却还没说那人是谁，我又如何招惹他了呢？”
“凌雪薇，他对你那么上心，你却连他是谁都给忘了，这般薄情寡性的女子，我今日定要为他好好教训你！”
话音刚落，这女子就腾空而起，一条长长的皮鞭横扫而来。延子归自然不会让她靠近马车，当即用剑鞘裹了长鞭卷去一旁。女子被她带着变了方向离了马车，心中不忿，竟然扔了鞭子，朝凌雪薇冲去。延子归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中途弃了兵器，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女子飞上马车，所幸欧楚卿还在，定不会让这女子讨到什么便宜。
这女子先前对雪薇言辞侮辱，欧楚卿才不会怜香惜玉，抓着她伸过来的拳头，一个扭身就拧到身后，飞身而起将人带下马车。女子眼神一动，竟从袖口中滑出一柄小刀，欧楚卿躲避之下松了手。女子武功不高，招式凌乱，也看不出是师承何处，中原武林多以刀剑棍为兵器，顾涉的双戟已是例外，并未听说哪个门派有功法使的是鞭子的。
此女子也不知是何来历，莫不是溟沧洞派来的奸细，表面胡言乱语，混淆视听，实为取雪薇性命。想到这里，欧楚卿也不由得使了真功夫，手下愈发不留情面，三两下便将女子伤了。女子捂着肩头，倒退两步，看着用剑指着她的欧楚卿，还有那满溢出来的杀气，是真的，这人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你到底是何人，还不从实招来，是不是溟沧洞派你来的，你找雪薇到底所谓何事！”
“什么溟沧洞，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还敢狡辩，我看，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是不会说实话的。”提起溟沧洞，欧楚卿就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想起当初沈天遥对雪薇的心思。他相信，沈天遥绝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虽然这些年溟沧洞都没什么动静，可是雪薇回来了，就难保沈天遥不会有什么举动。这么一想，便更觉得眼前这人留不得，举着剑就要刺过去。
“楚卿，慢着。”凌雪薇出声将欧楚卿的动作拦了下来，她走下马车，朝欧楚卿走过去。不顾欧楚卿的阻拦，带着点雀跃和欣喜看着那黄衫女子，就连声音都带着点颤抖。“姑娘口中的那人，可是……”
凌雪薇话还没说完，远远就有两人打马而来，他们一前一后，从扬起的尘土来看，可见速度之快。那两人还未到跟前，瞧见受了伤的黄衫女子，还有欧楚卿手中的剑，更是一阵心惊肉跳。前面那人扬着手中的马鞭，连忙高声喊道：“楚卿，手下留人，莫要伤了碧璎！”
看清来人是谁，延子归收了手中的剑，欧楚卿瞪着眼睛满面欣喜，而凌雪薇，却是蕴着满眼的泪，顺着脸颊，一颗颗滑落。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