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南疆行之一前因后果

鹿山村的事情解决了，不管这背后有怎样的阴谋诡计，云湘都没有兴趣掺一脚，决定带小芽四处去走走，然后直接回昱灵堡。沈莫欺是江湖人，对这件事有他自己的打算，但还是坚持与他们同行，先将她们安全送回再做他想。可鹿山村就在青城山后，洪一刀第一个就瞒不住，这样大的事他们这些老江湖总能闻到些不同的味道，所以，一来二去的，这件事也就传开了。欧楚卿跟着他们参与其中，此时再想抽身，有些不太可能，只好带着凌雪薇跟着洪一刀回了青城。
他们一行人回到青城的时候，是路无招在外面迎着，见他们回来，跟洪一刀说了句大家都到了，洪一刀点点头，欧楚卿踏进大殿方知，是其余六派的人都到齐了。果不其然，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并不是鹿山村得到了多么大的重视，问题是在于他们所中的蛊。摄阳蛊并不是什么毒辣的东西，并未流传开，因此只有南疆的人听过，可南疆的蛊参与到中原事中，却已不是第一次。上一次出现，便是十年前沈千睿的那一批令人闻风丧胆的死士。
事情牵扯到沈千睿和溟沧洞，那么再小的事，也会随之便大，引起重视。这三年来，溟沧洞实在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不正常，不管江湖上传出什么风声，溟沧洞皆不回应。让人不由怀疑，溟沧洞内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使得他们无暇他顾。
既然溟沧洞那边找不到答案，那么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去南疆一探究竟。毕竟，那东西来自南疆，总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到底是什么人在幕后帮这沈千睿与中原武林为敌，不管他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此人决不能姑息。
“他们说要去南疆？”
“是的，是奴婢亲耳听到他们这么说的。”
“有没有定什么时候出发？”
“回小姐，这个掌门没说，只道要再议。”
凌雪薇点点头，淡淡一笑，“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摄阳蛊的事闹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其实是可以预见的，只是要去南疆，他们势必会查出些什么，到时候，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凌雪薇轻蔑地扯了扯嘴角，那个人怕是很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却又绝不会希望是因为南疆的事惹出来的吧，真想看看他到时的表情，一定很滑稽。
凌雪薇笑着笑着，突然皱起眉角，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她跌倒在地，面色霎时苍白，双肩颤抖。待气息稍微平复些，撤下手一看，不出意料，又是满目鲜红。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咯血，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到了这一刻，她还是心有不甘。果然，用了这法子身子亏损得厉害，凌雪薇能感觉到，她所剩的日子，真的是不多了。
欧楚卿回来的时候，凌雪薇正睡着，他为她掩了掩被角，在床边坐下，轻叹一声。这一趟南疆执行在所难免，雪薇已经回到他身边，沈千睿的事他便推脱不得。只可怜雪薇的身子，要陪着他东奔西跑的，怎么受得住。云湘不愿意多管闲事，坚持离开，有沈莫欺在一旁搭腔，他想留也留不住。可既然答应了与她再不分离，又怎能言而无信将她留下来。欧楚卿不禁一阵唏嘘，果然，江湖事多纷扰，躲都躲不过，想多陪陪她，也是有心无力。
冬日里的天，亮的晚，凌雪薇昨夜不舒服，一觉也睡得昏昏沉沉，醒来时，天已大亮，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听到屋里有动静，机灵的丫头赶忙推了门进来，洗漱的水是早就备下的，吃食也温着，只等她起来，一并送进屋。
“小姐，掌门已经定下行程，三日后出发。”
“好，我知道了。”
“主子交代的事……”
“行了！”凌雪薇怒目而视，骇得那丫头，低着头不敢吭声，“我说知道了，你下去吧。”看着那丫头出去，凌雪薇咬牙呢喃，“还真是阴魂不散。”
“在说什么？”
凌雪薇摇摇头，捧着粥碗，舀了一勺，“你三日后出发。”
欧楚卿扬起的笑容，慢慢隐去，坐在桌边，定定看着凌雪薇，“是，这次我会带你同行，可你的身子……”
“我没事，云姑娘给的方子还在，照着吃就是了，不会有事，拜托……别撇下我……好吗……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只要让我呆在看得到你的地方就好。”
凌雪薇这话，说的怯弱，带着点不确定和试探，头也微微低着。欧楚卿知道她是误会了，赶紧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想撇下你，只是长途跋涉会怕你吃不消罢了。”欧楚卿在她身旁坐下，将粥碗接过去，舀起一勺喂过来，“我已经着人送信给云姑娘，希望她能同行，不仅是为你，这也是诸位掌门的意思。南疆的环境我们都不熟悉，也没什么把握能全身而退，那里环境湿热，密林丛生，说不定是毒物遍布，有云姑娘在，总是比较放心的。”欧楚卿抬头对凌雪薇笑笑，“说来也是我私心太重，云姑娘都说不想管，我却偏要扯上她，甚至在各位掌门面前大力推举，只为能借有他们的名头请云姑娘前来。”
凌雪薇吃下一口，笑了笑，“你是好意，云姑娘会明白的。”
事实上，云湘接到信件的时候，却是非常不满的。她都已经明确说过不想掺一脚，这姓欧的是听不懂吗，竟然还送来顾掌门的亲笔信，实在是……
“你若真的不想去，回了就是，想那么多做什么。”
“师父说过，南疆是一个很诡异神秘的地方，也很危险，如果他们非要去，能不能活着回来都很难说，更别说还想调查些什么了。”
“你担心？”沈莫欺不由出言打趣地说道：“什么时候，向来随心所欲，不喜争斗的昱灵仙子也变得这般胸怀天下了。”
“说担心也谈不上，我只是不想武林正道在南疆全军覆没罢了。”
“这件事牵扯上溟沧洞，由不得他们不管。”
“溟沧洞？和沈千睿有关？”
“嗯……”想起云湘对江湖事并不了解，沈莫欺剪短地说了些。“沈千睿是溟沧洞的洞主，外号‘剑狂’，差不多十年前搅得江湖血雨腥风。此人一心追求上乘武学，到处找人比武，寻滋生事，后来，是欧楚卿的父亲，欧锦尘大侠将其重伤，他自己却也不幸身亡。听说，当年沈千睿养了一群中蛊的死士，对他唯命是从，使得江湖动乱不断不得安宁，后来也不知怎的，就再没有这些人的消息了。我猜，顾掌门他们定是联想到当初，认为是有南疆人在帮沈千睿。另外，既然当年那人能为沈千睿制造一群死士出来，现在就一定也可以，如果不及早解决，真是祸患无穷。”
沈莫欺所说，云湘自然明白，可就算是如此，也不能确定鹿山村的事是不是同一人所为。毕竟那母蛊冰封多年，是因为气候变化才孵化苏醒，虽然也不排除是有人刻意为之。看来南疆一行是势在必行了，六位掌门联名邀请昱灵堡堡主同行，打上他们的名号，云湘就是想拒绝，也不行。
云湘捏着信的手，慢慢收紧，直接泛白。好你个欧楚卿，给我招了这么多的事，别人不清楚，只当你是英雄少年，以武林安危为己任，你以为我也不明白么。你所做一切，说白了，为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凌雪薇。
凌雪薇看着欧楚卿一身劲装站在院子里，有些不明就里，然后就见他执剑踏步，手挽剑花舞了起来。凌雪薇虽然不会武功，可见的次数多了，也知道那套剑法是什么。她走上前去，站在五步之外的地方看着欧楚卿，心中感叹，到底是有多久了，有多久没见过他庭前舞剑，有多久没见过这熟悉的银剑，熟悉的招式，熟悉的步伐，还有这熟悉的人。
知道是凌雪薇来了，欧楚卿一个回身收势停剑，朝她走来。“雪薇可还记得这剑法？”
凌雪薇点点头，浅笑，“自然是记得的。”
“我打算将这剑法交与你。”
“什么！可是我……”
“我知道，你现在身体还太虚，没事，我们可以慢慢来。我先教你内功心法还有轻功步伐，除了玄月九式，再找些适合你的功法。此去南疆，祸福难料，我虽说会寸步不离护着你，定保你性命无虞，可是……”说着，欧楚卿竟上前，将凌雪薇拥在怀中。“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好像会发生什么很不好的事情。雪薇，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不用顾忌任何人，只管自己逃出去就是，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凌雪薇双手撑在欧楚卿胸前，抬起头望着他，“这怎么可以！”
“雪薇，只要你好，什么都可以。我从前满嘴侠义，总说要以武林大义为先决，可直到你……那些东西不过都是虚名，比起想要守护完全的人而言，实在没有半点意义。若当初我就看得明白，也不会为了要取傅景宏的性命与茗湮成亲，置你于险境。你不知道，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掉下去却无能为力，有多痛苦。”
凌雪薇眼神幽暗，低下头，靠近欧楚卿胸口处，感受剧烈起伏的胸膛下，那颗仅为了凌雪薇而炙热跳动的心。“我在崖上守了那么久，你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甚至想杀了茗湮为你报仇，铭泽却拦下我，要我顾念她腹中的孩子。”
良久良久，欧楚卿只听怀中幽幽一句，没有愤怒，没有悲喜，“他没有错。”
“我知道铭泽没有错，他那么做都是为了茗湮，为了我。可是那个孩子，雪薇，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初我答应铭泽要维护茗湮清誉才没有向你言明，那次是因为傅茗湮给我下了药，我才……我认错了人，我以为那是你，所以才……我知道将一切推到一个女子头上，实在有些卑鄙，可我不想瞒你，我答应过，绝不瞒你。雪薇，求你相信我！”
凌雪薇在心中苦笑，这种事，如今怎能说得清楚。“你的心意，我总是清楚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再如何说，她都是你孩子的母亲，日后……若能再见，你且好生对她也就是了。”
“三年前，也是在羲肃山的悬崖上，她被一神秘男子带走，如今生死未卜，那孩子，也不知是否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