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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城外遇袭

痴情与孽 油炸麻花 2024-12-01 19:50
从那以后,白御清开始不着痕迹地躲避着凌雪薇,凌雪薇也尽量不让自己和他独处,两人各怀心事,倒是殊途同归。又过了两三日,朔阴这里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凌雪薇倚坐在车里,手里随意地捧着一本《江南杂记》,隔一会便轻轻翻过一页,时而看到什么有趣的情节,便会浅笑吟吟,薄施粉黛的脸上会出现一小小小的酒窝,极是可爱。今日月儿仍是帮她随意地挽了个发髻,那只白玉簪斜斜地插在发间,静光琉璃。月儿虽是收敛不少可仍是耐不住性子,这朔阴如此繁华,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路过这么大的城镇,她不舍得望着窗外,时而偷偷看一眼凌雪薇,最后重重叹了口气,这才放下帘子会凌雪薇身边坐好,“小姐总是这样,波澜不惊的,像个仙人一样。”
“呵呵,”听到这话,凌雪薇放下手中的书,笑笑地看着她,“难道非要像你一样整日咋咋呼呼才像是个凡人吗?”
“那倒也不是,”月儿神情认真地偏过头去想了想,才又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只是觉得小姐这样总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好像终有一天会羽化飞仙而去似的,让人觉得不安。”
“有你看着,我还能去哪里,没事净胡思乱想。”
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进,一路上只听见“嗒嗒”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路面时马车发出的“吱呀”声。这一天天气也算温和,月儿受不了一路上的沉闷早已睡了过去,凌雪薇在车里坐得久了也想伸伸筋骨,便掀了帘子,白威正专心地驾着车,也没留心身后,凌雪薇笑笑就着他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在车里坐的久,有些乏了,出来吹吹风。”
“你若是乏了,就下来歇歇脚,”白御清驾马靠过来,“黎江城并不远,左右不过七八个时辰的路程,不必急于一时。”
朔阴城向西三十里就是黎江城,黎江城虽谈不上是什么胜地,可也有一样是旁处比不得的东西,那便是草药,在江南一带更有“千金难买山中宝”一说。黎江城东不出二十里有一座名山唤作芮明山,山上有不少珍稀药草,堪称无价之宝。只是上山的路崎岖难行,若是遇上大雨大雾,道路湿滑,便有失足落山的危险,只有少数熟悉路线有些武功底子的人才敢上山。不过,这些对白家庄来说却算不得什么,白家名下不仅有药铺,还有镖局,每年的此时,白家的的镖局都会派镖师上山采药再护送到晖月草堂,一来算得上是试炼,二来镖师也能另外赚得些银钱。更何况那些千金难买的草药有时还需要押往他处,交给自家镖局总是放心些,高额的佣金也不会便宜别人,何乐而不为。
“听说这个季节的芮明山很美,草木葱郁,枝叶繁茂,山坳里还有一个金色的湖,山光水色,仿若仙境一般。”凌雪薇向前走了两步,远眺藏于云雾之后的远山。
“其实那都只是市井传言,芮明山最美是在冬季,不过金色湖泊倒是真的。”
“白大哥见过吗?”
“没有,据闻金色的湖在冬日衬着雪景是极美的,不过都是传言,也不可尽信。”
正说着,却有一小人儿倏地冲了过来,抱住凌雪微的胳膊。凌雪薇看着小人儿迷迷瞪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实是忍俊不禁,“你终于醒了,睡了好久呢。”
“嗯,是呢……”
看看月儿迷糊的样子,大家都笑了起来。这几日气氛总有些尴尬,白御清像是有心事,白威他们又不会多言,有这丫头在,总能缓和一下。可本是闲情逸致歇脚聊天的一行人却突然紧张起来,就连凌雪薇这样完全不懂武功的外行人,也隐隐感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雪薇,带着月儿回马车上,快!”白御清警惕地留意着四方的动静,郁飞与他背对背站在一起,白越和白鸣分散两旁。
知道事有蹊跷,凌雪薇并不多问,拉过月儿向马车冲去,等月儿慌忙地爬进去,她才看了一眼身后背对着她的白御清也进了马车。白威一路跟过来护在马车一旁,临行前他得到的唯一任务就是保护好小姐,并且绝不能有分毫差池。月儿虽然不清楚出了什么事,但是看每个人的神情,也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她缩进凌雪薇的怀里,紧张地拽着她的衣袖。而凌雪薇一上车就坐在窗前,将帘子掀起一角,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各位既然来了,何不初来一见,藏头露尾岂非鼠辈?”
只听“唰唰”几声,但见十几个黑衣人从树上跃下,将他们几人连同马车围在当中。这几人身穿黑色长衫,衣带上绣有一个小小的红色“风”字,脸上带着黑色布巾。另有三人从林间翩然而至,这三人很特别,两男一女,面上都戴着面具。其中一个男子面戴金色面具,另外一男一女同是银色面具但又略有不同,男子左侧刻有五芒星,女子右侧刻有一弯镰刀月,且那女子身穿淡绿色纱衣,在几人中犹为突兀。
“几位究竟是……”
“动手。”
白御清还没说完,便被那女子冷冷打断。那十几个黑衣人分成两拨,一拨向着白御清而去,另一拨只有三人,则是向着马车而去。白御清抽出随身佩剑迎敌而上,郁飞、白鸣和白越也摆好阵势与扑面而来的黑衣人打作一团。白御清看着白威以一敌三虽未处于下风,但若是长久下去也必然讨不到好处,心下暗叹不好。于是他一个翻身跃起飞身而过,出剑拦下那三人的攻势,对着身后地白威吩咐一声,“白威,带雪薇他们先走!”
“是。”白威不敢耽搁,立刻跳上马车,拉起缰绳狠抽一下马匹,“驾!”扬长而去。
“白大哥!”凌雪微撩起车帘,探出小半个身子出去,冲着白御清大喊一声,眼看着白御晴就要被那些人包围,凌雪薇紧张万分。“白威,快回去,快回去!”
“抱歉小姐,属下恕难从命。”
“白威!啊……”
正准备掀起车帘,抢走白威手上的缰绳,没想到从车顶上跳下一个黑衣人跟白威动起手来。原来刚才趁着白御清分神之际,另一个黑衣人趁机纵身跳上车顶,一剑刺向白威,白威侧身躲避,长剑刺入马股,马匹吃痛,长嘶一声,四蹄左右乱奔使得车身猛地摇摆一下,凌雪薇的头撞在车门框上,摔进马车里。
“小姐!”月儿惊呼一声,赶忙扶住凌雪薇。
“唔……”凌雪薇方才一下撞在车壁上,撞得有些狠,此时不免有些发昏,却仍是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安慰月儿道,“月儿莫怕,我没事。”
听着车帘外的两人打斗声越来越大,凌雪薇只能紧抱着月儿不敢有所作为,生怕那人会突然冲进来伤到她们,也担心白威是否能够应付。蓦地,帘外动静小了很多,凌雪薇上前掀开车帘,发现白威和那个黑衣人一起滚下马车打作一团。看着前方即将冲入树林,离白御清他们越来越远,凌雪薇忙冲上前去执起缰绳勒紧,想要将马车勒停。可是马匹方才受了惊吓,现在根本不听使唤横冲直撞地跑入树林。林间恣意生长的枝条刮得凌雪薇的脸生疼,可她却不敢松手,仍是紧紧拽着缰绳。眼看这就要撞到一棵大树上,凌雪威咬牙向一旁扯动缰绳,却仍止不住发狂乱奔的马匹,马匹侧过身导致马车整个撞向大树,车辕被撞断,马匹长嘶一声拖着断裂的车辙跑走,马车侧翻倒地,缰绳从凌雪薇的手中脱出,在马车撞到树上的一刹那,凌雪薇控制不住身形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落在一旁,头撞在一块大石上。
听到马嘶声,白御清神情一怔,猛地将剑刺进一个黑衣人的身体,转过身向远处跑了几步,他却只来得及看到马车奔向树林。在不远处白威正和黑衣人打在一起,便知不好,车里只有两个完全不懂武功的姑娘,他们如何应付得了失控的马车,若是一不小心摔下来……想到此他赶忙向着郁飞递去一个眼神,郁飞虽然看到,但却立刻转过脸去对白御清的暗示不予理会。白御清忙狠狠瞪著他大喊一声,“郁飞!”郁飞这才无可奈何踢开与他纠缠的黑衣人,向着马车冲过去。
当下白御清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你们找死!”说着,剑光一闪招招连绵不绝,如行云流水一般,全身似是笼罩在一道光幕之中,仿若突然消失一般,又蓦地出现在一个黑衣人身后,再看去,那黑衣人已是毙命。那戴着金面具的男子看见白御清方才使出的剑法眉头皱了皱,随后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似是从中瞧出什么不对之处。这样华丽的剑招……招招流畅优雅又带着难以掩饰的邪气……这是……眼看着黑衣人就要被全数歼灭,白威也早就去追失控的马车,白御清此时得空回过身眼神冰冷地看着那三个尚未出过手的人。看出他浑身隐隐流泄出的杀气,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女也提起精神戒备地看着他,那戴金面具的人却在此时冲他们二人扬了扬手,阻了他们的动静。
“撤!”
“想得美!”
白御清自然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些人,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招招致命,虽然这些年白家庄在江湖上地位日渐稳固,引人侧目,正所谓树大招风,总有些人眼红看不过去,可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请杀手来袭。他在这些人面前漏了底,虽然不一定有人能够认出来,但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他们目标不明,但若是冲着凌雪薇而来……想到凌雪薇,白御清猛地甩了下长剑,划出一道亮丽的青光,不论如何,他们必须得死,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白御清提着剑凌空上下划出两剑,剑气形成一个漂亮的十字割裂空气向那三人而去,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女出手接招。男子袖中划出一道锁链化解剑气,女子则甩出几枚银镖直逼白御清,白御清侧身躲过,又使剑挡掉一枚,提着剑又刺了过去。男子飞身迎上去,他手里握着铁链,舞得密不透风,虽然看上去粗笨,但他使来却是轻盈无比。而那个女子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手里捏着一枚银镖,慢慢抬起来,准备看准空挡就掷过去,却有人伸手拦住她。女子侧目看去,眼里尽是不解,那戴金色面具之人也未看向她,只是紧盯着白御清的一举一动。刚才那一刹那,那一剑,分明就是……可惜看过去却又觉得有些许不同。不过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回去向少主报告一声才是,这个白御清果然有问题,不得不防。
男子接过女子手中的银镖,在手中紧握两下,眼睛仍是紧盯着那两个酣战中的人。每次一动手,这人就会没完没了,非要分出个高低才会罢手,真是麻烦,看他二人对阵,很明显白御清技高一筹,在这样下去可不妙。白御清与那个执锁链的人正打得难分难解,两人的气劲散出来,在周身形成密集的气网,却仍是所疏漏。男子看准一个空档,运气将手中的银镖扔了过去,正好穿过气网打中白御清的剑身。二人气网被迫,被冲力震开,那枚银镖也被白御清格挡射向一旁的大树。那个黑衣男子犹觉不够,还想冲上去,却被人拦住,是那个带金色面具的人显然很是不悦,“够了,我们走。”
女子没说什么,也没看白御清,就跟着那人飞身离去,而与白御清激战之人却站在原地,狠狠地看了白御清一眼,收回手上的锁链,愤恨地转身追了上去。白御清眼看着他们离去,并未有所行动,此时不应恋战,对手底细也还不清。刚才那人武功奇异,一手锁链耍得轻巧灵活,虽然武功修为比他还有不足,但放眼江湖,也是排的上名号的人了。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白御清没工夫想那么多,郁飞去救雪薇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有现下怎么样了。白御清看了看他们离去的方向,不经意间看到方才被他当下射到树上的飞镖,他走上前将那枚飞镖取了下来。那是一枚银色飞镖,镖身是两弯背靠背的镂空镰刀月,月身有些许暗纹,周身泛着银光,想起刚才那三个人的诡异装扮,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看来有必要派人留意一下。他将飞镖收入怀中,转身迈出两步运起轻功向方才马车飞奔的方向追了过去,白越和白鸣则是在那些死人身上摸来摸去,希望能找什么线索。
白御清沿着马车的车辙一路追过去,总算在一棵大树旁看到了破损的马车,马车斜斜的靠在树上,车身有些变形,车辕已经断裂,马匹不知所终。白御清走上前去查看马车,车里只有月儿一人?“月儿?”白御清叫了一声,月儿却毫无回应,白御清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有气,只是昏过去而已,可是雪薇呢?白御清环顾四周,这林子里湿气很重,车旁有两组凌乱的脚印,一组只在马车周围,只有一组深些向林子深处去的。
“雪薇——郁飞——你们在哪儿啊——”白御清边跑边喊着,看地上的脚印应该是这个方向,希望他们没有走远,不过,如果郁飞救了人为什么没有赶来跟他会和,单单带着凌雪薇向树林深处而去是何缘由。想起郁飞之前的话,还有他刚才不甘愿的神情,白御清皱了皱眉,紧咬牙关,“郁飞,你最好别让我失望,否则……我绝绕不了你!”
再往前走便是一小片开阔地,似乎还有流水的声音,前面有一条浅浅的小溪,岸边树下靠坐在一起的正是凌雪薇,郁飞正背对这白御清站在她们面前。只见郁飞抬起握剑的右手,左手握住剑柄,右手托着剑鞘慢慢退去,剑身在夕阳下闪着金光,凌雪薇显然失去意识,对此毫无所知。白御清刻意运气放缓呼吸不让郁飞注意到,他慢慢向他们移动过去,站在郁飞身后不远处,这个距离,若是郁飞有何举动,他便能一举将其制住。只是现在,他仍想给郁飞一个机会,看看他是否真的会动手。郁飞并没注意到白御清此时正站在他身后,他的剑抬起想要刺向凌雪薇,白御清神情紧张地盯着他,只见剑尖堪堪停在凌雪薇颈间,白御清已然飞跃而至,剑身横在郁飞脖颈处。郁飞轻轻放下手中的剑,双手垂到身侧,他低下头叹了口气,低垂着声音道了句,“公子……属下……”
“今天的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白御清收回手中的剑,神情冰冷看也没看他一眼,先走过去确定凌雪薇是否受伤,看她呼吸平稳,除了额头的伤和手上被缰绳勒出的伤痕外应是无碍,确定她没事他这才放下心来。他站起身走过郁飞身边,没有看他,只是冷冷地说了句:“跟我来。”郁飞没有应声,将手中的剑插回剑鞘,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看了眼树下的女子,这才低着头跟在白御清身后。他们走得离凌雪薇远些,站在岸边,白御清仍是背对着郁飞,郁飞则低着头单膝跪地。
郁飞低着头,神情却很是冷静,“公子,洞主早前已经得知关于凌小姐的事,也知道公子私下让青龙堂调查凌小姐。信使来时,除了将公子要的东西带来,另还有洞主交给属下的一项任务。洞主……要属下……对凌小姐……杀无赦……”
“果然如此……”白御清转过身面对郁飞,“我就知道,老爷子阴险毒辣,什么事情干不出。方才这些人也是老爷子找来的吗,他为取雪薇性命,竟会不惜高价去找溟夜楼!”
“公子,若属下所猜不错,此事与洞主无关,先不说洞主手下还有玄武堂,就算没有,洞主也绝不会假他人之手,只为凌小姐性命,有些……”
“有些什么,有些大材小用,还是多此一举!”白御清高声打断郁飞,他不郁的神情,郁飞就算没有抬头也能想象得到,“不管这些人是不是老爷子找来的,郁飞,你也难辞其咎。这次我放过你,你派人告诉老爷子,凌雪薇我要定了,要敢伤她,我定要他什么都得不到后悔一辈子。”
“是,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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