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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程家西山有别院

尘落雪影 寒雪 2024-12-01 19:24
“雪楹姑娘,雪楹姑娘……”萱儿看着发愣的雪楹,轻轻推了推她。
“哦,啊。什么?”
“你看着那位远去的小公子,眼睛都直了。眼下要紧的是让凌公子赶快醒过来,我们的行程不能再耽误了,”萱儿说。
“嗯,这样,你帮我扶着他,我去林子里找点野果。”雪楹说着就要将凌羽煊托给萱儿。
萱儿赶忙说:“不不不,看你自己的样子也虚弱的很,还是歇着吧。我和红珂去就行。”
“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了,”雪楹推脱着。
“哎呀!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呆着,哪也不许去!又走散了怎么办?”绣蓉柳眉一皱,对雪楹说,“让她们去好了。”
“是,主子!红珂,跟我来,”萱儿领着红珂就要走。
“可是,我……”红珂有点犹豫,看着怀里抱着的浪浪,“带着我弟弟,有些不方便。”
“啧!事真多!给我吧!”绣蓉不耐烦道。
“啊?主子,你?”萱儿不可置信,在她的印象里,她家主子向来怕麻烦,这次居然主动要求抱小孩子!
“少废话,你俩快去!”绣蓉走到红珂面前,准备将碧浪抱过来,可是手脚却十分笨拙,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怕弄疼了那小孩。
看着绣蓉的滑稽模样,萱儿心里猜度,这主子怕是要转性了不成,一贯粗线条的她,怎么开始细致起来了。
红珂虽然十分不愿意将自己弟弟暂时交托给绣蓉,但又惧怕绣蓉那火爆脾气,万一惹怒了她,她一个“不小心”把浪浪给扔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浪浪在绣蓉怀里待着不舒服,挣扎了几下,眼巴巴地望着他姐姐,红珂也没辙,只得跟着萱儿往那树林子里去。
“好啦好啦,别动了!真是麻烦!”绣蓉看着怀里扭动的小娃娃,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实在觉得这个小孩生得可爱。
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绣蓉姐,谢谢你们了!”
拍着碧浪,绣蓉对雪楹说,“你就别客气了。大家相识一场,也算缘分。在这江湖上,多个朋友总比多树个敌人好。”
不知道说者是否无意,不过听者却有心。
雪楹细细揣度绣蓉的话,“萍水相逢,为何她就认定我们会是朋友呢?”不过,又转念一想,“或许就像她说的缘分吧,很多时候,就是有人会没有理由地对别人好,比如……凌羽煊。”
除了这点,雪楹找不到任何理由,就因为自己单方面的一句话,凌羽煊就能一路陪伴并保护自己,如今,还因为自己的缘故,害他受了这么重的伤,相随一生的伤。
她想他快点醒过来,可是又担心,等他醒来之后要怎么把这个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他嘴上一向标榜自己的‘美貌’,他能接受么?
过了一阵子,又脚步声从林中传来,接着就听见,“主子,如今仍值冬季,我们在附近找遍了,实在没有野果子,不过,倒让我们挖着了这个,你看!”
“呵!这玩意儿可比果子什么的都强!”绣蓉看见萱儿手中提着的东西,笑着说。
“可不是吗!冬天的萝卜赛人参啊!”
“快,洗洗给他吃。”
“是,主子。”萱儿说完,就朝亭边的黑潭走去。
雪楹大声制止道,“不要!那潭水是黑色的。”
萱儿吓了一跳,脚步骤然停住。
绣蓉看见雪楹一脸紧张的模样,微微笑了笑,说,“雪楹妹子,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黑玉潭’?”
雪楹一听,十分耳熟,她突然想起来,她爹爹曾经跟她提到过,这世上有两大奇湖,其一就是幽渌山庄的“凝雪湖”,因其湖底是块硕大的千年寒冰;其二,就是“黑玉潭”了,因它潭底乃是一块天然黑玉。
想到此,雪楹看了看亭边的那潭黑水,会心一笑,说:“是我太孤陋寡闻了,想必,这就是绣蓉姐所说的‘黑玉潭’了吧。”
“嗯!的确,这水看上去是黑的,但实则清冽无比。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嗯,有劳萱儿姑娘了,”雪楹转头对停在那儿的萱儿说。
将萝卜喂给凌羽煊吃了,又给他喂了点水,大家也都喝了点水解了渴。
这时,萱儿拉过绣蓉出了亭子,附在她耳际说,“主子,依我看,这凌公子过不了过久就会醒来了,咱们是不是别再耽搁,想个办法快点到徐州。”
“我没办法。”
“啊?主子,我以为你早有办法了呢。”
“我还没说完,我没办法,我们尘公子有办法啊。”
“什么?主子,你的意思是公子会过来帮咱们?”
“做梦!他那么忙,哪有闲工夫到这儿来。”
“那,主子,你快说啊!什么办法?”萱儿急了。
“他真是高明,这么一来,真的就能确认咱们‘萍水相逢’的人就是他要的人了。”
“主子,你越说我越是糊涂了,尘公子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些信息了呢?”
“刚出了那‘灵泉寺’,我就看见了咱们‘漓泾阁’的暗号,在最后一级石阶上有个简化的亭子图案,里面多了个表明方向的箭头,而亭顶和亭身是分开的,将那个图案里的亭顶倒过来看,像是条船。”
“哦!主子,萱儿实在佩服!没想到主子你也有这么心细得时候,我这个学医的都自愧不如。总算明白了!尘公子的意思是要我们把这小亭子的顶卸下来,当船渡潭。”
“你的脑子总算灵光了一次。”
“可是,我们都不是使刀剑的人,而且也没有随身带刀剑,这怎么卸呀?”
绣蓉微微一笑,“这就是他的另一个目的了。”
“什么?”
“自有人会卸的。我们且去找她。”绣蓉说完,径自回了亭内,对雪楹说,“雪楹妹子,刚刚萱儿跟我说,这凌公子虽然过一会儿就能醒来,但仍需要草药调理,我们必须赶快渡过这黑玉潭,赶往徐州找药铺。”
“嗯?不等我弟弟带这林神医的灵药回来了么?”
“傻丫头,萱儿只说她师父可能有办法,但没说一定就有。而且,要是不走运,碰巧这林敬堂云游去了,你弟弟也未必能及时找到他。在这之前,总得将凌公子的身体调养好了吧,不然,伤势恶化得更快,”绣蓉劝说着。
“是呀,病者自身的底子对能否治愈患疾来说很重要,”萱儿也走过来帮腔。
“那,我们如何渡过去呢?这么多人,没有船呀。”
绣蓉在亭内缓缓绕了几圈,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似乎在想一条“妙计”,突然,飞身出了亭子,脚尖互踩,跃到亭顶,然后又跳下,走入亭内,一脸轻松地对雪楹说,“有办法了,我们将这个亭顶拆卸下来,这顶是平的,翻过来,人就能乘在里面,权当是艘船啦。”
雪楹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刚才萱儿拉绣蓉出去时,她见萱儿神色不对,就运起了《云浅歌》心法,将那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慨叹,“绣蓉方才说的‘缘分’实在不是个坚定的理由,她们对人好,都是有目的的。听哥哥描述,那尘公子并不是个坏人,何况,三年前,他还救过我。那为何现在要找到我并逼我使出断烟索来呢?难道又是为了《飞雪心经》?既然如此,我一定要亲自会一会他!”
雪楹想到此,觉得自己多说无益,凝神运功,将断烟索“嗖”挥出,“啪啪啪啪”四声过去,亭顶和亭身就分了家;她手腕一转,索链卷住亭顶的一角,又猛地一拉,亭顶稳稳地落到地面上,“绣蓉姐,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布置了。”
绣蓉见雪楹这么一动作,又听她这么一说,也心领神会,唤着萱儿,红珂一起帮忙将那“船”推到了潭边,有与雪楹一起合力将凌羽煊抬了进去;几个人都坐好了,萱儿跳出那“船”,从林子里找了根大约九尺长的实心断木,就当做是“船桨”,一行人就要渡潭而去。
这时,雪楹突然跳出那“船”,飞到亭子里。
“雪楹姑娘,你干什么?”萱儿急急地喊道。
“她会过来的。”绣蓉倒是十分淡定。
雪楹走到余下的亭柱边,咬破指尖,在上面书写了一行字,“弟,江南找我。勿念。”
写毕,回到船内,再无他语。
日头已经升至最高点,难得的冬日暖阳,可一池潭水仍旧冒着些微寒气,看着面色苍白的凌羽煊,握着他冰凉的手,雪楹的心却心急如焚。除了萱儿划桨的声音,船内的人此时异常安静。
突然,绣蓉的话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红珂,你是不是很恨我呀?”
在场的人,都因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而愣住了,过了片刻,红珂怯怯地说,“不敢!”
“哼!不敢不代表不恨!不过,没关系,我也不在乎,等你跟我去了江南以后,我就再也不用因为你而提心吊胆了。”
红珂不知道如何接话,索性默不作声了,但心里只觉得奇怪,她自己弱女子一个,半点功夫也不会,还带着个弟弟,怎么可能是绣蓉的威胁呢。
这近半个月来,绣蓉倒是没亏待她,但不管怎么样,她也是被活生生拐来的,还拖累了弟弟,稀里糊涂就跟爹娘分离了。
红珂现在只后悔当初不该顶撞了爹爹,让爹爹一怒之下命她搬到西山别院的“空斋”闭门思过,又后悔不该跟爹爹赌气那么久,‘闭门思过’不到一天,就趁夜里人少时,抱着弟弟离家出走了。
走出别院不到半里,就被绣蓉她们给劫下来;等她再清醒时,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离程家又有多远。
程家西山别院的“空斋”里坐了一个中年男子,枣红色的衣袍,乌木发冠,面向端正,双目炯炯有神,周身似乎笼罩着浅浅的怒气。
他旁边恭敬地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她似乎刚要开口说什么,中年男子先说话了,“兰藻,我要的人呢?”
女人眼神有点虚晃,但马上又镇定了,说,“程老爷,恳请您再宽限几天。”
“你让我帮你找毒,我给你找了,还怕你女儿带着那毒会有危险,特遣人跟你女儿一起,护她周全。咱们的交易,我完成了一半,那么你那一半呢?我那一双儿女呢?”
“这……实在是有突发状况,让我始料未及;您相信我,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帮你把人带回来。”
“要不是现在我还不方便出面跟漓泾阁的人对着干,我也不会找你。之前我们的合作都很愉快,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三天以后,我要再见不到人,那你的女儿,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恐怕都……”
“您放心!我一定办到!”兰藻心里忐忑,但仍旧保持住了面上的坚定。
“滚吧!”程北渊手掌一挥,要送客。
兰藻本要应声退下,却发现程北渊突然眼色一紧,以口型告她别动,接着,他目光看向“空斋”的房顶,又用唇语对她说,“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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