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外面的马蹄声渐远,韩封松了口气。
兰藻冷言冷语:“陆众那臭小子,总出现得不是时候。等着吧,他的小命,我总会要来的!”
“呵呵,”韩封敷衍地笑了笑,“不是自己亲生的,一点也不心疼啊。”
“换做别人也就罢了,谁让他偏生投胎到幽素肚子里呢,”兰藻一说到‘幽素’,目光愈发阴沉。
“女人争风吃醋,真是可怕。”
韩封微微一叹,似嘲似讽。
“是啊,我夫君可不像韩庄主那般清净自在,”兰藻此话一出,韩封心里不禁一颤,往事不堪回首。
见韩封神情微微寞落,兰藻方知自己所言不当,揭别人伤疤有两种可能:其一,让他疼;其二,他疼过之后,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念及此,兰藻立刻说道:“那我们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说完,她飞身从雪楹打开的那个洞里出来。
韩封擦着一个火信子,洞内瞬间明亮起来,他对面坐了一排人,绣蓉,萱儿,红珂,碧浪,所有人的眼睛上都紧紧地蒙了一层厚厚的黑布,手脚也被绑了起来。
为了防止几个大人挣脱绳索并大声呼救,韩封将她们几个都点了穴。
只对碧浪,他没有这么做,因他不过是个刚断奶不久的小娃娃。
但为了防止他哭出声,碧浪的嘴还是被布条封住了。
红珂担心弟弟的安危早就急哭了,眼睛上的布条被泪水浸透,但也无济于事。
觉得眼前有点微光,她们几个都抬起头来。
韩封朝她们走过去。
绣蓉感觉有一只粗糙的手掌将自己的下巴托起,皮肤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据她估计,是那人手指上戴着的扳指。那只手微微使劲,绣蓉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有颗药丸送了进来。
韩封又分别给萱儿、红珂嘴里各塞了一颗药丸,他目光扫到碧浪身上,在碧浪旁边放下半颗。又回到绣蓉身边,在她脚下扔了一把锋利的刀子,这才转身走到洞口,合上了火信子。
洞里又陷入一片漆黑。
绣蓉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接着就只剩下零星几点雨滴落在地的声响,她想,那人应该是出去了。
她从神智清醒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运功,一直意图冲破穴道,只是在药力作用下,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她猜测那个人扔下一把利器的目的就是要放了她们,并且不想让她们知道他是谁,穴道应该也不用多久就能解开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半刻不到,绣蓉冲破穴道,用绑在一起两只脚将刀子踢到手边。她拿起来,反复在绳子上摩擦着,不一会儿,绑着手的绳子就断开了。
她先将自己松绑,稍稍活动了一下,又将其他人眼睛上的黑布除去,一一给她们解开绳索。
“哇!”碧浪一声大哭,“浪浪,不会有事的!姐姐在,姐姐保护你!”红珂刚松绑,身上筋骨疼得厉害,但也顾不上了,摸着黑将碧浪抱在怀里,轻轻哄着他。
萱儿穴道刚被解开,就迫不及待地问:“主子!你没事吧?”
“傻丫头!他娘的你主子我有事,谁给你们松绑的?!”绣蓉听她问了一个根本用不着回答的问题又好气又好笑。
“主子,你快过来让我给你把脉,不知刚刚那迷药毒性何如,是否会自行消解?”洞里很黑,萱儿看不见绣蓉有些担心地说。
绣蓉闻声走到她旁边,伸出手腕,说,“诺,给。”
萱儿顺了顺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手指抚上绣蓉的手腕,片刻,她舒了一口气,说:“从脉象上看,这迷药的毒应该没有遗留。主子大可放心,估计那人刚刚给我们吃了解药了。可是,主子,他为何费尽心思抓了我们又将我们放了呢?”
“这,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了。不忙,先出去再说!”绣蓉听见雨滴的声音,朝那处走去,一个洞口出现在头顶上方。她心生疑惑,对萱儿说:“萱儿,你有没有感觉,我们不是从上面扔下来的吧?”
“这,方才混混沌沌的,我也闹不清楚。”
主仆二人犹豫了片刻,突然,身后一个娇弱的声音响起,是红珂,她说:“我想,应该不是。要是被扔下来的话,我弟弟早就摔死了。”
“你他娘的说话之前先弄出点动静,吓死我了!”绣蓉惊骇未平,抚着胸口说。
“主子,这丫头说的也有道理,咱们且不管那么多了,先出去要紧!”
绣蓉第一个出去了,萱儿尾随其后,洞里就剩下红珂,还有她抱着的碧浪。姐俩可怜巴巴地望着上方。绣蓉不耐烦地说,“真他娘的俩累赘!带回去可得好好调教不可。萱儿,你下去帮她们上来。”
“是,主子!”萱儿说完,转身跳入洞内。
待所有人出来以后,雨也几乎停了,乌云渐渐退散,熹微晨光透了出来。
萱儿抬头看了看天,若有所思地对绣蓉说,“主子,这没来由地耽搁了近半天,眼下马车也寻不得,我们又如何能及时赶到徐州去呢?这么一耽误,回江南的行程也必定耽误,尘公子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蔷门主的蛊毒可不好吃啊!”
“柳萱儿!你他娘的跟着我,时日也不短了,怎的还这么瞻前顾后,胆小怕事!耽搁半天又如何,没有马车又如何,船到桥头自然直,且走着。”
绣蓉说完,潇洒地一摆手,踏出破牌不堪的残墟,领着身边的人从刹外两条分叉路里挑了一条,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