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行李箱,在幽静的墓园里,拖出了一道有节奏的声响。
轮子深陷在黄褐色的泥泞,勾勒出一条绵长的痕,弯弯曲曲地,让她想起了.......
有一条长疤,从健硕的手臂蜿蜒至后背,比一条张牙舞爪的巨蟒,来得更加让人惊心。
而跟着那条疤痕延伸的,是数也数不尽的深刻缝痕......上上下下,有规律地占据了她的视觉。
黑暗的视觉里,是他的伤疤。
触目惊心得,影响她至深。
因为他的疤痕促使她流泪,因为他的疤痕促使她颤抖,因为她的疤痕促使她......跪了下来,跪在朗的坟墓前。
她输了,输给了自己的泪水,输给了自己的颤抖,输给了自己的心......
“朗......”跪在墓前的叶艳,泣厉的叫唤,响彻幽静的墓园。
像幽魂,最凄凉的控诉。
“是你......朗......哥......”她扑在墓前,睁眼仰视墓碑上的灿烂照片。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就抛弃我......为什么害我心碎......为什么害我逃到这里来......”
“在这里,我遇见了他.......”她脆弱地趴在墓前,控诉历历。
“哥,你知道吗?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在心碎的时候是最容易动心的......所以当我心碎的时候,所以当我遇见他的时候......”
墓园里,墓碑旁的含羞草,张叶窃听。
窃听一个女人的控诉,窃听一个女人的哭泣,窃听一个女人......最真实的感受。
“......我遇见他,我依赖他......因为当时他是唯一一个,我有把握可以依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给我依赖的人......”
“哥......以前,我就是这样依赖你的......”
嫩绿的含羞草,几朵小白花随风招展。
雪白的小花,有些掉在草上,有些吹到墓上,有些粘住了行李的轮子。
有一朵,被微风吹呀吹的,不断又不断地在空中盘旋,吹到了很遥远的一处。
“我依赖你,依赖你到不能没有你的地步......你还记得吗?”
微风,吹起了她的及肩乌发,也撩起了她的深红裙角......
“慢慢地,依赖变质了......变成了我喜欢你......”
“后来,又慢慢地,我爱上了......爱上了你......”
墓园里,叶艳的声音,拉住了一双追来的脚步。
全黑的身影停了,狼狈地转了身。
飘离的小白花,落在他的肩上,形成反差的黑白之美。
“......我爱你的,爱到死去活来,爱到......发现自己可以为了你去出卖自己,践踏自己,去死......”
后悔追来的楚光希抿紧了薄唇,缓缓地闭上墨镜里的双眼。
他其实最该闭上的,是自己的耳朵跟知觉。
可他的骨,天生就是这么反。
他要听,听她说什么。
哪怕,他不想听的。
“我可以为了你去死的,哥......我真的没骗你......”她抚上了额头的伤,指尖的触摸泛起了涟漪般的细微疼痛。
连这么小的伤口,都痛了她这么久,那么那道像蟒蛇的伤......
叶艳再度闭上眼睛,心里是一阵后知的难受。
她早就看过的,而且还很多次,只是她一昧地忽略,属于他的伤口。
而他,却是那么在意她的小伤,每天坚持医生看她三次......
“可是我做不到了。”她对墓碑的往者说。
“哥,对不起.......”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
“我今天来,不是要陪你.......”
吹拂的微风,模糊了墓园里的言语。
楚光希睁开双眼,深邃里是惊喜的,是犹豫的,是不确定的。
她在说什么?
还是,他听错了吗?
她来,不是要死吗?
“我想跟你道歉......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原谅我......你会恨我......”
“可是......哥,原谅我,我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了......”她说。
“我,喜欢上二少爷了。”
她抱歉的泪水,在说完的刹那,掉进一个受伤的宽掌里。
楚光希,亲手接过了叶艳的眼泪。
热热地。
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