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多,晚餐时分。
昏黄灯光下,花团锦簇的花园里,叶艳站直了身。
“这里没有公车,要出去吃晚餐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我?”楚光希的口吻是随传随到的侍从,只要她这个挂名的主人愿意。
到底,这个别墅里谁是主人谁是侍从了.......
看见他动手搬自己的行李,叶艳连忙顺势动口。
“我想一个人自己吃饭,所以叫何妈先回家......”很有进步的长对白,楚光希惊喜地转头看着矮了一个头的她。
难得,她也会有开口辩解的一面。
“可是我家请的佣人都是钟点计算的,也就是说,他们越早结束工作,月底的薪水就会越少......”越来越有商人的小器了。
“是我叫她先回家的!”越来越激烈的反击了。
很好。
“为什么?”
“因为我要走......我要煮粥吃。”叶艳改成动手,想补祸似的快手接回,藏满犯罪证据的行李。
预想到的是,比她年轻四岁的二少爷,动作快了四倍。
“何妈最擅长煮粥了。”他很好心地告诉她,一个她不知道的事实。
她望着他,隐隐倒抽一口气。
“我想吃自己煮的粥。”事到临头,她只能咬牙切齿地死撑。
嗯,她这个样子,的确比死气沉沉的有意思多了。
楚光希笑笑,低头凑上前,与她平视。
阳刚的香水味,若有似无,瞬间抚乱了叶艳的心房。
她不得不别开视线,双脚是认输地后退了一步。
“告诉我没关系......是不是何妈的食物很难吃?”他是在询问她,很认真地询问她。
她知道的,每当他认真的时候,很少都会有好的结果。
二少爷,果然比外界疯传的消息,更难搞恐怖.......
“没有,不是何妈的错,是我想离.......”叶艳快言快语,随即敏感地改口,“离开家乡太久了,一时之间想尝试以前的口味。”
“日本的口味?”他饶富兴趣。
她点头,视线紧紧地粘住白色行李不放。
“很美味的吗?”他又问,兴趣高昂。
她又点头,投注在行李上的注意力是百分百。
“我可以点一份吗?”他再问,兴趣里有浓郁的乘人之危。
叶艳点头,随即慌乱地猛摇头。
不!
走在身前的他,却已经掏出黑色遥控器,就着夜空远远地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欢迎回来,大门仿佛在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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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逃走,她明明没有跟那扇门道别.......如果说诅咒是因道别而起,那么这一次,这个诅咒应该是不会成立的。
她可以逃走的......她本来会成功的......
“怎么了,是不是厨房的材料不够?”楚光希把行李箱拖在身旁,好奇地往厨房探头。
碍眼的白色行李,以碍眼的合约形式,碍着了叶艳的眼。
“是,这里都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她控诉,在发现了雪柜里,竟然冷藏了几分煮粥的日式材料。
难怪,她卧病在床的几天,嘴里吃的都是很有家乡味道的粥食。
雪柜里的一切,上上下下都藏满了日本料理的材料。
有冰冻的精致寿司,有真空包装的生鱼片,有几瓶备用的酱油,还有一包又一包不同种类的干贝......
“生病的时候,吃我煮的干贝粥最好了。”中学时期,有几次卧病的她,似醒非醒间,嘴里尝到的都是朗的干贝粥。
热热的,会冒烟的,很恰当地暖化她的冰凉嘴角。
“干贝粥很容易煮又有营养,以后上大学的时候,肚子饿了就自己煮来吃,知道了吗?”大学开学前的两天,别的同学都轻轻松松地挥别自己的家人,只有她.......
狼狈地,右手抓着一包装着很多大干贝的袋子,左手握着一本干贝粥的手写笔记。
“一定要学哦,煮到好吃的要记得打个电话给我......别浪费食物。”
“大学毕业后,你要怎么补偿我?”
“我还没吃过咱们艳子煮的干贝粥,说!上大学的时候,有没有边念书边看我的笔记,学习自己煮粥?”
“煮粥一点都不难啊,完全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咧......你怎么会煮到哭啊?”
滚滚的白米,冷藏的干贝,整齐摆在一起的调味料......
“对不起,我忘了,我不会煮干贝粥。”关火的瞬间,在炉上的滚滚白米停止跳跃。
静了下来。
只有冒着冷烟的冷藏干贝,孤单地报废在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