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么?”当心儿满身的鲜血眼神空洞的站在那里,转过头去看着那个向她提问的人。
“不,在那里我会冻死饿死。可是现在,我吃得饱穿得暖。”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不应该叫做完成任务。一阵阵强烈的恶心感快要涌出喉咙。她小瞧了人在面临死亡时的奋起挣扎。
“好,记着。有人说杀手不能有感情,那是错的。没有感情如何能够伪装,怎么骗得过敌人。所以,你要学会爱。”心儿干净利落的将那满身刀痕体无完肤尸体的头颅斩下。
“可是,要是没有了爱呢?”心儿重重的点头将她说过的话一一牢记在心,随后又将疑惑问出。
“若没有了爱,就一定要学会恨。杀了那个让你爱到憎恨的人。”
那一年杏儿十二,心儿八岁。
次年,杏儿成为了暗杀门最年轻的分堂主。身旁的心儿则是她最出色的下属。谁能想到,这样稚嫩的女娃竟然可是在挥手间取人性命。
“堂姐姐”心儿张口想要唤住那即将快步掠过的身影,还未说完的话语,被她警告眼神的制止。
“我说过,你叫我姐姐就好。”杏儿拍了拍她的头。
“恩,知道了。姐姐。”虽然神情异常严厉。却让心儿高兴极了,她承认了自己。这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称呼她呢。
“寒月,有新任务,少主要见你。”杏儿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去。心儿看着她的背影却不知这一次便是最后的相见。
“姐姐在哪呢?”心儿这样问着其他人,换来的却是沉默一片。
“少主,你说她死了。”这是第一次得到有关她的消息,传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白玉安静的坐在高高的门槛之上,披散着发抬头仰望着天空。
吕何为清醒过来之后,眼中最先映入的便是这样的风景。那始终高昂着的头无声的浸透着怎样的寂寞,明明他们那些爱他的人都在身边。
有那么一种冲动,吕何为现在想要走上前去。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却不想他在这样沉沦下去。
“你是大夫。”一只大手按住了正欲前行的身体,不用转头便知道这样死板的没有声调的语气出自谁的口中。
叹了口气,为不知何时拖到自己身边的翼离与墨黎昕诊脉。而后假装没有看到,郑烈方那掩饰的很好的心疼与压抑。
“我的存在,总是会伤害到别人呢。”轻笑着将凝视夜空的眼转到身旁那缠着白色纱布的手掌。
“就算如此,你也要活着。”冷峻的面容始终保持着刚毅的神情,司徒萧寒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所以他只能用力的将身旁的人拥入怀中。即使因此会让他刚刚凝固的伤口又重新震裂。
“我知道,为了你们,我会的。”贴上那不停跳跃的律动,清晰而鼓噪却神奇的能够让白玉心情平静。
“跟我讲讲她吧。”司徒萧寒微微闭目像是回忆又像是专心的感受着身旁人的体温。
“六年前吧,在一次任务结束后。寒杏儿突然带了一个小孩儿回来,那就是她。然后,她开始负责照顾她的生活以及亲自训练她。
她跟她很像吧,不只面貌而已。无论是说话方式甚至微小的细节,都与杏儿近乎相同。那时唯一的差别就只有身高了。”司徒萧寒的话语没有太多起伏,却让白玉听到入神。
“她很崇拜杏儿,对么?”回想起初次见到她时的情景,原来那些都不是故意为了让自己把她将杏儿联系到一起,只是习惯了而已。
“恩,她很有天赋,这一点很像杏儿,甚至要比杏儿更出色。但是,她说要成为杏儿的影。
每个影的结局都很悲惨,为了利益牺牲为了主人安全牺牲。没有名字,甚至不能拥有自己的容貌。可,影是特别的,因为她只为了一个人存在。也只为了那个人死亡。”
“杏儿一定拒绝了。”白玉语气轻柔却笃定无疑。
“她说有一个称呼更加适合,妹妹。”纤细的手指缠绕在他的衣襟,盘旋而后放开、再盘旋再放开、周而复始着。
“我后悔了,也许让她杀掉自己。至少让她刺我一刀。现在会更舒服一些吧。”白玉想要直起身子,却又被司徒萧寒狠狠的抱住。
“我不准,你听到了么。不准”不断地重复着,将白玉越抱越紧。
白玉轻抚着他的后背,自己真的是个妖孽啊。让眼前的这个世间的一切都不放在眼中冷酷男人,折磨憔悴成这样。
“不会,萧寒我不会的”不断的复诵着仿佛魔咒一般,却不知被安慰的人是他还是自己。
“就算是玩笑也不行,将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全部消除。”墨黎昕七分认真三分玩笑的与翼离站到白玉面前。
“丫头,你这样我可是会吃醋的。”翼离轻笑着弯下身食指轻点上他光洁无瑕的额头。
白玉仰望着他们的面容,被人包围的感觉真的很温暖。当你们都不在了的时候,我该要用怎样的心情面对这漫长无止境的时光呢?
正要感慨些什么的白玉,却忽然发现前方不远的位置一片五光十色。刺眼的光亮不停的变换,仿佛烟火一样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妖灵之气郑烈方立刻冲到了白玉身边,与翼离等人一同护住白玉。皱着眉头紧盯着那若隐若现的光源。
白玉却大大咧咧的站起身,生怕错过什么。甩开步子就向那不远处的树林中前进。
几人也都不在停留,司徒萧寒在前郑烈方在后。翼离白玉还有吕何为在中间。
越发接近那光源,血腥的味道便越发浓烈。吕何为不禁皱着眉头捂住口鼻。
横倒一片的尸体足足有三十几人,胸前深刻的致命伤痕几乎将整个身躯穿透。让人不禁感到胆寒。
尸体的中心,月牙白的毛发上却能闪现出七彩的光芒。那身影背对着白玉等人看起来竟有一人高矮,只是三条狐尾支立在空中随风飘荡。
听到了有人接近的声响,双耳竖起转头凝视着进入自己进攻范围的无知猎物。
金色的瞳孔比月光更清亮,嘴边还不停滴落的鲜血,将洁白尖锐的牙齿映衬的阴森可怕。
“布丁,是我”白玉微笑着走进它,却只见它将所有毛发竖起。血盆大口半张,发出类似警告一般的低鸣。
伸出右手想要抚摸那熟悉的鼻尖,却被毫不犹豫的咬入口中。
白玉没有挣扎,也没有退缩。就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带着那一抹如初的微笑。仿佛那不断自它嘴角流出的鲜血不是自己的一般。
“你不认我了么。”淡淡的话语却让那几欲发狂的野兽神情一震,不禁将紧咬着白玉手臂的嘴松开。
用带血的手掌轻抚上它的额头,鲜血如同找到归处的鱼儿争相印入。当白玉将手离开。就只见布丁的额头出那一抹鲜红,如火焰似红莲。
湿润的鼻尖凑到白玉的颈前,而后低声呜咽片刻。伸出温热的舌头为白玉*受伤的右臂。
“他们要伤害你。我只想保护你,可是”空洞的人声自妖狐的口中传出。
“我知道,是你保护了我。”白玉高举双臂拥住那个低垂着的充满了温暖绒毛的颈项。艳红的血珠好像一颗颗相思豆一般,在金色的毛发尖端微微停顿后。擅抖着落下,一颗一颗。
“呜呜”含混不清的声音由耳边响起,像是孩子般的呜咽,令人心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