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金丝脱笼杏出墙
我原本准备了满满的一袋细软,以后再没有月俸可以领了,准备些许盘缠也是应该的。只是木子叶在看了这一袋金银珠宝之后,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蓝儿,虽说我来去如风,行如鬼魅,却也是在单身一人的情况下。如今我得担负上一个不算轻盈的你,若是再带上这比你还重的盘缠,今晚我们去的怕是天辰的地牢了。”
于是乎,我极不情愿地留下了那一袋行囊,只身挂在木子叶身上躲过了侍卫巡逻,又飞又跳地出了皇城。
木子叶选择了就在京城附近的一个小镇落脚,当我忐忑地问他这里会不会太容易被追兵赶上的时候,他高深莫测地告诉我,“你没有听古人说过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然后拉着我朝镇上唯一一家还开着门的客栈走去。
其实我并不觉得木子叶有这般谋略,只是因为天黑了,他困了,想要找个最近的地方睡觉而已。
客栈不大,却也还算清雅,当掌柜的慈善地笑着向我们要房钱的时候,我才觉得我不该听木子叶的什么宝贝都不带,至少也该随便佩戴个值钱的玉佩或是金做的头钗才是。
木子叶极为不忍的数着身上的碎银子对我说,“要不咱俩一间房吧,省下些房钱当盘缠。”
在我无声胜有声的抗议下,木子叶心疼地付了两间房的房钱,“老板,房间不用太豪华,有床就行,经济实惠最重要。”
躺在不太豪华的床上,其实也就是一张用门板搭的不到一米宽的床上,我思念起坤宁宫的那张大床,既而又想起那一袋最终被我抛弃的金手镯,金耳环,金项链,金钗,金戒指。。。。。。当然还有几只古董花瓶,心疼啊心疼。。。。。。
事实上,我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带,我带了两样东西,一只竹笛,一本笛谱。可恨的是,这两样都不值钱。或许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心,我把嫣然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带了出来,但这也是我最宝贝的。李洌已经离我远去,这笛子承载着我俩当年的爱情,至少我是愿意这样认为的,我不能在失去爱情的同时,失去了爱情的记忆。
至于这一本谱子,李洌写下了它却不会再教我了,我私下认为,凭着我的智慧,自学成才这个事情发生的概率虽说低了些,却也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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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早晨飘着几片雪花,我和木子叶用着早餐,我极为矫情地对着木子叶说:“好久没吃到这么质朴的馒头了,外面是白的,里面也是白的,宫里可吃不到这样的。”说完又咬了一大口。
木子叶看白痴一样看着我,正想要开始长篇大论地反驳我,却看到一人急急忙忙跑进客栈,来不及脱下身上的蓑衣,便跌跌撞撞地跑到一张桌子前坐下对着桌上其余的三个人说:“号外,号外,天大的号外!”对面的农夫给他递上一杯茶,“是张嫂家的那条母狗又生了七只狗崽,还是王老汉又赌钱输了他第四个老婆?”
他喘着大气喝完了茶,嘿嘿笑了笑,故作神秘道:“哪能是这么没趣的事儿,我这回带来的号外绝对让你们掉了下巴。”
接着,他清了清嗓子,在另外三人严肃的求知欲中说出了这样一件事情,“咱们天辰皇帝的大老婆跟人跑了!”
满嘴的馒头把我噎得直呛,木子叶十分淡定地递给我一杯茶,我大口大口地灌了。
年长的农夫连忙捂住他的嘴道:“你不要命了,这种事也敢胡说,你的娃才两岁,你老婆又怀了第二胎,要是被抓了进去,你叫他们娘仨怎么活呀?”
男子收敛了些,把头压低了,“我说的是真的,要是假的,我家那只老母鸡这个月下的蛋都归你。”
桌上的三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遂各自都把头压低了仔细听。
“这事是我堂哥阿荣告诉我的,昨儿半夜他回家收拾细软,说是羽林军三更就要出发,由皇帝带队,为的就是寻找这两个时辰前出走的皇后娘娘的踪迹,这之前,他才刚刚跟着禁卫军把整个皇城翻了个遍。”
“啊荣在宫里当差,他说的话应该不假。”年长的农夫点了点头,“只是这皇后好端端的怎么就出走了呢?”
“我知道了,听说前儿个咱们皇上收了个美人,那美人是紫南国公主,他俩还有个私生子。我看八成是那皇后肚量小,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了,更甭说是皇上。”一个男人说。
男子解下了身上的蓑衣,眼里冒着光,“才不是呢,皇后是被人拐跑的,拐他的男人是个江湖郎中,是皇后的旧相好。”
“噗!”木子叶刚喝下的一口豆浆,硬生生地被他喷了出来,我眼疾手快将盛馒头的碗移得远了些,略带歉意道,“对不住,明明是我拐了你,却让你白白受了这冤屈。”
他拿衣袖擦去嘴角的豆浆,紧咬牙关,“江湖郎中,他们竟敢把我堂堂水上神医和那些卖狗皮膏药的去比,我的威望啊威望。。。。。。”
“其实,你确实是个郎中,也是在江湖上混的。。。。。。”不等我说完,木子叶向我扫来无比压抑愤慨的目光,我便又咬了口馒头。
那边一桌仍在大声的“窃窃私语”中,我一直以为八卦是女人的专有权力,今日才知道,人人都有权八卦。
“阿荣说,皇后出墙是迟早的事儿,没想到出的这么快,出的这么绝。他说,那江湖郎中曾经在皇后的坤宁宫睡过一晚,第二天就被皇上捉了奸赶出了坤宁宫。可就算这样,宫中的宫女太监还常常看到他俩偷偷摸摸地在御花园里幽会呢!”
啧啧啧,众人听完唏嘘不已,就连附近几桌正吃早饭的也停下来专心致志听着,有一知性青年实在熬不住胸口的那股气,拍案而起道:“咱们天辰是没人了吗?竟会让这样的人做皇后,下作啊下作,实在是有辱国尊!皇上一表人才,雄才伟略,十二岁便知古论今,十五岁匿名参加武考,一举夺冠,怎么会取了这么个贱人,可惜啊可惜。。。。。。”
众人在佩服这位敢怒敢言的知青的同时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这一顿早饭,在我和木子叶相互安慰鼓励忍耐中终于用完了。
在越来越激烈的讨论声中我们悻悻然回了房,舆论的力量果然强大,明明是他负了我,却变成我出了墙。我想,此后,天辰皇后沈若蓝怕是要一直贴着水性杨花的标签了。我又想,还好,以后我再也不是天辰皇后沈若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