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如同小孩的脸。燥热的气息一瞬被拉紧,戛然而止的知了声,白昼如夜般安静。走两步,喘三步,恣意而来的烦闷。汗液塞住毛孔。血液堵塞交通。
执拗声断断续续,看着摇摇欲坠的风扇,散发点点的空气对流,在我们触目所及的高空。'心静自然凉'絮絮叨叨的声音,像念经的老和尚,安逸。在看到书桌上摞摞层层的试卷,"去你妹的心静啊!"期终测验,如期而至。看着各科老师画的重点,密密麻麻覆盖整本书,试题如不要钱般蜂拥而来。复习资料,一座大山般将所有一切掩埋。我们躲在大山背后,艰难的呼吸。
烦躁总会在闷热的气息下,欲张愈烈。咕咚咕咚的喝水声,刺破耳膜的防备。怒火挤上额头,眼睛开始不自主的闭合。深吸,深呼,深吸,深呼……'老天,可怜可怜,来点风吧。你还让不让我们这群苦逼的人活?'一丝清凉,携带厕所亘古不变的消毒水味。从未想象,原来消毒水也是如此妙不可言。轰隆隆的声音如同山崩塌的瞬间,天黑的彻底,灰蒙蒙的。雨下的也很彻底。带走了,所残留的闷热,遗留,丝丝清凉。太阳,早已消失不见。
“高三的已经走了,作为准高三的你们,明天将集体搬迁到'识才楼'。好了,好好学习吧。”班头的声音,不容置疑。
“啊,还有三百多天,就到了宣判我们的时刻了?”小声的私语,在万籁阒寂中,如针落地的声音,清晰传入在座的耳朵。
不安,期待,困惑,迷惘,所有一切对不确定的怀疑,与希冀,突然袭来。
“你应该说,还有三百多天,我们就彻底解放了。”
对啊,三百多天,我们可以享受肆无忌惮的暑假,可以接触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可以逃离家长老师的重重束缚。莫名的兴奋。可我们,又有多少可以做到?
雨后的夜,无话,无梦,连蝈蝈声,也都悄然不见。难得的天气,都睡了吧,沉浸在梦乡里。
回到教室,看着李雨霏大包小包的挤占我的空间。“你要搬家么?”
“对啊,搬家。”自顾自的收拾,完全无视我的存在。看着转脚离开的我,“你不收拾么?”“姐姐,别闹。”看着不留一丝间隙的空间,“等送完你,我再回来收拾吧。”
“哦,那你等我一会,马上就好。”说完之后,忙碌扔在继续。这个一会,我等了小半个小时。
笨拙的抱着桌椅,在烈日下,向着三五百米外的教学楼,如蚂蚁般挪移。偶尔借着柳树的荫凉,看着相同命运的孩子,拭去额头上滑落的汗滴。怨声载道,抑或此起彼伏的咒骂。彼此间,传为笑谈。兴趣相投的我们,短暂的相识、别离。含笑的招呼,以后默为路人,甲乙丙丁。
相同的方向,不同的窗户位置,让南北两边起了争执。
南边的说“你们在北边呆了一年了,眼睛已经斜着看了,现在咱们两边换换,让你们眼睛都正过来。”
北边的说“我们呆了一年,眼睛已经习惯了,换了的话,我们以后看的就不是黑板,而是走廊里,还让不让人学习?”
纷纷扰扰的争吵中,只是小孩过家家般的讨论。每个人都渴望靠窗的位置,孩子渴望糖果般渴望。
“还是按照原本的位置,好好学习,吵吵那些没用的有啥用?”班头发话,失落一群人,雀跃一伙人。
看着窗外的女贞树,葱绿的叶子,含苞的果实。风偶尔飒飒的声响,阳光细密的亲吻树叶留下闪烁的白斑。夏天,如此可爱。
像孩子般单纯,只为了梦想拼搏,那时幸福如此简单。孩子般哭了,一个糖果就能哄好。现在,躲在角落,你见过我哭么?撕心裂肺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