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到了

第4章　到了

摇摇晃晃走了十日左右，皇城所有的送亲队伍都与乌托族右相带来的人进行了交接，就连那个皇上赐予自己伴嫁的丫头，也一并被右相回绝送回了帝都。

一一与来的人告别后，羽裳才真正体会到了一丝塞上特有的悲凉，那时一种悲凉到心的冷，看来以后一切还是只能靠自己的。

塞上平原的一望无垠，不似京城里的熙熙攘攘，羽裳回忆着自从送走了亲兵，好像已经有二十多天没有见到人烟了。

一丝长鸣，看着大家满怀欣喜的样子，看来想是应该快到了吧！

卷帘问着那个叫做墨舍利的女孩子，那是右相派给自己的随嫁丫鬟，当时自己还打趣说这随嫁丫鬟竟然也可以是男方派来的，但是几日接触下来，发现这个叫做墨舍利的女孩子确实还不错，除了嗓门有点大之外。

这不自己刚刚小小声的问了她一句是不是到了，结果她一声没有，就连站在队伍最前面的穆和托都来问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羽裳只得又说了一遍问题，然后听着穆和托十分详细的告诉自己还有些时日才能到，这样一个事实。看着明明不过二十多一点岁数的人，居然这么老成的样子，羽裳心中只想笑，但又奈何着国体凤仪还是忍了吧！

只是想不到就这样又过了整整一个月才到，那是两个多月的行程呀！想想要是想逃回来的话，也要好好准备一番才是呀！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些书中豪侠壮士们的影响，原本就没有打算要走的羽裳，对眼前的荒凉更多了几分喜爱。

在距离所谓的乌托族还有三天的地方，穆和托特意告知了自己，自己是知道为什么的，九黎王朝的新娘在大婚三日前都是不得进食的，所以从那刻起自己就不能再吃任何东西了，就是水也要限量了。

看着墨舍利满眼的同情，羽裳只能用一种更委屈的眼神回报之，作为一个公主，她要严格要求自己，起码在成为乌托族王后之前要。

不似想象中的贫乏，一开始靠近皇城，在这大漠之上竟也出现了类似九黎皇城的景象。

酒肆泊店延绵千里，名商豪贾觥筹交错其中，夜市初上华灯万盏恍如白昼时，黄金铺地名满天下，扶柳映街松迎客，红枫送酒但求今宵难忘，若你以为这是燕州那个江南大地里寸土寸金，最为绚丽多彩的城市，那就全然错了。

这城名唤蚺州，商业繁荣，店肆栉比鳞次，居民豪爽纯朴，这就是乌托族的国都，根据穆和托所言，乌托族以蟒蛇为尊，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都会在身上文上蚺蛇的形状，然后养一只随身的小蛇，以求规避伤害，平度一生。

对于这种风俗羽裳到不是很惊讶，因为来自西域的熙贵妃身上就有，但是蟒蛇嘛！自己还是需要点时间来好好消化一下这个神物的。要知道小时候常常‘游戏花间’的某只小女子，可没少沾染什么虫呀！蛇呀的！所以很是恐惧这类东西，一想到那种滑腻腻，弯弯曲曲的生物来她就全身打怵。

然令她最惊讶的倒是，穆和托告诉她蚺州是他们的王拓跋钦自己规划建造的。自己也规划建制过自己的小院，故羽裳知道那是怎样一种耗费脑力且劳民伤财的事情，仅是她那个小院子也耗费了她两三年的功夫才落成，而据听说蚺州才建了两年就投入使用了，料想这个风闻也不过大自己个十岁的男人是下了多大的狠心，又是一个怎样深谋远略才得以如此那！

要知道在蚺州刚刚筹建的时候，大部分蚺州以外的乌托族人还是过这游牧的时候，他们以毡帐为家，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坐井观天的以为自己的部族就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民族。

只有最先走商的拓跋钦的部族见到了外面的天地，他们从简陋的原木茅屋开始，慢慢收拢说服这路过的其他部落，群居成一个寨子，然后变成一座城，然后成国。

但显然就是这样被他们骄傲的蚺州，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还是不能与汉人随处可见的宫阁城楼相比，但是因为富庶的生活，以及淳朴的民情，让每个乌托族子民的脸上都洋溢这一种骄傲，以及满满的满足。

不似帝都里的人们，利欲熏心心渐黑，人心不足蛇吞象那！

进了蚺州，又行进了两日才到王城，虽不如千年的九黎王朝霸气，但是谁说简洁明了的建筑不是另一种爱民的表现那！

看来老天给自己的丈夫，应该还不错那！羽裳暗暗想着，内心的期待似乎就要撑破心脑了。

兴许真的是一路听到太多关于这个男人的传奇，不常与人交往的羽裳，竟期待起与他的相见，她真的真的很想认识这个人。

但是羽裳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是，自己通过两个月漫长的行军，三天节食，一整天繁文缛节的折腾，但是却没有见到那个为自己掀盖头的人。

只是让人传话告诉墨舍利说他忙，来不及见新娘，让墨舍利伺候她先行睡下就好。

忙到连自己的新婚妻子都没有时间，真是一位好君主那！不及多想，羽裳权当是他真的很忙。就这样羽裳与自己的丈夫的洞房花烛夜，就是在羽裳披着盖头，戴着一头凤冠霞帔昏睡过去结束的。

......................................................书房里。

看着主座上那个忙着批阅各类文章的拓跋钦，穆和托很纠结自己是不是该提醒一下，他还有未完成的任务。

只是心下又有些不大敢，要知道这个工作狂，脾气起来时是会要人命的。而且这些文章都是加急文件，还有一些是对于战败国的处理决定，一分也不得有误那！

他说他忙，是真的。只是忙到连与自己的新婚妻子的花好月圆也错过了这个理由稍显牵强而已。

一连两日，羽裳都没有等到自己的丈夫，那个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男人，那个传说中可以吃人的人。

渐渐的刚开始那种带着恐惧与满含期待的心情，逐步变了颜色，由着五颜六色变成灰暗。

她听到下人们说，来送亲的将军曾经告诉接亲的军士们，自己是多么不祥的人，所以他们的王是怕被自己害了所以迟迟不愿圆房，她也听到墨舍利无奈笨拙的编造的王不在的理由，她也听到.......亦或许就是她听到了太多，心乱，脑子亦是乱的。

就如自己临来时死去的那些小家伙们一样，自己确实是不祥的，现在大概任务也已经完成，拓跋钦也不会再有理由攻击九黎王朝了，自己还是不要再祸害他人了吧！

那一刻，才是心死了的时候，她没有为自己掀下盖头，因为桂嬷嬷告诉她，如果自己摘下盖头不易夫家，对夫妻和睦有影响，面也没见她也不求会有什么夫妻和睦问题，但是他还年轻，自己不想给他带来任何不幸。

桌上的合欢宴不知换了几次，但是她却没有进食，只因为没有对面的那个人。

原本以为离开了那个地方，自己会自由，会被关注被爱着，眼前即使是被虐待着，她也认为比这样不闻不问的要好。

就像一只刚出了虎穴又进狼窝的兔子，一样战战兢兢过着不是人的生活。兴许是真的孤单怕了，也就不怕孤单了吧！

羽裳傻傻的靠在床边上，一切都像播画片一样，一幕幕的过着，想着死了才好，这样自己的不幸就不会再感染他人了。

......................................................书房里，看着右相拎着御医面露愠色的到来，拓跋钦下意识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并没有什么不适呀！你将御医带来作甚？”

“啪！”想着自己一进王城就看见墨舍利哭花的小脸，殷切的祈求自己让王去见见王后，自己以为是他们之间出了什么别扭，毕竟自己近日不在王城也不好断言。而当自己亲眼看见那个面色煞白昏死在床上的小家伙，自己真是有想一刀砍死拓跋钦的想法。

彼时郁气内结的穆和托不顾君臣之分，一掌将那封自己临时书写的和离书放在了拓跋钦的桌子上。

“怎么了，是东州出了什么事情吗？”

看着穆和托面色这么差，而且有难得这么生气的样子，联想着最近穆和托是奉命去的东洲，不免心中想道可能是东洲出了什么问题。

“钦，你知道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看着拓跋钦这个工作狂，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穆和托反问着。

“君心错许”

“什么？你怎么了？”听着穆和托没头没脑的自问自答，拆信的手抖了一下，却正好了撇到了和离两字。

“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娶她，就和她和离了吧！我不会反对的，反正你也不想再战了。”是自己求的他娶，现在自己再求着他离，真是好唾弃自己呀！

“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看着和离书上的一言一句，依旧不解的问着穆和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