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六十五.对手

古代的马车并不如电视剧里描述的那般舒适，即使只是三天的路途，中间还休息了无数次，我还是觉得疲惫不已。
好像是到了古代之后，总是很容易觉得身体不适，我有的时候在想，是不是到了另外一个时空，我是活不了多久的。
可是看看多尔衮，总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陪在他的身边。
怀表还在我贴身的地方，乐此不疲地转着，不知是不是永远不会有停歇的一天。
路途上的劳顿加上夏日的炎热，我常常呕吐不止，多尔衮担忧地看着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给我一些梅子等吃食缓解我的症状。
在驿站的时候，季日娜听闻我身体不适来看望我，我抱歉地笑笑：“瞧我，真是没出息，这么大的人，还总是让你们操心。”
她却说：“福晋，奴婢是听闻您总是呕吐不止，这症状，和奴婢刚刚有喜的时候很是相似。”
我抬头，多尔衮亦望向我，带着些惊喜，道：“你是说，福晋可能是有喜了？”
她并不笃定，道：“是有些相似的。”
多尔衮忙对拉娅道：“去找大夫来给福晋诊脉。”
我本想阻止的，这样明目地请大夫，消息很可能瞬间便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在结果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并不想张扬，可是，他脸上的喜悦表情终究是拦住了我的话语。
我也有些忐忑，一直以来困扰我的问题，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我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大夫来了，诊脉的过程中，多尔衮盯着他看，大夫刚刚放下给我诊脉的手，他便急问：“怎么样？”
大夫谨慎答道：“回十四爷，福晋是暑热致使的身体不适，再加上平日里忧思过甚，休息不好，因此身体有些虚弱，给福晋按照药方上的药调养便可得到缓解。”
我观察着，明显看到多尔衮的神情黯淡了下来，我知道，他真的很渴望得到一个属于我和他的生命的结合。
我也想，我只是无奈，命运无常，我现在唯一能够抓住了，大概就只是他。
只是在我面前，他却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对拉娅道：“好生送大夫回去。”
大夫出去了，季日娜有些不知所措，她道：“福晋，都是奴婢多嘴。”说着便要向我行礼，我还未起身，多尔衮拦住了他，道：“这是什么话，怎么能怪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别让扎日勒担心。”
季日娜看向我，我亦平和示意，她便退了出去。
房间里剩下我和多尔衮两个人。
他坐到我的身边，揽着我的肩膀，我拽了拽他的衣袖：“对不起。”
他轻捏了一下我的肩膀：“怎么是你的错呢？都怪我，太冲动了。未央，大夫说你忧思过度，你总是在想些什么？”
我将双臂环在他的腰间，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处，闷声说：“想什么，还不是想你？”
他低沉地笑着：“想我，想我什么？”
“我在想，总有一天，你的身边，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若是有一天，你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我总要有自己的退路。”
他带着些怒气对我道：“乱说些什么？”
我却打断他：“听我说完。多尔衮，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对你说，只是，我的身体，也许真的不一定会有我们的孩子，可你不能无后，你是这大金的十四爷，这世间，太多的人看着你，你总要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我真的做不到，那么只能由别人，来为我生下子嗣。”
他猛地将自己的食指放在我的唇上：“别瞎说。”
我有些哽咽：“我怕害了你。”
他抱紧我：“记住，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
记忆中的少年已经成长到能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我告诉自己，我不怕，不怕。
迁都半月之后，七月下旬，努尔哈赤决定进攻宁远城，任命多尔衮为主将，皇太极留守盛京。
多尔衮再次出征，我心中很是恐惧，这次，我知道，他会遇见袁崇焕，那个让他尝到失败滋味的人，或者说，不仅仅是他，还有努尔哈赤。
改朝换代的时刻，终于要到了吧。
他离开之前，对我很是不舍。
我突发奇想：“要不，你带我出征吧，我可以扮成侍卫的模样，绝不给你添麻烦。”
他阻止我：“别整日里想着这些，你身体本就弱，怎能经受得住征战的苦楚。再说，若真是带着你，整日将你藏在帐中，若是有心人看了，大概以为堂堂大金的十四爷，竟是好男风之人。”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十四爷一表人才，若真是被英俊小生暗暗仰慕，怕也是有的。”
他呵我的痒：“你还真是胆大，竟敢嘲笑你的夫君。”
玩闹过后，我躺在他的身侧，对他道：“多尔衮，你熟读史书，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要戒骄戒躁，不气馁，不管怎么样，你记住，我等你回家便是。”
他翻身搂住我亲吻我的额头：“放心，你的夫君不会被人打败的。”
我轻微点头。
我虽然是知道这段历史的，可我并不能说出来，他的人生，总要他自己去经历才好。
在一切都没有开始之前，我说什么都是徒劳。
历史记载，公元1625年，努尔哈赤得知孙承宗被罢免，于是率领大军西渡辽河，大军抵达宁远后，经略高第和总兵杨麟拥重兵于山海关，不去救援宁远。[9]袁崇焕得知后，随即写下血书，与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守备何可纲等将士盟誓，以死守城。袁崇焕一面坚壁清野，一面让同知程维楧盘查奸细，通判金启倧守护粮草，并传檄给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守将杨麒，如果有将士逃到这里，可将其全部斩杀。[10]努尔哈赤将抓到的明朝百姓放回宁远，并让其劝袁崇焕投降，但遭到袁崇焕的拒绝。[11]于是努尔哈赤举大军进攻宁远城，并让士兵举着盾牌攻凿城墙。而袁崇焕让罗立等人指挥西洋巨炮，炮轰清军，清军在巨炮的攻击下溃不成军，连续攻城两天，损失惨重，努尔哈赤于是下令退军。但名将金启倧却因为点火炮时引起自燃而死。[12]宁远守卫战胜利后，明廷举朝欢喜，升袁崇焕为右佥都御史。[13]
所谓历史，并不一定全是真实，可事关多尔衮，我却真的上了心。
历史记载，努尔哈赤在宁远之战受伤，数日后，薨。
历史终将到来，皇太极称帝也是指日可待。
我想，这些与我无关，我唯一的乞求便是他安好。
只是，转念一想，不禁默然，所有的一切，真的都与我无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