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容智继续笑着,笑意不达眼底:“虽然本王万分同情你被打了,但要做的功课还是要做的。今日的爬山要增加三个来回,你要爬够八轮。”
他顿了顿,又道:“如若你怕手痛,今日也可以不来。但明日就要增加到十五轮。”
说完,宣容智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扬长去了。
可兰卿紧紧盯着远去的背影,心内恨意滔天,但她只是倔强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她知道,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到他所说的,否则,这个以折磨她为乐的恶魔,又不知要搞出什么恶毒的事来了。
午时放学,可兰卿没回宫殿,她直接去了武学场。
她手脚并用,直接冲上了小石山,又猛地冲下来。
一回,两回,三回……
一直没有停歇,她需要发泄。
她一边冲爬,一边任由那忍了好久的泪水泻意流趟。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令她狠狠地摔倒了,跃了个狗啃屎,满嘴泥沙。
她泪流得更凶了,但她依然不停,抹把泪,爬起来,吐掉嘴里的泥土,又继续往上冲。
人的潜能,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被激发出来的。
可兰卿来回不停地跑了十趟,足足比平日多了一倍的路程。
最后,她虚脱般地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动了。
她这才感到手心传来锥心般的痛。呵,她都忘记了,双手之前被打惨了。再经她这一番肆虐,恐怕双手现在都血肉模糊了吧。她自嘲地想着。
就在她满身灰尘,如一个泥人般脱力躺在地上的狼狈时刻,宣容智出现了。
真是阴魂不散。
可兰卿在心内狠狠诅咒他,连个眼神都懒得瞟他。
经验告诉她,宣容智一出现,准没好事。尤其是在她如此狼狈的时刻出现,料想又是来嘲笑她的吧。
笑就笑吧,最好是笑死他!
但出乎意料的,宣容智什么也没做,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抱起了她。
其实他一直跟着她,看着她冲上跑下,看着她摔倒,又看着她哭得成了一个大花脸。但他一直没有现身,直至此刻。
在他抱起她的那一刻,可兰卿瞬间恢复了力量。她剧烈地扭动着身子,又踢又打,强烈拒绝他的拥抱。
然,她那小小的气力,又怎能拗得过宣容智?无论她怎么踢打,他都稳稳地抱着她。
所以,抗争无效之后,可兰卿使出了最后一招。她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上了宣容智的手臂。一边咬着,一边流泪。那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如不息的溪流般,汹涌而泄。
宣容智表现了他足够的男子气概,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静静地盯着她,好像她的脸上能开出一朵花来。
好一会儿,宣容智才出声:“听我说。”音调平静得好像一口古井。
或许是宣容智带给可兰卿的冲击力太大了,所以,宣容智一出声,可兰卿就不自禁地神经紧绷,竖直了耳朵。
因此,宣容智下一句说话,就那样畅通无阻地走进了可兰卿竖着的耳朵,进而直直撞进了她的心间。
他说:“有些东西,只要你牢牢记在心底,就会恒古不变,永远不会逝去。”
“咯噔”。
可兰卿只觉得一直紧箍着她脑袋的那根无形的丝线,轻轻地断了。接着,那仿似压在她身上,令她一直透不过气来的无形压力,也好似刹时泄走,放下了。
是的,我只要把它藏于心底,就没有人能拿走它。谁也不可以!
可兰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只觉清冷的空气是那么舒服,一呼一吸间都令她舒畅无比。
但她依然没有松嘴,依然紧紧咬着宣容智的手臂,依然一边咬着一边流着泪水。直至她嘴里感到一丝异样的腥甜味道,才慢慢松开了。
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放松了,总之,经过如此一闹,半路上可兰卿居然睡着了。
可兰卿醒来的时候,已是戌时三刻了。坐起来见自己一身干净,便知是尚嬷嬷帮她沐浴清洗过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太累了睡得太沉了,否则,她怎么会连沐浴都不清醒?
双手也被细细包扎过了。不知是上了什么特效良药,她居然感觉不到痛了。
她不知道的是,是宣容智直接将她抱回了思兰殿,吩咐热水送上来后就遣退了众人,亲自帮她沐的浴,亲自换的衣衫,还有亲自帮她上药和包扎。
至于她没有醒来的原因,是宣容智点了她的睡穴。
可兰卿一醒来,外面侍候的人就知道了。
尚嬷嬷脚步轻而快地到得床前来,挂起丝帐,一边帮她穿衣,一边满脸慈爱地笑着:“卿儿醒来了啊。肚子饿了吧?”
仿佛回答她一样,尚嬷嬷话音刚落,可兰卿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响了。可兰卿万分不好意思地对着尚嬷嬷笑了笑。
早膳过后直至现在,她还未进过滴水粒米呢。
尚嬷嬷和蔼地摸了摸她的头,扬声向外喊道:“把粥端上来吧。”
不一会儿,外面的宫人齐刷刷地端来一锅喷香扑鼻的鸡粥及十数样精致小菜。看着这些自己日常最爱吃的食材,可兰卿觉得自己好像被饿了一辈子,五脏六腑都蠢蠢动起来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满室的饭香吸进胃里,便迫不及待坐到餐桌,准备大吃特吃,好好慰劳慰劳自己那饿得直冒酸水的胃儿。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问安的声音:“靖亲王千岁。”
“免礼。”话刚说完,就见宣容智已大步走了进来。他挥挥手,屋里的众人,连尚嬷嬷在内都迅速退了下去。
哼。可兰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理他,低头就要去拿勺子。突然,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她两个手掌都被包了厚厚的一层,连手指都弯不了了——她拿不了勺子。
宣容智也不跟她客气,直接坐到她身边,端起她面前的粥,舀起一勺,送到她嘴边,说道:“张嘴。”
他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不容置疑和不可抗拒的威严。
可兰卿撇了撇嘴,在心内对自己扮了个鬼脸,心安理得地张嘴吃了。
能得这个骄傲任性的主亲自侍候吃饭,那绝对是难得的利息。既然人家肯送上门来,自己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讨利息机会。
可兰卿吃得很快,一口几乎未吞下,就张嘴等着下一口了。
对她这一副馋样,宣容智心内轰笑,但面上却依然严肃。
“吃得太快对身子不好。”他依然是不紧不慢一口一口地喂着。
达达:卿卿终于成功走出了心理创伤。哎,卿卿不容易,智智不容易啊。达达写得更不容易啊!多谢各位书友支持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