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兰卿只吃了七分饱,宣容智就放下碗筷,任可兰卿如何要求也不再给她进食。他拿手绢给她擦了嘴,又拿过茶来给她漱了口,才叫人进来收拾。
或许是今日的体力透支太过了,饭后可兰卿仍显得怏怏的,也没出去院子散步消食,只坐了一刻,她便继续倒头睡下了。
一来见她情绪还算稳定,二来这日宣容智自己也折腾得够呛,是故可兰卿睡下后,他也走了。他知道父皇母后惦记,因此先到清和殿向帝后禀告了可兰卿的情况,再直接回到自己的清晖殿歇下。
二更时分,清和殿灯火通明,但却极其安静,侍候的都已退下,偌大一个内殿只剩下帝后两人。
宣武帝坐在软榻上,愁眉紧锁,面容忧虑。他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把手别在背后,开始来回踱步。
“玉儿,卿儿能顺利走出来的,对吗?”他回头望了望自己温柔善良的妻子,不确定地开口。
敬贤皇后向他暖暖一笑,上前挽住夫君的手臂,拉他复坐下,柔声说道:“夫君安心,卿儿吉人天相,又聪明灵醒,她会想明白的。我们会一直爱着她,给她信心和力量,让她一直都好好的。”
“玉儿,还是你最是懂我心啊。为夫这一生,最大的幸事便是拥有了你。”宣武帝拉着敬贤皇后在身边坐下,抱着她,把头埋在她肩头上。
“玉儿,如果不能把卿儿照顾好,你叫我百年后怎么向兰贤弟交待。”
敬贤皇后一手揽住丈夫的头,一手轻拍他的肩膀,就像安慰一个孩子似的,尽力让他得到抚慰。
敬贤皇后知道,这个与他携手相伴了半生的男人,尽管尊贵无比,却是一个极其重情的人。
他身在帝王家,自小见惯了尔虞我诈,反而更加渴望真情、珍惜真情。因此,尽管他早就看透人心,懂得人心丑陋、宫廷倾扎伎俩,但他从来不宵于玩弄这些。直至为了性命最后不得不奋起力争,然而对于那些三番五次迫害于他,将他逼入绝境而又最终败于他手的兄弟们,他仍是不忍心赶尽杀绝,能饶则饶。
他认为,世间真情本来就难得,人又何苦总是千方百计来扼杀它!
所以说,人身处何种环境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你怎么选择。就好比清莲出于污泥而不染,反而能异香满人间,濯濯风骨惹世人推崇。
而她王景玉,又何其有幸,能得如此至真至情的男人携手红尘,白头偕老。
但一想到那个如芝兰玉树般,两次救他性命,与他脾性相投、肝胆相照而义结金兰的萧君兰,就如此悄无声息地被害了,宣武帝就痛不欲生。这一个多月来,一想到总是自己忙于国事,没能多与贤弟联系,没能及时发现贤弟绝境,致使兄弟阴阳相隔再无可见之日,他就恨不得杀了自己,将那仇人千刀万剐。
在这万端心痛悔恨当中,令他感到万分庆幸的是,幸好还有个卿儿!幸好还有个卿儿,能让他解慰思弟之痛,让他有机会赎罪。
自前一天听到可兰卿对那些启蒙书籍有特殊的沉迷与执着,可能是内心创伤未平神魄未稳,宣武帝就万分心疼加心焦。他想把卿儿抱到怀里细细呵慰她,但被宣容真阻止了。
宣容智是这样对他的父皇说的:“这一关必须要卿儿自己过。如果卿儿只是一名平凡小卒,那也就算了。但命中注定,总有一天她会站在云端上,接受万人景仰。站得越高,受到的关注就会越多,遇到的风雨就越大。站上云端之前,她必须拥有抵抗风暴的能力。”
是的,雏鹰注定会长成雄鹰,搏击长空,接受风雨洗礼,直至自由翱翔天际。
温室中的花朵,又岂能长成傲霜枝!
所以,这两天来宣武帝忍住了自己的冲动。但今天,他已经整整一天没见过卿儿了,心内极度惦挂。卿儿,真的好吗?
“玉儿,我想去看看卿儿,就现在,悄悄地看一眼就好。”
“好,知晓你的。都整天没见影儿了,这会儿不看一眼,你是不会歇着的。”敬贤皇后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扶他站起来。
“不用备辇,步行过去就好。”
“是。”
敬贤皇后叫来王嬷嬷,吩咐她:“皇上与本宫要到思兰殿看望看望卿儿,你先到那边打理打理,只交待尚嬷嬷即可,不用惊动其他人。”
“是的,娘娘。奴婢告退。”
随后,帝后两人携手往思兰殿而来。
到得思兰殿,尚嬷嬷、王嬷嬷两人已在殿外恭候。两人向帝后默默行礼后,躬身指引帝后入内。
室内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敬贤皇后的示意下,尚嬷嬷轻轻挂起丝帐,便与王嬷嬷退到外室。
宣武帝站在床前,放轻呼吸,默默看着床上那清丽可爱的面容。
这么可人的小精灵,却要承受那么多的苦难与不幸!
兰弟,请你安心,为兄会照顾好卿儿的!
宣武帝弯下身子,伸手轻轻抚上可兰卿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手?
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宣武帝像触了电般跳了起来,回过头望向敬贤皇后,语气显得有些慌乱无措:“玉儿,卿儿要病了。”
病了?敬贤皇后也吓了一跳,她定定心神,轻步走近探上可兰卿的额头。
果然,额头汤得吓人。是发热了!
一下子之间,在这个二更时分,沉寂的大宣皇宫再次热闹起来。
很快,宣容真、宣容智到了思兰殿。王院正王思潮大人也被人从暖和的被窝里拎起来,急急地赶来了。
一进来见到帝后、太子、靖亲王四人都在,王院正吓得几乎都要尿了,这什么阵势?在大宣任太医近三十年,王院正还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顾不得喘口气,在大宣“四大天王”那热切的目光下,震颤颤地伸出手来为床上的人儿把起脉。
经过这一番吵闹,可兰卿早就醒了。但她十分懂事,不哭也不闹,此刻正安安静静地靠坐在宣容智怀里。见到王院正要为她把脉,她还向他微微一笑。
见她如此乖巧懂事的模样,屋子里的人都被逗笑了,凝重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帝后、太子及靖亲王几人更是心软得成了一湾水。
幸好,没什么大事。可兰卿只是这两天情绪起伏过度、劳饥过度,邪体入侵,受风寒罢了,吃几剂驱寒散热安神的药,好好休养几日即可痊愈。
可不是吗,这两天可兰卿先是失望、惶恐,再是愤怒、伤心,然后是骤然放松,期间又历经劳累、饥饿和寒风,哪能不病呢?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更何况可兰卿。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调养,她的身子虽然已好了很多,但还是未够强壮。
等可兰卿喝了药,众人退下,室内回复平静之后,宣武帝再也忍不住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宣容智:“说吧,你想要打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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