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心死成灰

“已经这样了，还能如何？”颜子沨低下头，心里有些内疚。她只让追命取古峰一个人的性命，追命灭了古峰满门，这件事颜子沨也是没有意料到的。
“还能如何？那可是二百余条人命，你说的还真是简单。”李霁晨冷声道。
“你以为这是我想看到的吗！”颜子沨有些激动，她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内心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没有素质和休养。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那天的刺客就是古峰派来的，我只是解决这件事情而已。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白家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你们应该高兴才对。你们慢聊，我先回房了。”
“子沨，我不怪你。”白柳的声音突然地响起，带着一种淡淡地无奈。
颜子沨脚步一停，微微一笑，似带着对自己的嘲讽，“多谢。”
入夜，后山。
颜子沨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追命，神色冰冷，“我不记得让你杀了古峰全家，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是我。”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树的背后走出，声音中有着明显的不悦和冰冷。
慕容言凝视着颜子沨，似有些愤怒，“是我命令追命这样做的，如何？”
“言哥哥……我……你怎么会在这里？”颜子沨有些紧张，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我做什么事还需要向你汇报？灭了古峰全家，就是让你明白，不该管得闲事就不要管，一些事情你管不起，你也担不起那些责任！”
不悦，明显的不悦。颜子沨深深地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她知道慕容言说的话指的是什么，翌湖的事情她本可以一走了之，却非要趟这趟混水。不但害自己受了伤，还让那么多人为自己担心。
“还有，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回去，你这是要去哪？”
“我……回流云谷。”颜子沨有些心虚，偷偷地瞟了一眼慕容言，又迅速低下了头。
“不行。明天就同我回去。”慕容言的语气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冰冷而坚决的命令。颜子沨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若是不听他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即使是这样，她也决定绝不回去，就算回去也不是现在。
“我不回去。”
“宫主……”追命提醒道，他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了慕容言周身的杀气与愤怒。他知道慕容言一直压抑着自己的火气，颜子沨这样顶撞慕容言，后果不堪设想。
“好，很好，”出乎两个人的意料，慕容言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却令人不寒而栗，可转瞬，那笑容却变成了修罗可怖的杀意，“你既然这样决定了，我也不再拦你，只不过，南宫逸苏绝对活不过三天。”
颜子沨心中一惊，她没有料到慕容言会用南宫逸苏来威胁自己，她该怎么办……
“一个大男人居然为难一个小姑娘，真是丢人。”白柳和李霁晨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白柳晃着扇子，一脸的悠闲，“沉沙的主子居然为难一个小姑娘，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白柳说着惋惜的摇了摇头。
“给本座闭嘴，”慕容言冷声道，“本座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来过问。沨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回不回去？”
“我……我……”
“明日卯时我会让追命在白府门口等你，来或不来随便你，那个人是生是死，全在于你。”慕容言身形一晃，不见了踪影，追命似乎想说什么，神色复杂的望了颜子沨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转身飞快地离开。
“你还真不简单，慕容言居然会为了你亲自跑这一趟。”白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霁晨，你不是有话要对她说吗？你慢慢说，我回去睡觉了。”白柳夸张地打着呵欠，慢悠悠地走出了颜子沨的视线。
“你要走了？”与往日不同，李霁晨的语气今日格外的平静，没有了冷漠，更没有了嘲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颜子沨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她摇了摇头，在内心坚定地鄙视了自己的这种卑鄙的思想，没准儿是他突然脑子塞浆糊了，或者大半夜没睡醒也说不定。
“是啊，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值钱了，有那么多人都在找我，还真是让人苦恼啊。你来找我是有事情吧，有话就说，本姑娘困了，急着回去睡觉。”
李霁晨轻笑了一声，“我的师妹果然聪明，那么‘降龙阵’就告诉我吧。”
原来是那个令三国皇帝梦寐以求的阵法。“‘降龙阵’？你居然不知道？”颜子沨有些奇怪，“我以为师父告诉了你。”
“师父是告诉了我，不过只有一部分，我想，你应该知道全部。”
“是，但我不会告诉你。”颜子沨笑笑，“师父告诉过我，这阵法只能告诉流云谷未来的继承人和三国之中出现的明君。你要这阵法做什么，你又不……难道万安王……师兄你……”
难道万安王要谋反？难怪他会变成这个样子，白家财大势大，有了白家就有了起兵的基本保障。从古到今，为了那个尊贵的位子，又有多少人迷失了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有时候太聪明不太好哦。”他笑着，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一丝温度，“那阵法你说还是不说？”
“不可能，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说。”
“哦？是吗？”话音刚落，长剑出鞘，剑锋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剑尖离颜子沨的喉咙只有短短的一寸。她盯着他，自嘲的笑了笑，“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对我刀剑相向，更没有想过你会要取我的性命。我的功夫不如你，一招一式你甚至比我自己都熟悉，和你动手我没有胜算。要杀我就动手吧。”
李霁晨的剑抖了抖，闭上眼转过身，只无力地说出了一个字，“走。”
颜子沨愣了愣，他不是要“降龙阵”吗？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了自己。“你确定你是认真的？”
“在我反悔之前，消失。”
颜子沨赶紧小跑着离开，她停下来，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产生了一丝同情与心疼。毕竟，他曾是她最亲的师兄。“保重，我明天一早便离开，后会无期。”
似乎每个人的曾经都是美好而无暇的，那样多美好的愿望，美好的希冀，那样美好的时间和人，可最后，只剩下悲凉和物是人非的哀叹与辛酸。而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只能是将那些回忆的碎片拾起，将它们好好的保存在我们的心里。不至于到了一切被毁灭的面目全非，残破不堪的时候，我们一无所有。
师兄，这是最后一次我这样叫你。以前的李霁晨和颜子沨已经死了，现在的，只不过是万安王的独子和丞相的幼女，那些曾经美好的一切，我会将它好好的存在心底。
昭阳城。
“默兰？怎么会是你？”南宫逸苏走出天牢，看到默兰站在那里有些惊诧。
“怎么不能是我，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出来的。”默兰没好气的说道。
南宫逸苏正在睡觉，却被狱卒兴冲冲地冲进来打扰了自己的好梦。前来的宦官拿着圣旨念了一堆让人听了头晕的东西，总结出来很简单，有人向皇帝提供了新的证据，证明了南宫逸苏无罪，那些只是太子捏造出来的东西。但毕竟家丑不能外扬，皇帝随便拉了几个死囚对外宣称是凶手，然后砍了，而太子被禁了足。于是，他就这么被放了出来，还得了一大堆表示安慰的赏赐。他还在奇怪是谁救了自己，原来是默兰。
“从沨儿不见的时候你和千影就失踪了，现在你突然出现还救了我……难道……沨儿她没事？！”他兴奋地抓住默兰，被默兰嫌弃的一脚踹开，“你刚从里面出来，脏死了，离我远点……小姐已经没事了，只是受的伤还没有好。”
“她在哪儿？”
“干嘛要告诉你，反正正在路上。我还有事，走了。”
南宫逸苏还想问什么，看到她离开也不气恼。自己还想再问什么呢？知道她没事，她还会回来，这样就够了，不是吗？